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魂街(六)
尸魂界昨晚剛下了一場大雪,地面被厚厚的積雪覆蓋,有幾間沒人住的房屋被大雪壓塌了。
聽說東邊郊區還有人被凍死,但過了兩天才有人發現,草草卷個席子就將他們下葬了。
流魂街的人的性命好像很廉價。
在這裏死亡代表着重生,但真當周圍的人離去的時候還是不免哀傷。連續幾晚我都聽到呼嘯地冷風中夾雜着人哭泣的聲音。
來到這裏的第一周,我曾想用自我了斷的方式試試能不能回去,被來找我的冬獅郎發現,被告知如果自我了斷會進不了輪迴。
然後我就坐在那裏邊給自己療傷邊看他擦拭不小心留到地板上的血跡。
第二天我就被雛森邀請去和他們一起住了。
「走了嗎?」我問走進門的冬獅郎,溫暖的空氣將他發梢上的碎冰蒸發,在空中留下了幾縷白煙。
我也不知道那個死神為什麼這種天還要跑過來。
和吉森打完的第二天,在場的刺蝟頭男孩就跑來說讓我當他們的大姐大,被拒絕後問我能不能教他白打,我後來才知道所謂的白打是我們那的體術。
我當然沒有同意,我和他又不熟。不過那個男孩還好,被我拒絕過後也沒有纏着我。但只要他遇到我就會九十度鞠躬喊大姐大,搞得周圍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而那個死神,每隔一周放假都會來找我說要打一場。我千不該萬不該在他第一次找來的時候用苦無擋住他的刀,讓他覺得我是個值得一戰的人。
「還在門口蹲著呢。」
冬獅郎在被爐旁坐下,身上的冷氣激得我打了個哆嗦。我繼續躺平用毯子蒙住臉,過了許久透過毯子的縫隙我看到婆婆和雛森喝着熱茶在笑。
「又騙我是嗎?!」冬獅郎在這件事上已經騙我好幾次了。
我伸出腳準備踹他一腳,但他早就有預料地在我挨着他前就按住了我的腿。
「和他打一架不就行了。」冬獅郎說。
「那種人一看就是不打到你死我活就不會停手,打一架至少要躺好幾天。」
我翻了個白眼,我就是個可憐的醫務人員,為什麼要受這種苦。
雪雖然停了,但天依舊灰濛濛的。
我翻著從卡卡西那裏順來的小說,雖然上面的批註很有意思,但看得次數多了也變得無趣了。還不如劈竹條有意思,平常婆婆家裏會編一些竹筐和頭繩售賣,但因為臨近了新年,這個活計前幾天也停止了。
也許是看我無聊,坐在我的對面的雛森突然提議道,「我們出去堆雪人吧。」
我在桌子下推著冬獅郎,示意讓他拒絕,結果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很開心地答應了。
「你是故意的吧?」我穿上婆婆前幾天納好的棉鞋問坐在旁邊的冬獅郎。
他這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點都不怕冷。
「什麼?」他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好的,我確定他就是故意的。
我拿着圍巾在他脖子上繞了好幾道一直纏到他的額頭,惡狠狠地說「注意保暖。」
我們來到房子後面時,森林前的空地上已經有一群孩子在打雪仗了。
那群孩子一見雛森就招呼着她一起過去玩,雛森本來想拉着我們一起去,但被我和冬獅郎拒絕了。
真羨慕小孩子精力那麼旺盛,我捂住凍僵的耳朵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而冬獅郎則在旁邊推著一個已經有半個腿高的雪球了。
「越是站在那裏越會冷。」冬獅郎把雪球停在我身邊,把脖子上的圍巾扔給我。
「呵呵,成年人是不會怕這點寒冷的。」我純粹是不想動而已。
「一米二的成年人。」
「一米二四十多歲的大叔。」
「準確說是一米二五。」他又團了個小球。
「你最近量身高的時候踮腳了吧。」
冬獅郎聳個肩膀,繼續滾雪球去了。
不過說實話身高和年齡這個話題在我們兩個之間已經激怒不了彼此了,大概是因為兩個都是矮子。對於身體縮小這件事我同樣沒有頭緒,難道是因為我的靈魂深處是個小孩,所以死後靈魂的形態是個小孩?
冬獅郎很輕鬆地就將第二個雪球放在大的雪球上,我撿了兩個樹枝插在雪球兩側,他則撿了兩個石子充當眼睛。
「好醜。」
冬獅郎沒有反駁。
「不過比我以前看過的好看多了。」我說。
「你們那裏也會下雪嗎?」冬獅郎很少問起我以前的事情,可能也是因為我談起的原因,他竟然主動提起了。
「當然。」
我出生在戰爭期間,同輩的族人早早就學會了忍術,於是每次下雪,原本的玩樂最後都會演變成無數影分身的亂斗,大家從來都沒有堆好過一個雪人。
我五歲那年因為堆了一半的雪人被他們的影分身踩爛,還哭了一下午。最後是帶土背着我回保育院的。
這場娛樂在有人不小心將雪球扔到冬獅郎身上后戛然而止。
我是真的不明白這群小孩為什麼這麼怕冬獅郎。
晚飯決定吃壽喜鍋,我作為家裏唯一一個閑人我自薦去買菜。
集市比以往都要熱鬧,人們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對於小孩子就沒那麼快樂了,我目光所及處都是人們的腿,早知道用變身術隨便變成個大人了。
在我快要被人群淹沒的時候,兩隻手把我提了起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誰,就聽到一聲「大姐大」,原本嘈雜的集市霎時安靜下來,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啊,志波君。」我生無可戀地對着揚著笑臉的志波岩鷲打了個招呼。
「不是說好了叫我名字嗎?」他一臉怨念。
怕他再喊什麼,我急忙說,「真的好久不見,岩鷲桑。」
岩鷲似乎還不滿意,但還好提着我的大叔及時說話了,「小姑娘你和我們家岩鷲認識啊。」
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大叔也姓志波來着。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大叔,雖然很感謝你,但可以放我下來了嗎?」雖然上面的空氣很好,但太惹人矚目了,而且我快要被勒死了。
「哈哈,忘記了。」
「大姐大,這是我伯父,是個死神哦。」岩鷲介紹道。
這麼一看他們不僅長得很像,連粗神經都一模一樣。
志波大叔一巴掌拍到岩鷲頭上,完全沒有手下留情,那一巴掌發出的聲音感覺站在街那頭都能聽到。
「臭小子,追女孩要自己有本事,炫耀家人算什麼。」
其實家人有本事也算是一種本事吧,我默默地說。
「不過...誒小姑娘你叫什麼來着?」志波大叔問。
「宇智波千夏...」我不情願地回答。
「哦,千夏醬不是有男朋友嗎?」
我嘴角僵硬,真是難為他了,我們都兩個多月沒見過面了,他竟然還能記得這件事。
一旁的岩鷲放下捂住頭的雙手發出驚嘆,「誒,大姐大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
他連連後退大聲喊道,「不會是那個白頭髮臭臉的小子吧?那個日番...」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不是,沒有,求你閉嘴。」
我怕他再說下去,明天就鬧到冬獅郎面前了。
「哦,交往了新的嗎?」志波大叔邊說邊摸著下巴點頭,他一副小姑娘有前途的表情,「不過原來你喜歡白頭髮的。」
「不,我喜歡黑頭髮的。」我放下手面無表情地說。
志波大叔的視線轉移到一旁岩鷲頭上。
看着他黑色的刺蝟頭,我急忙說道,「頭髮不是最重要的。」
這就是自食惡果嗎?
志波大叔朝我眨了下眼,「我明白,我明白,女孩子的心事嘛。」
我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麼,但突然好心疼他以後的女兒。
「不過真的是緣分誒,我本身就要去找大姐大的。」
我已經放棄讓岩鷲喊我名字了。
「有什麼事嗎?」
「過幾天我家要放煙花,所以想要邀請大姐大來。」
我後來才知道岩鷲的姐姐是流魂街屈指可數的煙火師,瀞靈廷中所使用的的煙花有一部分就是岩鷲的姐姐所製作的。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和冬獅郎還有雛森正跟着岩鷲走在去他家的路上,婆婆因為要早睡沒有和我們一起來。
雖然岩鷲說過他家很醒目,但看到那兩個巨大的雕像的時候我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讓我想到終結之谷那兩座巨大的雕像,說實話這麼多年我都沒想明白,出於紀念的目的建造自己和手下敗將面對面站立的巨大雕像的人是怎麼想的。
志波大叔因為有執勤任務不在,我們先見到的是岩鷲的姐姐,岩鷲一到他姐姐面前瞬間就變老實了。
除了岩鷲的姐姐,我們還見到了他的大哥和大嫂。
他的大哥志波海燕,穿着死神們穿的死霸裝,左臂上還綁着和松本小姐樣式差不多的臂章,只是上面的數字和花不一樣而已。而海燕先生的妻子志波都也同樣是一名死神。
雛森因為見到死神很開心,雖然有點害羞但還是在詢問著都小姐關於真央學院的事情。
「你幸好是問我呢,要是問海燕估計他什麼都說不出。」都小姐調侃道,「這傢伙一年就從真央畢業了呢。」
「我大哥可是尸魂界難見的天才。」岩鷲誇耀。
我聽到這話倒是沒多少驚訝,畢竟我所處的時代每隔幾年就會有個天才出來,一兩年就完成學業提前畢業。但天才在木葉更多是一種詛咒,意味着早早就要踏上戰場面對敵人。
海燕先生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着自己其實也很一般。
除了長相上有一點相似,真的完全看不出和一心大叔是親戚。
我們坐在庭院裏,等待着煙花。
夜幕離大地很近,一輪明月高掛在那裏,星星多得數不清。
岩鷲擠在我和冬獅郎中間,時不時轉頭瞪冬獅郎幾眼,惹得冬獅郎一直皺着眉。
雖然覺得這個場景很搞笑,但因為事情和我有關,我不得不時刻注意着他們,以防岩鷲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還好空鶴小姐及時回來了,她一手把岩鷲提了起來,拉着他去幫忙去了。
岩鷲一走,我就從隨身的袋子裏掏出個便當盒,解開布摸了摸,還好沒有變涼。
往冬獅郎那邊移了幾下,我將便當盒遞給他,示意他打開。
「還帶了零食嗎?」
冬獅郎打開便當盒,裏面裝的是烤年糕,他很奇怪地抬頭看向身旁的女孩。
煙花在此時升上天空,砰得一聲在夜幕中綻放。
藉著煙花帶來的光亮,冬獅郎能很清楚地看着女孩的神情。
「是雛森告訴我的哦」
「雖然現在說還早了幾個小時,但生日快樂,冬獅郎,很高興認識你。」
他拿起一塊烤年糕咬了一小口,蜜豆的香甜在口中迸發。
「謝謝。」他說。
女孩聽了很開心地轉過頭繼續看着煙花。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隨着煙花再次升空,冬獅郎輕聲地說。
煙花的紅色印在她的瞳孔里,很美麗,就像那天一樣。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