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失利
周日下午三點，比賽如期舉行。
一輛「大解放」拉着老一團十多號人出發了，團長劉光明坐上了他的北京小吉普親自帶隊。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肉聯廠操場里彩旗飛舞、鑼鼓喧天，大喇叭里播放着各種革命歌曲。肉聯廠的工人們組織了聲勢浩大的助威團，足足怕有上千號人，把整個球場圍得水泄不通。操場邊不少人搬了板凳踮着腳伸長了脖子找位置看球，調皮的孩子們有的乾脆爬在樹上。肉聯廠準備充分，還特意請了體委的專業裁判。
解放軍籃球隊一入場，觀眾們便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楊衛國帶頭高呼口號喊了起來：「歡迎解放軍同志！向解放軍同志學習！」解放軍也響以熱烈的呼應。
兩邊運動員熱身的時候，廣播里開始逐一介紹雙方的隊員，被喊到名字的人便揮手向觀眾致意。觀眾們隨之報以熱烈的掌聲。
果然，三連長他們所料不差，肉聯廠的老隊員幾乎換了一半的面孔。對方隊伍里出現幾個大塊頭，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個1.95米的巨漢。王一山聽得廣播里喊他大名「劉永奎」。那劉永奎膀闊腰圓，移動雖然不夠快，但是投籃相當不錯，看他熱身時露了兩下勾手，精準得很。另外一個3號叫「趙二喜」，差不多1.88米接近1.9米的樣子，跑動速度快，一看他運球上籃的動作就知道是個專業老手。
王一山用手指了指那劉永奎，沖陳二虎努了努嘴。陳二虎微微一笑，用拳頭捶胸捶得嘭嘭作響，那意思是：放心，有我呢。
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這次老一團算是碰上硬茬子了。肉聯廠首發陣容足足有三個扎紮實實的得分點，前鋒楊衛國、中鋒劉永奎，還有個後衛遠投相當精準。看到趙二喜沒上場，王一山知道他肯定是主力替補，是用來保證肉聯廠持續得分的關鍵人物。
劉光明和張耀東也是久經戰場，一看到這架勢都覺得今天有一場惡戰。
果然，陳二虎幾乎拿劉永奎沒點辦法，根本沒有辦法防他。肉聯廠只要后場拿球，大部分球七傳八傳都傳給那劉永奎。劉永奎拿球動作不緊不慢，雙手高舉，輕輕一揚手，進！或者移動身體一個跨步手一勾，進！有時候乾脆屁股一撅直接把陳二虎頂得踉踉蹌蹌，手一勾，又是進！
老一團進攻的時候，那劉永奎跑到籃下，一雙蒲扇大的手晃來晃去，干擾得特別厲害。只要是沒進的球，籃板大部分都被他包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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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山一看不對勁，跑過去和陳二虎包夾那劉永奎。劉永奎個大心眼卻活絡，一看對面兩個主力包夾他，裝模作樣地出強手，卻轉手把球傳給了楊衛國，楊衛國出手又是進！
雙方你來我往，10分鐘后老一團足足落後10多分了。劉光明趕緊叫停。
劉光明說：「這樣打下去褲子都會輸掉，得改改。」
張耀東問陳二虎：「你行不行？要不換個人防那個大塊頭？」
陳二虎氣呼呼地說：「別！老子要整死他。」
劉光明冷哼了一聲，踢了他一腳：「就你小子逞能。你他媽都犯規三次了。把老子都急死了。換！王一山，你上。」
張耀東說：「團長，那大塊頭體格太他媽的佔優勢了。陳二虎都防不住，王一山行嗎？」
劉光明說：「法有定論兵無常形。王一山，你知道我什麼意思。說說。」
王一山說：「如果僅靠體格，我肯定防不住。但是我可以拖死他。大塊頭體重大，體力消耗大，我負責把他累趴下。」
張耀東不住地點頭：「這法子可以。大家注意盯人盯緊一點，卡住那個後衛和楊衛國兩個得分點，不讓他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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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山說：「對。盡量讓他們把所有的球都傳給那大塊頭。老子豁出去搞他，把他累死。等他下場之後，我們再反擊。」
暫停過後，雙方又拉開架勢。
楊衛國跑到王一山身邊擠眉弄眼：「嘿嘿，王一山，行不行啊？」
劉永奎也是笑嘻嘻地看了看陳二虎：「解放軍同志，加油哇！」
王一山和陳二虎兩人裝作沒看見沒聽見。
肉聯廠的觀眾很有素質，看到自己球隊進球，掌聲如雷；老一團的進球，同樣報以熱烈的掌聲。即使是失誤，也沒有人起鬨，氛圍相當的好。周廠長跑過來和劉光明坐一起，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吹牛。
劉光明說：「哎，老周，你們廠的觀眾素質很高，不拉偏架，對我們解放軍很友好嘛。你領導教育得好啊。」
周廠長笑嘻嘻地說：「那是，我們廠革命群眾覺悟高。沒準兒他們都希望解放軍能贏呢。」
張耀東沒說話，肚裡冷笑：你們比分領先當然姿態高啦。媽的，盡說漂亮話。
場上局面慢慢開始變化。老一團全場緊逼，硬生生地把劉永奎壓成唯一得分點，劉永奎雖然屢次得手，但是明顯喘氣越來越粗。王一山雖然身高才1.8米，差他一截，但是彈跳好，移動快速靈活，多次判斷他們的傳球路線都很准，截了劉永奎兩個球，把劉永奎氣地直瞪眼。只得移動大猩猩一樣的塊頭和王一山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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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楊衛國傳出一個球，劉永奎身體一頂，把王一山擠到一邊立馬拿住球，雙手一揚，王一山在一邊看得真切，一蹦三尺高，一個蓋帽硬生生地拍掉了劉永奎的投籃。全場掌聲雷動，肉聯廠的觀眾止不住大聲叫好。劉永奎鬧了個大紅臉。待老一團進攻，劉永奎悶哼一聲，撒開腳丫子就去找王一山……
一看劉永奎情緒變化，周廠長馬上跑過去叫暫停，把劉永奎換了下來。雙方又是一番排兵佈陣。
一直到上半場結束，雙方比分48:53，肉聯廠領先5分。
劉永奎換下后，那個趙二喜上場了。這人絲毫不比劉永奎差多少，老一團打得十分辛苦。劉光明連續換人，唯獨不敢把王一山換下，他知道一旦把王一山換下來，就少了一個主要的得分點。
還好王一山體力好得嚇人，特務連體能訓練的功夫終於在籃球場上爆發出來，加上三連長和三營一班長實力都還不弱，把比分咬得死死的。在劉永奎下場后，甚至比分還持平了幾次。
眼見比分開始要反轉了，肉聯廠觀眾助威也有了微妙的變化。一旦肉聯廠隊員拿球進攻，鼓聲、吶喊聲驚天動地，進球了，更是大聲叫好，歡聲雷動。而老一團拿球進攻的時候，則沒了鼓聲，老一團進球了，肉聯廠那邊更是鴉雀無聲。只有特務連的戰士們使勁吆喝。
劉光明遠遠地瞟了一眼周廠長。那周廠長和劉光明對視一眼，一臉的尷笑。
眼見離比賽結束還有5分鐘，周廠長又開始換人。把大塊頭劉永奎又換上了。劉永奎休息了一會，體力明顯恢復了不少，一上來就晃着膀子找王一山死磕。王一山渾身汗水淋淋，饒是他是身如鐵打，這會兒也杠不過劉永奎了。
最後一聲鑼響。比分85:90。肉聯廠勝了第一回合。
兩邊隊員相互握手致意，而此刻肉聯廠的觀眾們也恢復了良好的素質，各種口號喊起來，「向解放軍同志學習！」「向解放軍同志致敬」的口號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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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廠長笑眯眯地跑過來和劉光明、張耀東握手，嘴裏不住地客氣：「哎呀，解放軍同志承讓啊。」
劉光明皮笑肉不笑：「老周啊。下一場啊，我們在老一團等你們。」
周廠長打着哈哈：「好說好說。」
球賽結束了，觀眾兀自久久不願意離去。肉聯廠年輕的女職工們，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來看解放軍。陝西姑娘一貫大方，肉聯廠又是市裏福利很好的單位，姑娘們個個自視甚高，膽子大得很，嘻嘻哈哈地對解放軍的籃球隊員們品頭論足毫不避諱。老一團的戰士們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式，一個個臊得臉紅紅的。
周廠長走過來轟趕：「哎，看見解放軍同志眼都直了？想和解放軍處對象的明天到我這裏報名。」
饒是姑娘們膽大，也受不了周廠長那麼直白的話，鬨笑着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