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第38章 第 38 章

今日是桃花樓的新式羊毛衫再上市的日子,天不亮的時候,桃花樓外就已經人滿為患。

等到雄雞初啼之時,東方既白,已經等候許久的下人們立刻支楞起來,眼巴巴的看著桃花樓的大門口。

「這位兄台,貴府主人是哪一位?我乃納蘭大人府上管家,不知可否讓我先行?」

「原來是納蘭大人座下,快請快請——」

「納蘭大人知道你在外這般行事嗎?」

「納蘭大人……」

一輛姍姍來遲的馬車從後面問到前面,賠笑相讓有之,面露憤憤有之,沉默不語有之,不過一個桃花樓的清晨,已經看盡眾生百態。

等那位納蘭大人的管家一路暢通無阻的行至最前面時,卻在排在第一位的那位無名之人跟前碰了壁。

「納蘭大人?嘖。」

雖然那人沒有多說話,可是一聲嗤笑就讓納蘭府的管家臉上和善的笑容僵住。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納蘭管家上下打量著眼前之人,只見此人帶著一頂幕笠,故而看不清他的臉,穿的平平無常,腰間掛著一隻大大的袋子。

看上去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百姓罷了。

隨後,那人一開口,聲音又尖又細:

「這桃花樓明明是太子爺的產業,幾時成了你納蘭府的了?來得早還想買的早,長得丑倒是想得美!」

「你放肆!」

「我還放五,放六呢!起開!不長眼的東西!」

「你!」

納蘭管家登時被氣的臉紅脖子粗,可是卻不敢擅動。

他之所以能好言好語借用納蘭府的威勢逼迫其他人讓位而不是直接趕人,全因為桃花樓的規矩。

以勢壓人者,首次免一月丹藥,二次免一年份丹藥,三次則會上桃花樓黑名單,這輩子就別想了。

若是尋常人立的規矩,遵守的不一定有幾個,可是這可是太子爺啊!

太子爺他們不敢如何,那他們只能動些歪腦筋了。

原本天還不冷的時候,還有些沒錢讀書的孩子,或者老人會付費排隊,可是這天一冷,他們也不出來了。

出來一遭,若是染了風寒那可是要命的!

於是,納蘭管家只能自個來排隊了。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不賣納蘭府的賬!

這讓納蘭管家眼中閃過狠厲之色,盯著那身量不高,連臉都看不清的背影看了好久。

倘若眼神可以化刀的話,納蘭管家的眼神已經把這人千刀萬剮了。

可是那人就守在最前面,氣質沉靜內斂,他身量不高,可是往哪兒一站,納蘭管家急得抓臉撓腮也沒有法子。

算了,讓這人第一個買又能如何?

納蘭管家恨恨的想著,他倒要看看這人是哪個府上的,竟然敢這麼不給他家大人面子!

「吱呀——」

桃花樓的員工們終於在天光大亮之時打開了大門,隨後她們一如既往的以飽滿的精神狀態,微笑服務每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請進,有什麼我能幫您的?」

那人跟著一位統一穿著寶藍底疊桃花紋樣羊毛馬褂的姑娘進入了桃花樓,徑自上了二樓。

納蘭管家冷哼一聲,隨後也抬腳跟了進去,沖著縈絮賠笑道:

「縈絮姑娘,我們府上需要五件羊毛衫,不知可有紋樣圖冊?」

「好的,稍等。」

縈絮將一本紋樣圖冊遞給納蘭管家,隨後,納蘭管家細細看過去,越看越滿意。

桃花樓這一批的羊毛衫花樣都是極好的他已經看到好幾個讓人眼前一亮的款式了。

這回若是他把事兒辦妥當,一定能得夫人歡心!

「這個,這個,還有這些,都要了,請姑娘幫我包起來。」

「真是不好意思,羊毛衫已經賣完了。」

縈絮一臉歉意的看著納蘭管家,納蘭管家直接整個人都傻了:

「賣,賣完了?什麼時候?!」

「就在客人方才觀看圖冊的時候呢。」

縈絮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納蘭管家卻是惱羞成怒:

「那你怎麼不提醒我?再說,你們桃花樓給出去的那什麼卡的額度最多才十件!怎麼會那麼快賣完?」

縈絮眨了眨眼:

「可是,那位客人是替多位貴人買的。」

說來也是巧,當初給宮外所有人制卡的時候,胤礽也沒有忘記宮裡的妃嬪們,更是按照位分從多到少的給了卡。

但是,因為宮中妃嬪到底是胤礽的第一位顧客,胤礽還是給雙倍的優待。

於是乎,等縈絮看到宮裡來人拿著妃嬪們的專屬卡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按理來說,她不能這麼做。

可是這些日子她人在宮外,最能感受那些風言風語,說什麼太子爺終年打雁被雁啄了眼,說什麼太子爺江郎才盡,說什麼的都有,唱衰之人不勝凡幾。

若不是縈絮不想給胤礽招惹什麼麻煩,她定是要撕了那些人的嘴!

而這裡面說的最多的就是這些達官貴人,那些普通百姓受益過驅寒丹,也都不願意做那等端碗吃飯,擱碗罵娘的人。

納蘭管家被縈絮三言兩語氣的差點喘不過氣,隨後就看到那人帶著一個個大包裹從二樓下來。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來桃花樓,跟來的進貨似的!

「你,你們這是不遵守規定!莫不是你們仗著太子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縈絮:「……」

縈絮看傻子的看了納蘭管家一眼,納蘭管家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方才頭腦一熱,說了不該說的話。

縈絮淡淡道:

「小女子不敢有絲毫違逆太子爺之心,今日種種,具都是按規章制度辦事。若是這位客人有疑問,小女子可以將方才留下購買記錄的貴人讓客人瞧瞧,不知道客人可要看看?」

納蘭管家一咬牙:

「看!我要看!」

但隨後,納蘭管家就在縈絮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同情:

「好的呢,這位客人,請您這邊簽字。」

「為什麼要簽字?」

納蘭管家突然警惕起來,縈絮好聲好氣道:

「因為每旬我們都會向太子爺做報告,而且樓內的貴人名諱也不是隨便誰人都想看。

不過今日確實事出突然,小女子這才願意讓客人看看,以證清白。」

納蘭管家聽了這話只覺得縈絮是在故弄玄虛,嘟嘟囔囔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就將方才芸娘在二樓登基過的本子拿過來翻開。

「鈕祜祿……鈕祜祿!」

納蘭管家控制著自己不去看後面的閨名,可是那上頭用摻了金粉的墨汁寫下的皇後娘娘二字讓他嚇得肝膽俱裂。

「哎,這位客人,你還沒有看完!」

「不看了不看了!是我有眼無珠,是我不該鬧事!縈絮姑娘,我給您磕頭了!能不能消了我的名字?」

桃花樓已經換了玻璃窗,那叫一個窗明几淨,一時間納蘭管家如同在眾目睽睽之下下跪一般。

縈絮卻沒有動,她丹唇微抿,淡聲道:

「小女子一應按規矩辦事,恕難從命,客人,請吧。」

納蘭管家不敢糾纏下去,只得踉蹌著退下,隨後就被門檻兒絆了一跤,狠狠的磕在了地上,頓時磕掉了一顆牙。

「噗——」

不知是人群里的誰笑了一聲,納蘭管家立刻捂著臉遁逃了。

之後的客人們大多是來買羊毛衫的,然後很快就被櫃檯上用簪花小楷寫下的「羊毛衫已售罄」六個大字弄的心中哇涼哇涼的。

「定是被那納蘭管家買走了所有的羊毛衫!也不知道他家能不能穿的過來!」

「哼!虧我還好心給他讓位置,沒想到他是那樣的人!」

「納蘭府上的人簡直霸道,明珠大人在朝上向來端方有禮,沒想到他的僕從竟是個無禮之人!」

縈絮只保持著微笑,沒有多做解釋。

昔日那些唱衰太子爺如何的人,縈絮多方打聽過隱約知道其背後有納蘭府的手筆,這一次納蘭管家自個又撞了上來。

不坑他坑誰?

翌日,明珠剛一下馬車就控制不住的牙冠打顫。

再有兩日,就可以換上冬季朝服了。

也就沒有那麼冷了。

明珠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然後穿著輕薄的夏季朝服,勇敢的走入寒冬。

只是,在路過索額圖和徐元珙時,看著兩人氣色紅潤,神態自若的樣子,明珠就不由咬了咬牙。

都是管家辦事不力!

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受這等罪!

明珠在心裡將管家翻來覆去的罵,卻沒有注意到在他頂風冒寒前行時,不少官員見到他紛紛避開。

就像是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

「劉大人……」

明珠好容易進入值房,一邊急急讓人去倒一碗熱茶,一邊拿出平日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姿態招呼著其他大人。

劉大人看了明珠一眼,圓圓的臉上第一次沒有露出憨憨的笑容:

「明珠大人來啦?太子爺讓人新制的羊毛衫可好看?可暖和?」

明珠一臉茫然的看著劉大人,他府上的綉娘即使將線都已經研究透了,也死活織不成一件成衣。

等他想要找懂得製作羊毛成衣的綉娘時,才發現都已經被各府搶完了。

否則,他也不至於催著管家去排隊。

明珠可是很有節操的,一點也不想給小太子增加人氣,除非沒有辦法!

「劉大人這話,我怎麼聽不懂?」

劉大人撇了撇嘴,隨後直接不再言語。

「明珠大人座下好大的氣魄啊!」

「明珠大人,願你深秋暖,我等願負凍前行!」

「明珠大人……」

明珠聽得一愣一愣的,好賴話他還是能聽明白,可是怎麼一夜之間,這些大臣們都陰陽怪氣的?

最後,實在沒有法子的明珠只能將心腹叫過來低聲詢問,卻沒有想到他還沒有開口,心腹就一臉不贊同的道:

「大人身邊之人如此霸道,讓大人風評被害,日後大人需要好生管教才是!

對了,大人,貴府昨日買下了整個桃花樓的羊毛衫,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什麼?本官買下了桃花樓所有的羊毛衫?!開什麼玩笑?!」

明珠只覺得自己簡直如同六月飛雪,冤屈無處相訴。

他要是買下了所有,今個高低得一件套一件!

憑什麼生受著這冷窪窪的寒氣。

心腹聽到這裡,眼中閃過失望:

「昨日眾目睽睽之下,只有貴府和一普通百姓入內,不是貴府中人又會是誰?」

明珠:「……」

他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之後的幾日,明珠一直覺得自己收到了排擠,可是卻只能幹瞪眼沒有辦法。

而另一邊的胤礽,在開闢桃花樓分樓的時候,遇到了一丟丟問題。

「官道年久失修,一路坑窪不少,恐會震碎瓷瓶,傷了丹藥,是以恐無法按期抵達目的地,還請太子爺降罪。」

這是芸娘第一次獨自辦差,沒想到就先遇到了不可抗力因素作祟,一時間連提筆寫的字都不比往日規整了。

胤礽思索了一下,讓芸娘不必擔心,瓷瓶只是裝飾,丹藥不會有事,另,一切以安全抵達為重。

隨後,胤礽又給何梁兒寫了一封信,命何梁兒追上去護送。

何梁兒如今撿了一個辦事妥帖的手下,算數方面的天賦雖略遜於何梁兒,但他卻有過目不忘之能。

在一眾手下中,這人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翹楚了。

再加上何梁兒深知自己一人獨木難支,並未對那手下多做限制,現在正好可以調他出去開拓市場。

這是胤礽深思熟慮后的,但等這兩封信發出去了,胤礽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秋香色羊毛大長衫,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透過窗戶去看外面暗沉的天色。

半晌,胤礽慢吞吞的喝了一口奶茶,這才緩緩道:

「該修路了,修路就要有水泥,唔……又該給汗阿瑪要地要人了。

何柱兒,去御膳房傳話,今個吃羊肉鍋子,一半清水一半酸菜,羊肉凍硬了切薄片,再送些白菜蘿蔔豆腐來!料碗就備著些麻醬,蒜泥,辣子,蔥花一類。」

康熙結束一天的工作后,慢悠悠的朝寢殿走去,心裡不由期待起了今日的晚膳。

「保成,朕回來了!」

康熙笑吟吟的說著,胤礽立刻跳下桌子,沖著康熙撲過去,來了一個乳燕歸巢。

「汗阿瑪今個晚了一刻,羊肉卷都要化了!」

「是朕的不是,你是不知道,近日不知道為何,參明珠的人那叫一個多,連明珠管家在京中有個小宅子都有人蔘。」

那摺子的原話大意是這樣的,明珠座下區區一介管家卻能在京中有一套全款房,那明珠一定沒少貪,皇上你快查他啊!

看到康熙都愣了,不過參明珠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康熙已經都有些習以為常。

就是……增加了工作量。

胤礽倒是知道這個中緣由,乃是機緣巧合之下自己的人幫自己出氣所造成,當下也只是抿唇不語。

「好了好了,不說明珠了!都耽擱朕用膳了!」

「今個本是立冬,但是午膳已經吃過了餑餑,故而晚膳咱們吃鍋子!冬日的鍋子,才是一種享受。」

胤礽頂著圓嘟嘟的奶白小臉,振振有詞說話的樣子逗的康熙哈哈大笑,忍不住摸上了胤礽的小腦袋:

「好好好!」

康熙帶著胤礽落座,鍋子的湯底早已經開始咕嘟咕嘟的翻滾起來,酸菜的微酸與羊肉的腥膻融合,讓人不由食指大動。

切的薄如蟬翼的羊肉自然的捲曲著,剛下入鍋中沒一會兒就變成了淺褐色,散發著「成熟」的魅力。

胤礽是比較喜歡涮酸菜鍋子,然後和清湯湯底的,而康熙則恰恰相反,康熙在吃鍋子的時候更加追求本味。

沒過一會兒,屋子裡已經充斥著羊肉煮熟后的味道,胤礽給自己用麻醬,蒜蓉和辣子調了一個料碗。

把剛撈出來的羊肉在料碗里一滾,一蘸,別提多好吃了。

「嘖,羊肉鍋子就應該吃他的本味,此乃灘羊,本就是靠舔石頭上的鹽類補充體力,保成你這吃法不地道!」

胤礽卻吐了吐舌頭:

「好吃就行了啊!汗阿瑪試試麻醬嘛?」

康熙表示抗拒,父子倆第一次的分歧竟然一個料碗之爭!

但最後也沒有爭論出什麼結果,反正胤礽蘸著料碗把自個吃了個肚兒圓。

康熙雖然念叨,但也一點沒耽擱吃肉,等晚膳用完,兩人齊齊躺在了貴妃榻上,抱著一杯奶茶,發出舒服的喟嘆。

是的,乾清宮的寢宮裡現在有兩張貴妃榻,中間只放了一個小小的八角櫃,上頭擺放著一些普通的糕點。

這會兒父子倆一長一短的躺在一起,拉的長長的,看上去別提多愜意了。

「汗阿瑪!下雪啦!」

果不其然,外面飄起了雪花,鵝毛大雪四散飄飛,被檐下的燈籠映著,散發著晶瑩的光芒,紛紛揚揚的落下。

按理說,去歲的那場寒潮過去,康熙今年看到雪本來心生不安的。

可是,自打康熙知道了桃花樓報告上來已經有近九成的百姓購買了羊毛線,並且其中有不少作為代表的人自發去毛線作坊學習製作成衣,並無償為毛線作坊洗羊毛半月後,康熙就不那麼擔心。

毛線作坊里的人也都說,來的都是十里八鄉里最靈巧的姑娘,不到三日就學會了最簡單的織法,保暖不成問題。

除此之外,堆放在康熙私庫里那被胤礽早早煉製好的一千顆驅寒丹也是康熙的底氣。

而胤礽定定的看著那紛飛的雪花,偏頭對康熙道:

「汗阿瑪,你看外面的雪鋪的滿地雪白,像不像保成想要的水泥路?」

康熙:「……」

「保成啊,不是朕不想幫你做,只是這個水泥……也就是你在古籍中看到過,朕的臣子們這麼久也不曾少讀書,可是全都一無所獲,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別說,康熙三不五時就用水泥啊,埃及啊激勵一下大臣們,效果很是不錯呢。

「欸?可是保成在藏書閣看到了呀!」

胤礽一邊說,一邊讓系統將最原始的水泥製作方式做舊放入藏書閣。

「所以,汗阿瑪,咱們是不是該開始幹了?而且,官道也年久失修,今年說不定工部的大人們就要讓您撥銀子修路了哦!水泥……很便宜的!」

康熙一聽到撥銀子,就是心裡一緊。

隨後,聽到胤礽口中的便宜,不由來了興趣:

「怎麼個便宜法?」

胤礽大致說了一下水泥的原材料,以及使用方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水泥好運輸,修建快。汗阿瑪想想,要是咱們大清修出條縱貫南北,橫貫東西的大路,那不管是做什麼都方便啊!」

水泥不比青磚需要燒制,只要人到了,水泥到了,修建起來很快的。

「再說,現在正是冬日,用來研製水泥再好不過了,屆時等到明年春夏,水泥也乾的更快呢!」

康熙被胤礽描述的美好藍圖打動了,很是自覺道:

「好,朕明日給你撥一個莊子出來,再給你找些人?」

胤礽立刻笑彎了一對兒水杏眼:

「汗阿瑪最好啦!」

那對杏眼裡,光彩熠熠,看的康熙不由心間一軟,有些心疼道:

「不過,保成做這麼多,真的不會累嗎?」

胤礽眨了眨眼,不解的看向康熙:

「為什麼會累?保成有下面的人幫忙呀!做好就可以不用管啦!」

胤礽的身份天然就有威懾力,基本上沒有人會生出背叛之心。

再加上他還給了骨幹們分紅,這可是一筆豐厚且持久的利益。

在這樣的恩威並重下,胤礽怎麼可能沒有人可以用?

怎麼可能需要事事親力親為。

「汗阿瑪,放手,也是一門學問呀!」

胤礽喝完了最後一口奶茶,叫來了何柱兒伺候自己洗漱,然後爬上了床。

康熙坐在貴妃榻上,亮晶晶的玻璃映出了康熙那沉思的眉眼。

「放手……也是一門學問么。」

……

這個冬日,看著平平無奇,實則卻發生了不少事。

首先,明珠在朝上多次被參,聲譽受損,且原先聚集與明珠身邊的大臣們也各有斟酌,紛紛散去。

惠嬪在宮中也不比往日得康熙看重,而惠嬪在紅梅初開時,送來當初與康熙定情一束紅梅,意圖與康熙再憶往昔時被康熙拒之門外,導致惠嬪本來想要讓五阿哥胤褆回宮的算盤不幸落空。

其次,則是宮中又添了兩個奶娃娃!一個是如今才滿月的胤禛,另一個則是由端嬪生育的五阿哥胤祺。

胤礽聽到胤祺這個名字,倒是沒有什麼意外,只是沒想到這個被端嬪生育出來的胤祺並沒有被送給皇太后撫養,而是養在了端嬪的身邊。

胤礽並不知道康熙當初說過會將郭絡羅貴人再次生下的孩子送給皇太后的話,只是得知了這個消息后沉默了一下:

「……丹藥,玻璃,羊毛衫都被造出來了,改變五弟的命運線什麼的,應該也不重要了吧?」

不過胤礽一直都沒能得見兩個弟弟,畢竟,作為新生兒的幼崽太過脆弱,稍有不慎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而最後,最重要的就是,在臘八的這一天,水泥作坊用了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按照「古籍」造出來了可以凝固住的水泥。

一整個技術產生了長足的進步!

不過,這事兒胤礽壓著沒有爆出來,他要水泥……有一個亮瞎所有人眼睛的開場!

過了臘八就是年,伴隨著宮中的年味愈發濃烈,胤礽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紅色全部佔據了。

這日,來給太皇太后平安的胤礽不由抱怨起這事兒:

「烏庫媽媽,今年的內務府也不知怎麼做事的,連宮裡的大樹上都綁著紅綢,我看要不是那些花花草草太多,怕是要挨個把它們都染點紅色呢!」

太皇太后這會兒穿著一身玫紅黑紋牡丹紋樣的羊毛長袍,外罩同款馬褂,整個人斜斜的靠在大迎枕上喝著奶茶。

等太皇太后看著胤礽皺著眉頭,吐槽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保成就別怪內務府了,這啊,都是今年玄燁高興!朝堂清明,百姓安穩,宮裡又添了丁,玄燁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我說呢,不過汗阿瑪他素來樸素,突然這樣還真讓人有點不習慣!」

胤礽這才明白,沒有汗阿瑪點頭,小小的內務府如何敢擅作主張?

不過,汗阿瑪這也太誇張了吧?

太皇太后擺擺手:

「這才哪到哪兒啊,之前那不是形勢所迫嘛!好容易有一年好年景,是該慶賀慶賀!再說,不是有咱們保成養你汗阿瑪嘛!」

已經又要長大一歲的胤礽聽到了太皇太后打趣的話語后,不由小臉一紅。

他當初說建桃花樓是為了養汗阿瑪,但後頭也就是給福建送了糧草和丹藥,再後來基本上就屬於他自個的產業了。

「汗阿瑪都不要保成給的廣告費,保成都不知道要怎麼養汗阿瑪了!」

胤礽悶悶的說著,太皇太后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玄燁哪裡需要保成養,他啊,就是時運不濟,在位這麼久不是這災,就是那難,但是有了保成后,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似乎,所有的災難都止步於去年那場寒潮。

太皇太后看著胤礽的眼神透著驕傲與欣慰。

有太子如此,大清江山有繼了。

大年三十這一天,夜幕降臨之時,京城之中,煙花齊飛,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

去年寒潮過後新建的房屋被這光暈映著,多了幾分自然陳舊,也多了幾分安靜與祥和。

在煙花綻放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帶子攜孫,走出家門,他們臉上洋溢著迎接新年的喜悅的笑容。

「過年啦過年啦!」

「呦,帶孩子看煙花呢?也不怕冷?」

「瞎說!太子爺讓人做的那什麼……羊,羊毛衫,穿在身下別提多暖和了!」

「身有羊毛衫,萬寒不侵身!」

「嘖嘖,孫老頭,今個你也吃上肉了?瞧著嘴巴油光鋥亮的,是怕人不知道你吃好的了!」

「哈哈哈,都是托太子爺的福!」

如果不是桃花樓的購買名額,如果沒有黑市,他們不會有銀錢買羊毛線,也不會過上這個豐足的年。

「明年,明年一定會更好的。」

「真期待明年啊……」

京城的百姓看著那絢爛的煙花,默默的想著。

桃花樓今日休業,樓內的員工紅豆興高采烈的拿著上面發下的福利回了家。

「娘!我回來啦!今年我們樓里發了五斤豬肉,一袋米,一袋面,還有二十兩的銀子呢!等開春了咱們娘倆斗做一身新衣可好?」

漆黑的屋子裡,一個瞎眼老太太走了出來,哆嗦著手指撫摸著那二十兩銀子,眼中熱淚盈眶:

「二十兩銀子啊,娘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我家豆兒有出息!新衣就不裁了,留著給豆兒當嫁妝!」

「我才不要嫁人呢!芸娘姐姐已經去隔壁府開了桃花樓分樓,生意那叫一個如火如荼,我,我也想當芸娘姐姐那樣的人!」

「胡說,姑娘家家不嫁人怎麼行?」

「怎麼不行啦!朝廷要罰銀我也能交的起!娘你以前多好的人,還不是為了那個人……」

「什麼叫那個人?那是你爹!」

「反正我不管,要是沒有我喜歡的,我才不嫁,官府要是追責……嘿嘿,讓他們找太子爺要人!」

「你這丫頭,罷了罷了……」

瞎眼老太太說著嗔怪的話,可是摸著那二十兩銀子,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再多說了。

「娘!外面放煙花了!有一朵紅色的,可大,可圓啦!」

「真的嗎?我們豆兒替娘多看兩眼。」

「娘,我會好好工作,等以後一定想法子替你治好眼睛!指不定太子爺就有法子,等我辦差入了太子爺的眼,我替你求求太子爺!」

「你這孩子,那可是太子爺!」

「我知道嘛,但是縈絮姐姐說太子爺是鼎鼎好的人,我想試試嘛~」

以後便是些母女間的悄悄話了,耀眼的煙花映在了每個人的臉上,如同小太子的光輝,照耀著每個人。

煙花之下,每個人都在由衷的感激著帶給他們如今一切的胤礽。

這是他們的太子。

這是他們最期盼,最景仰的太子。

「叮咚——宿主宿主,信仰值上漲三萬六千四百五十九點,我們快要還完債啦!」

除夕夜裡,胤礽打著盹守歲,嬰兒肥的小臉被小手撐著,一點一點的,燭光映著他的側臉,將長長的睫毛影子拉的更長了。

然後,胤礽就猛地坐直了身子。

「快還完在了?」

胤礽還有些不敢相信,竟然這麼快!

系統歡快的在胤礽的腦中飛來飛去:

「對呀對呀!悄悄告訴宿主,達到一定信仰值后,商城裡會有很多好東西噠!今年的宿主也要多多努力呦~」

胤礽聽了這話,抿了一下小嘴,笑了。

「我會努力的!」

胤礽在腦中如是回答。

而康熙看著胤礽突然坐直了身子,可眼神還是迷迷糊糊,不由好笑的搖了搖頭。

隨後,康熙起身過去將胤礽抱在懷中,讓胤礽枕著他的手臂,輕輕拍著:

「睡吧,保成。」

胤礽終究抵不過幼年身體帶來的困意,沉沉睡去。

而康熙見狀,不由失笑。

小人家家,非要守歲,結果自個先困的不得了。

過了一年,長了一歲。

年後的天氣並沒有一下子暖和起來,甚至還來了一場倒春寒。

與此同時,紫禁城反應迅速的準備了預防風寒的湯藥。

太子爺的丹藥是頂頂珍貴的,怎麼能隨意使用呢?

但即使如此,也有不少宮人受寒病倒,在胤礽的勸說下,康熙取出來一枚驅寒丹讓內務府督辦,務必讓病重的宮人好起來,宮裡上上下下也開始熏了艾。

但是,很快就有人發現有一部分宮人即使服用了驅寒水也無濟於事。

當然,沒有人會懷疑胤礽的葯有問題。

而是,這代表著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是天花?來人!傳旨:凡是與這個宮人接觸過的所有人,必須隔離開來。

闔宮上下用艾葉,石灰,白醋等進行清潔,宮中所有人不得輕易走動。

乾清宮與後宮的宮門即刻落下,孫之鼎,你去照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劉聲芳,你留在乾清宮待命。

太子即日起便呆在寢宮,其餘諸人由太醫親自把脈後方可與太子接觸。」

康熙一聽到天花這個詞就覺得頭皮發麻,因為發病的宮人處於後宮,所以康熙直接將乾清宮和後宮隔離開來。

也幸好康熙反應極快,在第一時間確診宮人天花后,便以雷霆手段將一切聲音鎮壓。

所以在天花產生后,並沒有開始大範圍傳播。

而伺候胤礽的人更是一日三次診脈,甚至康熙為了減少胤礽與外界的接觸,自己直接親力親為為了胤礽端洗臉水,梳辮子。

「汗阿瑪,您再用力點,保成就要禿啦!」

康熙訕訕的頓住動作:

「朕,朕也是頭一回,你躲擔待,朕再試試就是了。」

最終,在康熙的笨手笨腳下,胤礽收穫了一條可以稱得上歪瓜裂棗的小辮子。

胤礽照著水銀鏡看了看,發現因為自己人小頭髮細,看上去……像是一條小尾巴似的。

自己跳一下,它就動一下。

就,看久了還丑萌丑萌的。

為了自己的頭髮著想,胤礽決定就這樣丑下去吧!

他一定不要讓汗阿瑪再梳辮子了!

那簡直是一場災難。

天花的來臨,讓整個紫禁城陷入了緊急戒備,而胤礽在思考怎麼讓天花剋星——牛痘合理化。

然而,還沒等胤礽想出辦法來,就在夜裡起了高熱。

「傳劉聲芳!太子,起熱了。」

康熙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他一眼不錯的盯著胤礽那紅撲撲的小臉,心中不由質問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沒有保護好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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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太子有了煉丹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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