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言無悔

「先不提救不救。」郝然突兀扭轉話題。

「我剛剛看到，我未來的妻子，不是許傾？」郝然指著後續的一幕功成名就后婚禮的回憶，他身旁站著一個美到堪稱世界罕見的女子，不談氣質的情況下甚至比許傾還要驚艷十分。

「一道門打開，另一道門就不可能打開了。」聲音說道。

「嗯，你說的對，」郝然點了點頭，對這個回答表示贊同。

「但是我還是會救。」

「見死不救就不是我了。」

「更何況沒遇見許傾，沒遇見那三個狗兒子。」

「那樣的人生也沒什麼意思。」郝然沒有猶豫片刻，就想丟棄一張廢紙一樣捨棄掉了所謂的美滿人生。

「我未來的妻子，和婚禮上當伴郎的選手。」

「不可能是這群人。」

他一個躍步上前，一拳轟出，擊碎那幕美滿婚禮！轟碎那群因為他權勢假惺惺站在他身後的「朋友」們！轟碎那徒有美貌眼神之中並無愛慕的新娘！

「只能是許傾！」

「只能是畢家輝，錢正，王坤！」

「縱使因此來到這方世界歷劫！」

「我也無悔！」

「我決無悔！！！」

「人！」郝然朝天怒吼！

「我要救！」

「我自己的人生路！」

「我也要自己走！」

「決不是你這種藏頭匿尾之輩可以左右的！」郝然喝道！

「現身！！你我戰上一戰！」郝然目光如炬，射向空間上下，想要找出聲音背後之人的蹤影。

可良久，空間之中沒有半分迴音。

縱使郝然左右騰挪，強橫新身擊碎所有回憶也無濟於事。

就當郝然無計可施之時，空間突然再傳聲響！

「善！！！」

善字如同洪鐘大呂般響徹空間！將他直直撞出此地！

待他回神，發現他從未離開原地，而手指依舊緊貼「善」光團。

但他發現他的手指挪移了，於光團之上書下了兩個字。

「郝然」。

「赤子之心莫熄。」郝然二字之下，浮現八個小楷小字，又極速消失不見，快到郝然懷疑是否是自己眼花。

可眼前「善」上清晰刻下的郝然二字非是作偽。

「不對。」郝然微蹙眉頭。

「然」字之下，只有三個點，唯獨剩下一個點並未書寫，空空蕩蕩留有餘地。

「善」散發著瑩瑩白光，不偏不倚懸浮當空，似乎還在等待什麼。

郝然思考片刻：「這最後一點，怕不是要我自己來點？」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那就來吧。」想罷輕抬手指，朝然字最後一點點了下去。

手指指尖傳來溫熱觸感，最後一點也同時出現在「善」之上。

光芒從最後一點突兀綻放開來！順著筆畫蔓延，進而將整個名字完全點亮！好似為「郝然」二字鍍上了真金！

郝然被眼前一幕驚了一跳，手指卻好似同「善」黏連一般無法脫離，只見那金光閃耀過後突然向最後一筆回收，緊接著通過最後一筆湧入手指，散入郝然四肢八骸之中！

「嗡！！！！」

嗡鳴聲再度響起，金光散入郝然新軀組成新的脈絡丹田進而凝實他這具新身，而他的意識順著那溫熱金光向前，竟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同眼前的「善」，有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而這種關係之所以不甚強烈，恐怕同他身體內經脈丹田虛弱有很大的關係。

「如果我這具身軀，能夠變強，」郝然看向「善」心道，「有朝一日或許能夠藉助這東西的力量？」

眼前的「善」是他根本無揣測的存在，仙人手中的靈氣與它力量相比簡直脆弱似紙片。

如果未來能夠借用它的力量，怕是三帝都要讓自己三分。

亦或者說，郝然視線挪向「惡」的方向。

那滿載著人性最陰暗的惡意雜糅出來的符籙依舊緊貼著「惡」，還在如同蜈蚣一般蠕動扭曲，從「惡」上汲取更多黑色壯大己身，與郝然完全不同的是，郝然的名字是正兒八經刻在「善」身上的，更像是一種認同的烙印，而三帝的名字。

更像是強加在「惡」身上的寄生蟲。

「或許，可以汲取惡的力量，這就是三帝強大到凌駕所有的原因。」郝然心中有了些許猜測，這個猜測也能夠完美解釋，為何他僅僅是靈果晉陞虛丹就能夠驚動三帝分身下界，無法斬殺郝然更是直接派下一縷真魂，冒著真魂受傷的風險也要解決掉他。

郝然再次轉身端詳起身側的「善」，善依舊散發著白色光芒，溫暖如春。

「恐怕，想要封頂三帝級別的至高。」

「虛丹就是入場券了。」郝然在心底為猜測落下一個結論。

連三帝都要留下符籙汲取的力量，怎麼想都不可能簡單。

雖然此次虛丹之行九死一生，更是被迫見識到了真神的實力，他們僅僅一道真魂就可以將整個萬界玩弄鼓掌之中，如果不是許傾橫空出世，現在的他恐怕已經成為一攤枯骨。

不過最終，郝然又心道，結局還是好的。

他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代價，終於要在靈果就將擁有法象的力量，並且還將許傾找回。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法象如何孕育，但是許傾擊殺三帝應當是板上釘釘。

但是未來如果自己還是不成真神，這一切皆是虛妄。郝然心底嘆道。原本的他以為封頂半步成丹將血靈界態勢扭轉就好了，沒成想天外何止是有天。

若是真就止步半步成丹，未來有一天世界崩碎都沒處說理去。

太多層次高於血靈的世界都只是三帝手中的石頭塊，這不成真神，能睡得著覺？郝然心底反問自己。

更何況，他眼前浮現許傾白衣白裙浩瀚如明月的倩影。

他總不能永遠讓許傾保護一輩子。

他總要同自己所愛之人並肩作戰的。

要不然不知道哪天，三帝真身下界，萬界域一息怕是都抵抗不住的。

成神，變強。這一刻，郝然將這四個字深深刻在心中。

但是，郝然環顧四周，接下來該幹些什麼？難不成要永遠跟兩個球一道困在這不分上下的空間里？

「呃，所以我怎麼出去？」郝然選擇直接向「善」開口，問出一個極為愚蠢的問題。

「善」抖了抖身子，傳達出一絲極為不舍的意念，但縱然不舍，它還是陡然向郝然靈台撞來！

沒等郝然躲閃！眼前再度充滿白光！

待到白光消失，郝然發現自己再度回到幻星天，可並非是回到身體體內。

而是懸浮在半空之中！

沒等他觀察四周，他正下方突然傳來一陣呼喚他歸位的吸力！

明明身軀已經擁有千倍靈海的神威，甚至聚靈都可以抗衡的他，竟然在這種呼喚歸位的吸力之下，一點反抗能力都無，被生生吸入身下未知！

「什麼鬼！」郝然拼盡全力看向身下何物傳來吸力，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他自己倒地不醒的身軀！

而吸力，正是從仰面朝天的自己丹田處傳來！

底下的是我自己！那現在這幅身軀是什麼？！

沒給他再多想的時間，下一瞬，整個新軀被全數吸入丹田！

再下一瞬，郝然陡然睜眼，直起身子坐了起來！

他摸了摸身上衣服的質感，還是那股子被血液浸的血膩硬節的手感，以及鼻腔里是不是傳來的血腥味，再摸腰間，憎天熟悉的橢圓刀把傳來了安心的信號，他這才確定確實是回到自己肉身上了。

可是之前的身體呢？那具千倍靈海的身體呢？郝然有些鬱悶？剛到手的機緣就沒了？！

「難不成？」他連忙內視丹田。

丹田之中，已經完全成型的虛丹懸于丹田中心，吞吃吸納著丹田內剩餘的靈氣，取代原本的雷龍靈根儲存靈氣的作用，似無底洞一般源源不斷的將靈氣入內儲存，並且如今他的靈氣運轉速度更是快到無法想象，同九轉靈果的狀態都不知道快了多少。

但這些都不是郝然當下關心的，他更關心的是虛丹之中的東西。

果不其然，虛丹之中，他看到了他想要看見的身影。

先前消失的「新軀」，此刻正抱緊雙膝，如同嬰兒一般蜷縮在虛丹之中。

而他只要心念一動，似乎就可以將之召喚出來。

「爪哥。」他喃喃道，「成丹以後，法象是儲存在何處的。」

「自然是丹內。」紅爪回答的速度極快，「怎麼，你！」

「我恐怕，有法象了！」郝然狂喜道，完全忽略了外界的狀況！

「什麼法象？！長什麼樣？！」紅爪同樣精奇，它更好奇萬古第二顆虛丹到底會孕育何等逆天的法象！

沒等郝然再答，虛空以及萬界所有的生靈，耳中突降神喻！

是許傾的聲音！郝然連忙結束內視，看向戰局中央，那萬千明月的中心！

他所愛的那道身影背向他。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落下。

郝然心底升起不詳的預感。

淚水朝著幻星天的方向滴落，朝著他的方向滴落。

而與之一道響起的，還有月神決絕的聲音。

她朗聲道。

「我月神。」

「今以真魂為本。」

「定萬界域為我神域。」

「將一身身負萬界因果。」

「滄溟見證。」

「神言無悔。」

郝然的心，不知為何突兀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