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修)

第39章 第 39 章(修)

「太子爺,確實染了天花……」

劉聲芳診完脈后,聲音仍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天花,這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疾病,竟然被太子爺染上,這莫不是天要亡了他們?

太子爺他還那麼小。

太子爺為大清做了那麼多。

太子爺他……不應該這樣啊!

劉聲芳面露悲色,也不曾像尋常人那樣躲閃不及,只是沖著康熙磕了一個頭,沉聲道:

「皇上,臣懇請近身照顧太子爺!臣是醫者,能讓太子爺好受些。太子爺素日於我等助益匪淺,對臣已有半師之誼,臣願在此等太子爺大安。」

康熙眼中閃過一抹痛色,他坐在床邊沒有離開,昏暗搖曳的燭火映的康熙面目不清,只聽康熙輕聲道:

「不必,朕會親自陪著保成。梁九功,傳旨——即日起所有奏摺由內閣處理,朕在此看護太子。」

「皇上,這不合規矩啊……」

皇上自繼位以來,一年百六十五日,日日臨朝聽政,沒有斷過一次!

梁九功下意識覺得這有些不大妥當,康熙卻沉著臉,漫漫目光掃向梁九功,隨後疾身而起,一腳踹飛了梁九功:

「狗奴才!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揣測聖意了?去辦!」

隨後,康熙淡著眉眼看向一旁的何柱兒:

「你去,打盆水來。」

沒多久,水來了,康熙不再理會旁的,而是凝神認真的為胤礽擦手擦臉,在他的額頭上放上一塊冷帕子。

那副一絲不苟的樣子,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為胤礽擦身驅熱更重要的事兒了。

梁九功過了好半晌才艱難的爬了起來,他捂著胸口,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悄悄退下。

等梁九功拉著沉重的雕花木門,緩緩合上之時,在大門掩住的那一瞬,他竟然看到那素來冷靜自持,獨斷專行的青年帝王眼角滑過一抹晶瑩的水珠,很快便被明黃的袖子拭去。

梁九功立刻低下了頭,心中明白,今個這一腳,他挨得不冤!

劉聲芳去煎藥,何柱兒跑前跑后的端水,換帕子,忙的腳不沾地。

而康熙便坐在床邊,認認真真,目不交睫的守著胤礽,胤礽稍一皺眉,他便伸手去探胤礽的溫度,俯身聽胤礽那模糊不清的囈語,心中酸楚。

他的保成啊,憑什麼要受這份罪呢?

在他的保成受苦受難之際,他若不陪在身邊,豈非枉為人父?

況且,保成,也是想要汗阿瑪陪著的吧?

康熙知道,肯定會的。

所以,他一定不會在這時候離開保成的。

……

太子爺染了天花。

這個消息如同風一樣的吹遍了京城附近的每一個角落,桃花樓內,因為天花的原因已經提前關門。

縈絮急急收拾好一切就要去宮裡伺候,可是等她到了宮門外的時候,才發現宮門已經被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出入。

不過,今日守門的首領乃是曹寅,因著有和太子爺講故事的情誼在,曹寅低聲提醒了一句:

「太子爺如今染了天花,皇上情切之下,自然不容半點閃失。姑娘還是快快離去。

若太子爺大安,我等必將盡數散去,屆時姑娘也可心安。為今之計,姑娘不若回去為太子爺抄經祈福吧。」

縈絮聽了這話,二話沒說,直接在皇宮附近最高的客棧里訂了一間房,每日都在那裡要麼抄經祈福,要麼定定的觀察著侍衛的動向。

她多麼希望明日宮門解禁,她的太子爺活蹦亂跳的好起來,而是現在她連見都見不上。

等到最後,縈絮直接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將鮮血混入墨汁中抄經。

希望這帶著自己的血的經文,可以讓佛祖看到她的虔誠,早日讓太子爺好起來。

京郊離得遠,等消息傳到的時候,玻璃作坊的工人們產生了嘩變:

「什麼,太子爺染了天花?!這,這病可是要命的!」

「要是沒有太子爺,咱們以後還能有現在的待遇?」

「不行,咱們去找主事,問問太子爺的情況!要是,要是……那我就不幹了!」

「是啊,我當時就是奔著太子爺給桃花樓的待遇來的,要是沒了太子爺,那後面的人……想想就不想幹了。」

「沒錯!太子爺當時可沒有要咱們的身契,咱們去找主事!問清太子爺的情況!」

……

工人們都衝到了戴佳主事的「辦公室」,七嘴八舌的問起胤礽染了天花之事。

戴佳主事聽了工人們的話后,負手站起來繞了所有人一圈,一個字也沒有說,工人們卻不由自主的停止了聲音。

「說夠了?方才是誰說太子爺不成了?自己站出來走人!」

戴佳主事一番疾言厲色之下,沒有人吱聲。

隨後,戴佳主事沖著京城方向一抱拳,大聲道:

「素日我們托太子爺福,過了這麼久的好日子,如今太子爺不過是遇到了一場天花,爾等便要死要活的想要離開?

若是太子爺大安,得知此事尚不知如何痛心!今個我戴佳·舍里把話放在這兒,倘若今日有人心散了,想走了,我絕不攔著!

但若是太子爺好起來,若再想回來,那我是必不許的!再有,玻璃作坊一切,你們來都簽了保密協議,誰懂什麼我心裡都有數,若是走了再想用玻璃作坊的營生賺銀子,也掂量掂量自己個是不是有命賺,沒命花!」

素來在康熙眼中默默無聞,在胤礽心中分外和氣的戴佳主事拿出了非比尋常的氣魄與堅定的態度,一時間倒真穩住了人心。

「現在,誰要走?自個報上名字!」

戴佳主事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新制的玻璃筆桿也被他一拍兩半,碎裂的玻璃劃破了他的手,鮮紅的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但是戴佳主事並沒有去理會,而是垂著滴血的手,冷著眼掃視了眾人一圈。

只戴佳主事這份氣勢,就讓所有人先自覺矮了一頭,而後看著戴佳主事那血刺呼啦的手,眾人不由面面相覷,誰也不願意,也不敢踏出一步。

他們生怕他們敢邁步,下一個碎的不是玻璃筆桿,而是他們的腦袋!

再者,玻璃作坊的待遇那是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大清最好的!

月銀高不說,逢年過節的節禮又是米面又是肉的,現在說出去自己在玻璃作坊,若是沒有成家的,媒婆是說一個成一個。

如今京中的媒婆都喜歡給太子爺手下產業的工人們牽紅線,十有**都能拿到喜銀呢!

這會兒,要讓他們放棄這些,那比刀子割肉還疼!

戴佳主事看到這一幕,哼笑一聲:

「既然不願意走,就老老實實回去做工,太子爺不會少了你們的好處!等到太子爺大安,我會寫報告替你們表功!不過,這得咱們大傢伙先把東西做出來!

張大虎,聽說你近來吹玻璃的技術漸長,能不能在今年春季把太子爺要錘紋花口瓶弄出來?

王二牛,這兩日本該你燒火,結果少燒了兩筐碳,可是偷懶了?

……」

戴佳主事一番恩威並濟之下,工人們連忙告退,等他們走後,方才還鎮定自若的戴佳主事整個人脫力的靠回椅子,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隨後,戴佳主事透過清澈明凈的玻璃,看著京城的方向,乾裂的唇瓣嚅了嚅。

「太子爺,奴才定為您守好玻璃作坊!」

辦公室內,黑檀木圈椅上的身影,一隻手半垂著,上面猙獰的傷口淌出的血液已經乾涸。

而玻璃作坊不同的是,皇莊上的佃戶們聽到這話雖然有些六神無主,可是卻也沒有絲毫逃離之心,不過大多數都回到家中為胤礽祈福。

反倒是陳生,一直守在綠瑩瑩的麥田前,一動不動。

「陳生,去給太子爺祈福了!」

「我不去。」

陳生悶聲悶氣的說著,庄頭聽了這話差點拿鞭子抽他:

「你怎麼說話呢?太子爺有難,你竟然置之不理!」

陳生看著一望無際的麥田,低低道:

「馬上就要灌溉田地了,我得好好伺候這些莊稼,等太子爺好了,我要讓他看看我陳生的麥穗有多沉!」

「你……」

庄頭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陳生從始至終,一直堅定的認為太子爺不會出事。

「你這人,嘴笨!」

庄頭惱火的嘟囔了一句,然後離開了。

千里沃野中,一個穿著麻衣褐布的身影孤立其中,如同一根柱子一樣,連接了天與地。

他沉默的干著農活,等到累了,就直起腰看向北方,那裡有他自己選擇所要追隨之人。

他將無畏寒冬酷暑,為那人耕耘于田間地頭。

胤礽在乾清宮的寢宮裡燒了幾日,就有無數的人為他擔憂著。

而在胤礽意識模糊的時候,沒有發現自己系統面板上的信仰值幾次番的跳動著。

這讓小系統幾乎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這樣精純的信仰值,一點就可以抵旁的十倍,百倍!

就這樣,胤礽的負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

今日是胤礽高燒不退的第日,退熱的湯藥是康熙背著人餵給胤礽的,隨後胤礽果然吐出來一顆坑坑窪窪的小丸子。

康熙不管看到多少次都覺得稀奇,不過現在他還無法有那些輕鬆的想法。

康熙學著驅寒丹那次,將丹藥捏碎,等一縷丹香四散出來,可是胤礽的高熱並未褪去。

康熙不知道的時候,驅寒丹乃是對症下藥,而這顆退熱丹卻只有退熱的成分,而沒有治療天花的能力。

所以,它沒有起到作用。

「皇上,臣有一計。臣可效仿古法,行針為太子爺逼出一滴血,或可退熱。」

「那還等什麼?!」

康熙急急呵斥著,他已經天夜沒有眨眼了,這感覺比當初保成調皮給他吃的強效補精丹時還要令人難以忍受。

可是,康熙又怎敢入睡?

萬一,萬一保成有個萬一,那些奴才怕驚擾了自己,不敢叫起,耽擱了保成可如何是好?

是以康熙索性讓自己不要睡,他拇指上的扳指上嵌著一顆稜角分明的寶石,康熙一覺得困就會狠狠用寶石按在自己腿上。

也是康熙這幾日沒有洗漱更衣,否則他腿上因為瘀血導致的青斑一定很可怕。

這會兒康熙雙目通紅的盯著劉聲芳,劉聲芳不敢耽擱,在康熙那雙銳利逼人的眼睛註釋下,小心翼翼的為胤礽放血退熱。

沒過多久,胤礽終於退熱,康熙這才鬆了一口氣,劉聲芳也不由喜極而泣。

「退了,退了!」

康熙也不由哈哈一笑:

「劉愛卿有功,當賞!」

劉聲芳忙道:

「臣不過些微末小技罷了,能讓太子爺退熱乃是臣之榮幸,如今既已退熱,想來太子爺也快要出痘了。」

康熙聽到這裡,笑容微微一凝,但很快就放鬆下來。

沒事,有美容丹!

等到次日清晨,胤礽意識漸漸清醒,額頭,臉蛋,脖頸,所有沒有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露出了星星點點疹子。

「汗阿瑪,保成好癢啊!」

胤礽悶悶的說著,整個人還有高燒后的迷糊,也是這兩日康熙一直堅持不懈的給胤礽喂水,否則胤礽怕是連話都要說不出來。

「朕給保成吹吹,吹吹不癢。」

康熙語調輕柔,哄著胤礽,抓著他軟乎乎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不要不要,癢!保成要抓!」

胤礽這會兒縱使還有理智,可是天花帶來的癢,就像是咳嗽一樣無法掩飾。

胤礽胡亂踢著小腿,有好幾下結結實實的提在康熙身上,康熙也沒有在乎,反而用自己帶著薄繭的手掌,輕輕在胤礽起了疹子的地方摩挲:

「這樣會不會好點?」

胤礽燒了幾日,眼睛都紅了,他睜著紅彤彤的杏眼,反應遲鈍的歪了歪頭,白嫩的小臉消瘦了幾分襯得眼睛更大了。

「好了一點點……」

胤礽糊裡糊塗的說著,但因為手被汗阿瑪抓著摩挲極為舒服,胤礽沒有掙脫,臉上的那些疹子也癢的厲害,胤礽不由難耐的咬住唇瓣。

下一刻,康熙的大手覆在胤礽的額頭上,他輕輕一嘆:

「別糟踐自己了,汗阿瑪幫你。」

沒有讓胤礽用指甲劃破疹子,惹的渾身都是,康熙輕柔的安撫讓胤礽再度睡了過去。

胤礽出痘整整出了五日,不過因為康熙照料的好,只有額頭上盯著一顆又紅又大又亮的痘痘看著有些嚇人,其他地方已經開始消下去了。

只是,伴隨著最後一顆痘痘還是消掉,胤礽有一次的起了熱,這一回吃藥,放血,施針都沒有一點兒用,康熙急得沒一會兒功夫嘴角就漲了兩個大燎泡。

「來人,去取冰來!」

康熙思索半天,讓人去冰窖里取來了一盆冰,他狠狠心,將自己一雙手放進去,等到凍僵的不能甚至時,這才取出來,放在胤礽的額頭上。

沁涼的手指落在額頭,臉頰上,胤礽立刻舒服的蹭了蹭,臉上的紅暈也隨之減淡。

康熙如此往複了數次,劉聲芳上前診脈,隨後大喜道:

「皇上大喜!太子爺的脈象已經不再兇險!太子爺挺過了這一遭,日後必將福壽綿長,歲歲永康!」

康熙立刻驚喜的站起身來,凍的發僵的手指在背後不受控制的顫抖,但是康熙還是控制不住的激動。

保成好起來!保成好起來了!

康熙大喜過望,正要說幾句,但沒想到下一刻就厥了過去。

「皇上——」

……

胤礽真正清醒的時候,是次日的子時,他躺了這麼些日子,只覺得渾身發疼,胳膊腿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而且,他醒來后屋裡安靜的厲害,放眼望去,只有何柱兒一個人在床邊守著他。

沒有看到想看的人,胤礽的心頭滑過一抹不容忽視的失望。

「汗阿瑪呢?」

胤礽話一出口,才覺得嗓子乾澀的厲害。

何柱兒聽到動靜連忙爬起來:

「主子您可醒了!皇上不眠不休照顧您日,之後更是每日睡兩個時辰,昨個聽劉太醫說您大安,激動的暈了過去!」

何柱兒連忙飛快地稟報著,胤礽聽了這話心頭大震:

「那汗阿瑪怎麼樣了?你!梁九功怎麼照顧汗阿瑪的?也不知道勸著點!」

「皇上沒有大礙,劉太醫說只是累著了,等休息好了就無事了。梁爺爺他……被皇上不允進殿了。」

胤礽聽到康熙暈過去后,原本心中一絲歡喜瞬間被壓了下去,等聽到康熙無事後又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大喜大悲,讓他不由瞪了一眼何柱兒。

明明他哥哥是個事事妥貼的,怎麼這何柱兒就跟個木頭似的!

他前世也不這樣啊!

何柱兒反應遲鈍,並沒有察覺到胤礽的怒瞪,反而八卦兮兮的對胤礽道:

「是那日皇上決定為照顧主子罷朝,不理政務之時,梁爺爺他多了一句嘴,然後就被皇上飛天一腳,踹到胸口老大一個黑腳印,現在都沒有消下去呢!」

胤礽聽了這話,頓時哭笑不得:

「還好大一個黑腳印,你是扒梁九功門縫看了?」

「那不能!不過伺候梁爺爺的小魏子說的,他這兩天沒事兒都不敢往梁爺爺跟前湊!」

「嘖,行了!別說這些了,伺候孤更衣吧,孤去看看汗阿瑪!汗阿瑪在哪兒睡著呢?」

「在外頭的貴妃榻上,昨個皇上中間醒了一回,怕他嚇著您,讓人把他挪出去了。」

「貴妃榻怎麼能睡人?!」

胤礽聽到這裡急了,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踩著冰涼的地板朝外跑去。

繞過了屏風,胤礽就看到康熙那高大的身子委屈的蜷縮在窄窄的貴妃榻間,腦門上還有貴妃榻扶手上的蓮花印記,紅紅的,花是花,葉是葉的,正兒八經的印在腦門中間。

康熙就寢的規矩乃是打小就練出來的,這回能有這一幕,想來除了是這貴妃榻太小,還是因為累的太狠了些。

累的整個人已經都沒有一丁點的精力取控制了。

「宿主你終於醒啦!咦,是宿主的爸爸,不對,你們這裡叫阿瑪的,宿主阿瑪對宿主好好哦!

根據系統檢測,宿主阿瑪在照顧宿主的時候,足足有七十二小時沒有睡著哦!之後每日睡眠時間也不超過四個小時,基本都是淺層睡眠呢!

啊啊啊啊扯遠了,宿主這一次生病後,我們的信仰值又雙叒迎來了大增長!宿主在努力一丟丟,我們就可以還掉欠債啦!蕪湖~」

系統小孩子心性,想到哪裡說哪裡,但是它不知道它的無意間的一句話,讓胤礽不由心頭一酸。

胤礽聽著聽著,只覺得淚水已經濡濕的雙目,對於系統之後的話已經有些聽不清了。

康熙迷迷糊糊感覺到似乎有人過來,他一睜眼,就看到胤礽皺著一張小臉,光著小腳踩著冷冰冰的地板,眼淚滴滴答答的看著自己。

「保成?保成!你怎麼了?可是誰欺負你了?還是誰在你跟前說什麼不該說的了?告訴朕,朕打他板子!」

康熙立刻就要翻身坐起,可是他勞累數日後,身體的元氣還沒有被補回來,差點又栽倒回去。

胤礽見狀,眼淚掉的更凶了,隨後直接撲進了康熙的懷裡:

「嗚嗚,汗阿瑪!你怎麼能不睡覺,你現在好醜好醜啊!」

胤礽撲過來剛好壓在康熙的大腿上,那些青印子有些已經都破了皮,胤礽一撲登時就讓康熙的表情扭曲起開。

這還不算,等胤礽那話說話,康熙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紫調色盤似的。

這臭小子!

見面就說自己汗阿瑪丑,簡直該打!

康熙一面想著,一面用酸疼的胳膊把胤礽提起來坐在自己大腿上。

「下床也不知道穿鞋襪,你還沒有大好,整日只知道念叨朕,怎麼也不看看自個?」

胤礽習慣性的靠在康熙的懷裡,眼睛不受控制的去看康熙頭頂那片蓮花紋,想笑又不敢笑。

「哼!少嬉皮笑臉的!要是再有下次,朕即刻發落了你身邊那個何柱兒!」

何柱兒被康熙一叫,這會兒也沒有八卦時的興緻勃勃,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看的康熙一臉莫名其妙。

「把太子的鞋襪拿來!」

隨後,康熙便要給胤礽穿上,胤礽躲了躲:

「讓何柱兒來就行了,汗阿瑪怎麼能行……」

康熙拍了胤礽的小嫩腳一下,冷哼一聲:

「他要是有用,能讓你光著腳跑過來?抬腳!這兩日給你擦臉擦腳都是朕,穿個鞋襪有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汗阿瑪你不會用把腳的帕子給保成擦臉吧?!」

胤礽故作驚訝,額頭上紅疙瘩消失時留下的大紅點也隨之一動,看上去別提多好玩了。

康熙:「……」

康熙哼了一聲,口中道:

「那朕就不知道了!反正,保成睡著了也不知道!」

「嗚嗚嗚,汗阿瑪你怎麼能這樣!你太辜負保成的信任了!您要是照顧不了,讓何柱兒來啊!用擦臉的帕子擦臉也太埋汰了!」

「……都是你自己身上的肉,你還要分個高下?」

康熙一句話堵的胤礽一噎,隨後胤礽穿好鞋襪立刻去自己的小箱子里翻出來補精丹餵給康熙。

「汗阿瑪明明知道自己要熬夜,怎麼不去取補精丹吃?您又不是不知道放在哪裡!」

胤礽念叨著,康熙瞥了一眼胤礽,道:

「朕哪有鑰匙?再說。沒有保成的允許,朕不會動的。」

胤礽張了張嘴,一時啞然。

「算了,下回我把丹藥都給汗阿瑪留一份!」

康熙隨意的點了點頭,對這件事並不在意,完了他打量了一下胤礽,發現胤礽比他當初的情況好的多,一顆痘痘也沒有破。

這會兒只有皮膚上留下的小紅點,看上去不但不醜,還有幾分可愛。

康熙看著胤礽額頭上的大紅點,忍不住笑笑:

「保成現在都要成為菩薩座前的小金童了!」

胤礽聽出了康熙話里的揶揄,也知道自己出痘后一定不怎麼好看,不過被汗阿瑪這麼說,胤礽還是有些起,

這會兒,胤礽也反唇相譏:

「是嘛,要是保成是菩薩座前的金童,那汗阿瑪就得是菩薩了!不過,人家菩薩是腳踏蓮花台,您是頭頂蓮花,哈哈哈——」

康熙聽了這話,有些奇怪,隨後用手摸了摸腦門,還真摸到了一些輪廓。

「來人,取水銀鏡來。」

不多時,康熙的面容清晰的出現在巴掌大的水銀鏡中,康熙調整了一下角度,只看了一眼,立馬扣住了鏡子。

「所有人,都給朕低下頭!」

「噗——哈哈哈!」

胤礽笑的更大聲了,隨後康熙就翻起鏡子:

「來,保成也看看自個!」

來啊,互相傷害啊!

胤礽只看了一眼,也笑不出來了。

父子兩人對視一眼,隨後齊齊嘆了一口氣,嫌棄的背過身去。

胤礽雖然已經清醒了,可是剛出過痘不能見風,所以乾清宮的大門照舊沒有打開。

而明明才「共患難」過的父子二人在這段同居時光里又開始了互坑的日常。

「汗阿瑪,這個苦瓜炒肉片看上去就很不錯,您多吃些敗敗火!」

「保成啊,這個薑絲鴨看著就很補,你快多吃些補補!」

不怎麼挑食,只討厭生薑的胤礽:「……」

總而言之,自從胤礽清醒后,乾清宮的風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輕鬆起開。

胤礽瞥了一眼守在門外可憐巴巴的梁九功,看向康熙:

「汗阿瑪,梁總管他……」

康熙冷冷的看向梁九功:

「在太子跟前賣慘?打量著太子不知道你那日的所作所為?」

梁九功連忙跪在門外,不停的磕著頭,磕的梆梆作響,卻一個解釋的話都沒有。

他知道自己現在言語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有讓皇上消了火才可以挽回。

很快,梁九功就將自己的頭磕破了,胤礽不由皺了皺眉:

「汗阿瑪,血刺呼啦的,保成看著不舒服。」

康熙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既然太子為你求情了,你就起磕吧。只是,日後你給朕牢牢記著,誰才是主子。誰應該說了算!若有逾矩,朕必不容!」

「是是是!奴才謝皇上恩典,奴才叩謝太子爺!」

梁九功喜極而泣,想要衝著胤礽磕頭,卻被康熙揮退了。

隨著胤礽的轉好,宮裡宮外也不似先前戒嚴了,縈絮是第一個發現曹寅帶兵撤退的,激動的縈絮打翻了硯台,整個人站起來的時候都差點暈倒。

蒼白的臉色訴說著她這幾日的辛勞與失血過多。

等到翌日,康熙匆匆在朝上露了一面,昭告天下太子出花大安這個消息。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變得熱鬧起來,比過年時候還要熱鬧幾分,附近的寺廟也是人滿為患。

原是不少百姓都抄寫了祈福經文,如今太子爺大安,自然該燒經還願了。

玻璃作坊內,戴佳主事聽到這個消息,一高興直接自掏腰包給工人們添了一個肉菜。

等到用膳的時候,戴佳主事和工人們擠到一起,用那隻受傷后纏了白布的手,滿臉歡喜的領著眾人沖著京城方向拜了拜,這才開飯:

「太子爺大安嘍!以後我們的日子會更好!」

「賀太子爺大安,願玻璃作坊長長久久,財源廣進!」

「賀太子爺大安,願玻璃作坊長長久久,財源廣進!」

……

皇莊內,陳生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還是庄頭特意跑到田裡,對著正在幹活的陳生講述這個好消息。

而陳生聽了這話,只愣了一下,就開始悶頭幹活。

「喂!陳木頭!還真給你說著了!太子爺已經好啦!我要寫報告給太子爺,你要不要說兩句!」

庄頭現在直接把陳生叫陳木頭,太木了!要不是自己肚量大,高低得給太子爺告他一狀!

可是,誰讓他有時候也挺會來事兒,那回還讓自個在皇上和太子跟前露了臉。

就,他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嘛!

終於,聽了這話,陳生不再沉默,他用力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但隨後又反應過來,嚅著唇說:

「我不會寫字。」

「我會啊,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給你記著!」

庄頭熱心的說著,陳生想了想,道:

「勞您告訴太子爺,田裡一切都好,肥田上的麥苗格外壯了些,想來長成后大風也吹不到,瘦田的麥苗也挺好。我會好好照顧好它們的。」

「完了?」

庄頭瞠目結舌,陳生點點頭:

「完了。」

庄頭看了一眼陳生,搖了搖頭離開了。

就這木頭性子,狗見了都得搖頭。

那天在太子爺面前不是挺能說的?怎麼也不知道問兩句?

木頭!

離開的庄頭沒有看到,陳生隨後就沖著京城的方向沉沉的磕了一個頭,然後便有兩滴水珠砸進了泥土裡。

胤礽好了,京城中大部分人都恨不得額手稱慶,桃花樓也開門了,玻璃作坊也正常供應了,甚至還多了新的錘紋花口瓶擺件,打眼一看就讓人不由自主的喜歡上了。

一時間,桃花樓客流如織,所有人都好像要把前些日子沒有買到的東西一起買了。

但,除此之外,也有人不高興。

明珠到底不是駑鈍之人,甚至還有幾分姦猾,在他這些日子的調查之下,終於隱約明白羊毛衫集體失蹤之事被扣在自己腦袋上是怎麼一回事了。

鈕祜祿皇后他鞭長莫及,而且惠嬪還在宮裡,他自不敢輕舉妄動。

而桃花樓,玻璃作坊,甚至那個神神秘秘的皇莊都是鐵板一塊,但也並非沒有入手之處。

那座在太子爺出花前才將將落成一個多月的水泥作坊,就這樣被明珠盯上了。

水泥作坊在時人眼中多新奇,能夠對它產生期待,也是為著太子爺做什麼成什麼的好運。

只是,對於只聽過水泥名稱,還是被皇上用來激勵他們的大臣來說,就有些茫然了。

但日前太子爺出花,別的地方尚有得力的手下震著,唯獨水泥作坊尚且未成氣候,在明珠的使力下,還真讓他挖到了一個幫工。

而且,明珠還從幫工的口中,得知水泥並非是顧名思義的,水泥混合物,而是用什麼石頭粉磨碎了攪和進水而成的。

明珠得知后哈哈大笑:

「這是什麼水泥?些明明是水石!太子爺騙的我等好苦!不過,既然我知道了這事,自然不許太子爺再欺瞞眾人!」

明珠自打位高權重后,那些手不釋卷的生涯已經是年少時的光景了。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還能被皇上逼著讀書。

明珠對於那勞什子的埃及啊,水泥,恨的深惡痛絕。

而今,他抓到了一個機會。

一個打破太子爺成神的機會。

水泥嗎?如果他先太子爺拿出來會如何?

明珠已經開始暢想起來自己領先胤礽之後的美好生活。

他覺得,最起碼,同僚們應該敬他是個勇士!

而這邊,胤礽也收到了來自水泥作坊的報告,水泥作坊都是技術工,胤礽並沒有任命主事,這一次是由裡面最不擅長言語的蘇新寫的。

他前面彙報了一下在胤礽生病的這些時間,大家也不曾懈怠,一直努力,現在水泥配方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

等到最後,蘇新才猶豫著提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幫工劉成於兩日前身上帶了價值不菲的梨花白的香味,不知其有何奇遇。」

胤礽看到這裡,就知道這個劉成怕是已經被收買了。

隨後,胤礽沉思片刻,提筆讓蘇新組織眾人開始用水泥修一段路。

劉成兩日前就被收買,那人卻飯現在按兵不動,想來是在試探劉成的消息可靠與否。

胤礽只好逼他一把了。

果不其然,玻璃作坊夜裡才將將商議過此事,第二日,明珠便在朝上道:

「皇上,奴才或知水泥為何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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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太子有了煉丹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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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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