第十一章:徘徊在懸崖邊緣的人
布隆發動定偶能力后,我的腳下出現了一圈裂縫。
裂縫中躥起的火焰試圖困住我,但我一早便知道這不過是障眼法,所以並不怎麼在意。
【頭部遭遇鐵棍揮擊的幾率為83%】
【左腿遭遇鐵棍揮擊的幾率為62%】
【向後躲避成功的幾率為48%】
【用左臂抵擋成功的幾率為49%】
【左前方遭遇束縛咒的幾率為100%】
【正前方遭遇束縛咒的幾率為100%】
【右前方遭遇束縛咒的幾率為100%】
【左後方遭遇束縛咒的幾率為100%】
【正後方遭遇束縛咒的幾率為100%】
【右後方遭遇束縛咒的幾率為100%】
【左前方遭遇厲風火術的幾率為100%】
【正前方遭遇厲風火術的幾率為100%】
【右前方遭遇厲風火術的幾率為100%】
【左後方遭遇厲風火術的幾率為100%】
【正後方遭遇厲風火術的幾率為100%】
【右後方遭遇厲風火術的幾率為100%】
【右側遭遇毒箭襲擊的幾率為100%】
【左前方遭遇毒箭襲擊的幾率為100%】
......
大量的訊息就像一個個煙花爭相在我的腦子裡炸開。
震驚之餘,我感到了一抹久違的興奮。
「低頭!」
我配合蓋爾的指令做出相應動作,同時用匕首朝德文一刺。
趁德文側身躲避的空當,我對著一旁的路燈擲出飛刀。
「砰——!」
「啪——啪!」
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響聲,我們所處的公園內的一切照明魔具均陷入了無法運作的狀態。
這自然是我拜託布拉德利先生事先做的手腳。
接著再扔三個煙霧彈。
把調配好的【昏睡劑】和能夠降低對方反應力的【壓心水】灑向四周。
——相應的解藥已被我提前服用過了。
順帶一提,我還喝了不少足以抵禦部分魔法的魔葯,因而像束縛咒這類的魔法對我產生的效果可謂是微乎其微。
「後撤!」
「往左跳!」
「踢開他!」
「小心右邊!」
憑藉神性之目的力量與蓋爾的協助,我順利承受住了警官們的第一輪攻勢,甚至還讓德文吃了點苦頭。
不過,我沒可能就這麼跟一群警官耗下去,得趕緊想辦法脫身。
【往正東方向突破包圍圈的成功幾率為43%】
【往東北方向突破包圍圈的成功幾率為21%】
【往正北方向突破包圍圈的成功幾率為53%】
【往西北方向突破包圍圈的成功幾率為66%】
【往正西方向突破包圍圈的成功幾率為12%】
【往西南方向突破包圍圈的成功幾率為14%】
【往正南方向突破包圍圈的成功幾率為16%】
【往東南方向突破包圍圈的成功幾率為78%】
東南......
我朝左右兩側各拋出一顆煙霧彈。
「嘶!」
一支箭扎進了我的胳膊。
儘管神性之目警告過我,但我能避開毒箭的幾率差不多為零,而且多餘的閃躲動作或許會使我面臨更大的風險。
【右前方遭遇毒箭襲擊的幾率為100%】
【向後躲避成功的幾率為10%】
【向右躲避成功的幾率為7%】
【向左躲避成功的幾率為8%】
【正後方遭遇厲風火術的幾率為100%】
又來?!
我索性抬起那隻中箭的胳膊——
——伴隨一陣疼痛,我接住了第二支箭。
我順勢跳入煙中。
為抑制毒性的蔓延,我快速折斷箭桿,將一瓶葯撒在傷口上,接著咬破放在舌下的小紙袋。
把紙袋裡的【解毒粉】吞進喉嚨后,我重新恢復了清醒。
「務必躲開厲風火術,否則汝會被燒死的。」
蓋爾的分析令我不免有些慌張。
那份我早先準備好的解毒粉的治療效果很強,不過,服用它的人短時間內會變得「易燃」......畢竟我放了不少土硝。
換句話說,當下的我就像一個「火藥桶」。
但我別無選擇。
當然,現在也一樣。
【右後方遭遇毒箭襲擊的幾率為100%】
【正後方遭遇厲風火術的幾率為100%】
「......」
唉,連喘氣的工夫都沒有。
我握緊匕首。
......
一本我讀了許多遍的書里有這麼一番言論:
「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嚴重降低。」
此時,死裡逃生的我正不斷感嘆它的精妙絕倫。
警官們的人數太多,為了避免傷及同伴,只好使用小範圍的魔法,這大大限制了他們的能力。
因為我一旦靠近部分警官,其餘的警官便不敢妄動,另外,大量的煙霧彈給了我足夠的行動空間,所以,我應付起警官們來可謂是輕而易舉。
......好吧,根本算不上「輕而易舉」。
煙霧彈、藥水皆耗盡。
右臂中箭,左臂骨折,刀傷遍布,鼻青臉腫。
依靠【互傷術】與蓋爾,我的雙腿一刻不停地往東南方向狂奔,最終才逃離了警官們的抓捕。
堪稱狼狽至極。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還活著。
而且我並未對任何警官下死手。
果然,我沒法殺掉任何一位無辜的人,但我絕不是不忍那樣做,我只是不願幹缺乏意義的事。
更何況布魯克局長正處於猶豫不決的階段,我可不想讓自己的衝動行為破壞我在布魯克局長心裡的形象。
如今他僅把我視作罪人,卻沒將我當成真正的惡人,故我應當有所節制。
「抬高胳膊。」
幫我包紮傷口的那位不知名的女傭發出了指示。
「好好,唔......」
幾滴紅色的水落入了我的傷口,劇痛令我咽下了感謝的話語。
「......哈蒙斯先生有......跟你交代什麼嗎?」
女傭搖了搖頭。
「嗯......」
確認完全擺脫警官們后,我按照約定到了哈蒙斯先生的住所,不過他似乎還未回來,耗盡了體力的我用頭猛地撞了一下門,接著就昏死過去了。
待我再次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這幅情景:我躺在卧室的床上,右臂內殘留的箭桿和箭頭已被取出,一位雙目無神的女傭正默默施展著魔法幫我療傷。
「那個,是不是挺嚴重的?你的臉色不太好......」
「因為現在原本是我的休息時間。」
「呃,麻煩你了。」
「別在意。但你的傷勢的確不容樂觀,幸好你及時遇到了我,否則你可能就會永遠失去你的右手了。」
「我猜也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不必放在心上,畢竟我也不期待你能給我賞錢。」
「呵呵,雖然很想反駁,但你說得沒錯。」
這時,卧室的門被推開了。
「哦呀......」
是哈蒙斯先生。
對方上下打量了我幾遍,哼了一聲。
「虧你還能活著。」
「不要小......小瞧私家偵探哦。」
我剛欲撐起身子,但立刻發現自己做不到這點,於是只好繼續以一種尷尬的姿勢躺著。
「看樣子您帶回來了好消息。」
「那你看走眼了。」
哈蒙斯先生用眼神示意女傭,待女傭離開卧室,他掏出一個小圓盒。
「你騙了我。」
「......?」
「要不是你變成了這副慘狀,我非得揍你一頓不可!」
我疑惑地盯著哈蒙斯先生,在我的注視下,他憤憤地捏起小圓盒裡的嚼煙。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錢嗎?!為了救那傢伙!」
「冷靜,冷靜,我怎麼敢背叛您呢?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明知故問!」
「......」
「你說的那位幫手,在哪?」
「幫手?啊,沒人接應您嗎?」
「廢話!連個影子都見不到!哼,而且鐵四監獄也沒有你要救的人。」
「費里諾德不在么......」
糟糕,這是圈套。
曼達給我的信息是錯的。
布魯克大概已經察覺到警務局內有卧底了。
果然不該這麼魯莽......
「竟敢耍我!我饒不了你!等我清點完損失,我會一併找你算賬!」
哈蒙斯先生越講越生氣。
我琢磨著安慰的話語,可最終卻只是面露苦笑。
「是我考慮不周......但布拉德利先生執意要今晚動手,我寄人籬下,拒絕不了。」
「布拉德利......?」
「嗯,他也是閣樓的住客。」
我覺得是時候道出實情了。
「布拉德利先生幫了我不少忙,托他的福,我才能與您取得聯繫,不過這一切皆是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我需要幫他製造混亂。」
「你為什麼會認識他?」
「說來話長......可是,布拉德利先生竟失約了,真奇怪。」
「哼!所以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我負責在東四街對付警官,您負責偷襲鐵四監獄並救出費里諾德,布拉德利先生負責協助您,同時他還會派人潛入西六區的鐵八監獄。」
雪和布拉德利先生是一起行動的。
至於那個「羅伯特」,既不是真正的羅伯特警官,也不是雪,而是我參考羅伯特的體型製造的稻草人。
「鐵八監獄?」
「是的,但我不清楚他去那裡的意圖。」
「莫名其妙!哼,我真是倒霉透頂了,居然選擇幫你!」
兩三根青筋爬上了哈蒙斯先生的太陽穴。
「明明你連那傢伙的底細都不了解!」
「對不起。」
面對哈蒙斯先生的憤怒,我只得選擇道歉。
我說不出「我一定會補償您的」之類的話,因為我本就不具備那種能力。無用的謊言等於火上澆油。
可布拉德利先生並沒有將他的秘密全盤托出的必要,畢竟索求庇護的人是我,他願向我伸出援手,這已是仁至義盡了。
在進入這場跟我的身份有著懸殊差異的爭鬥之前,我就做好了時刻受制於人的準備。
我不能拒絕。
倘若想改變什麼,就得承擔相應的風險。
神性之目使我可以避開大多數的險情,不過,這也導致了我比常人更難做出有效的改變。
然而,為了那1%的幾率,我不得不把自己置於充滿危險因素的境地。
否則我將一事無成。
「我發誓我絕對會救出費里諾德......接下來就不麻煩您了,我還有辦法......」
「哼,說得這麼輕巧!」
哈蒙斯先生不屑地挑起了眉毛。
「憑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能保護誰?」
「放心~~過幾天就好了。」
「過幾天?唉,真是不知者無畏。」
彷彿是一下子明白了一般,哈蒙斯先生嚴肅地盯著我。
「你還沒聽說吧?那個布拉德利幹了什麼......」
「布拉德利先生?」
「在你與警官們纏鬥的時候,他帶著一幫人衝出了南城門,現在軍隊還在追捕他呢。」
「......」
布拉德利先生逃走了?
他沒有支援哈蒙斯先生,也沒有襲擊鐵八監獄......
而是直接逃走了?
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自知哈蒙斯先生不曉得答案,但仍下意識地問出了:
「那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