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魂街(七)
當綠色從棕色的枝條冒出頭后,春天很快就到來了。聽他們說今天冬天的雪比以往都要多,融化的雪水把地面變得泥濘不堪,家家戶戶不得不在門口挖出一條小溝渠,以防雪水跑進屋裏。
雪水從屋檐跳下,滴滴答答沒有停歇。
這個冬天我沒做什麼有用的事情。沒下雪的時候就去森林練習一□□/術,偶爾跑去志波家蹭一下零食,更多的時候是坐在屋裏翻著從瀞靈廷流傳出來的那本報刊,順便回憶回憶以前的日子。
但就在前些天我發現了一件事,我以前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了。
這個地方好像存在一個無形的橡皮擦,在一點點擦掉我的過往。
我用筆用力劃掉本上的畫像,合上后塞進包里。
冬獅郎脫掉沾滿泥土的鞋走進屋裏,我們一對視上,他立刻就把頭移開。
雛森還問我是不是和冬獅郎吵架了,但我這兩天一直忙着把以前的事情寫下來。
怎麼想也想不出哪裏得罪他了。
家裏的家務是輪流來的,今天輪到冬獅郎洗碗。我從雛森手裏接過使用后的餐具,走進廚房的時候冬獅郎正在刷鍋。
「給。」我將餐具放到冬獅郎旁邊,他像渾身通電了一樣往後退了一大步。
「我最近是做了什麼錯事嗎?」我看着他漲紅的脖根。
冬獅郎渾身都緊繃着,他胡亂地擦著盤子說,「沒有。」
「那就好。」
他真的一點都不會撒謊,但目前看來我就算繼續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既然他說沒有,那我就當沒有了。
「等雪全部化了,我們一起去郊遊吧?」我提議說。
冬獅郎拿着抹布擦著剛剛洗過的盤子,「你和雛森決定就好。」
其實我本來還想告訴他,等雪全部化后,我打算離開潤林安一段時間。
流魂街的居民對於瀞靈廷的了解實在太少了,只有從死神身上下手了。
雖然我認識幾個死神,但他們的職位都不低,我根本沒辦法只憑來尸魂界第一天看到的那場簡短的戰鬥判斷他們的實力。
而且他們每個人都會通過靈壓感知人,忍者的查克拉和死神的靈壓似乎有着類似的屬性,所以他們也能隔着很遠就知道我在靠近。
我並不了解他們是怎麼感知靈壓的,是根據靈壓屬性還是強弱,或者是兩個之和?
如果只是強弱之分我或許可以用多重影分身減少查克拉的量。
但沒有人供我做實驗。
根據瀞靈廷通信中透露出的信息,死神們會定期到尸魂界巡邏消滅虛,也有流魂街出身的死神定期會回到家中。
我打算到靠後的區隨機挑選幸運死神,讓他體驗一下幻境,換取點關於瀞靈廷的信息。
後面幾天我都在為之後的出行做準備,特地還使用多重影分身讓她變身去購買了物資。而我則延續著冬天的日常。
春遊的計劃最後還是沒有成功,好不容易等到雪都化完。太陽還沒有出來半天就又消失在雲層中,接着是持續了數日的陰雨天。
潤林安外那條河的河水都快漲到堤岸了。
冬獅郎依舊躲着我,明明冬天都過去了,還跟個大冰塊似的。
我打着雨傘去集市上買東西,路上幾乎見不到什麼行人,偶爾和幾個路人擦身而過,他們也是行色匆匆的。
路過甘味處的時候我遲疑了下,但還是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我記得家裏的甜納豆快要吃完了。
剛走進門口,我就看到兩個死神,其中一個還是我認識的松本小姐。
也不知道她怎麼會來這裏,聽說瀞靈廷內什麼都有,所以死神們除了工作很少會離開那裏。
就在我不知道要不要給她打招呼的時候,她轉身看到了我。
她先是疑惑了下,然後就直接把我抱到了懷裏。
「好久不見啊,千夏醬。」松本小姐的語氣里滿是愉悅,「真是漂亮的小姑娘。」
真沒想到她還會記得我的名字,明明我們就見過一面,她的衣服上傳來陣陣酒香,快要把我熏醉了。
「松本...松本小姐,快...快要窒息了。」我在她的懷裏掙扎著。
「好冷淡,明明上次還叫人家姐姐。」松本鬆開手扯了下我的臉,她飄忽的視線讓我確定她喝醉了。
「亂菊姐姐。」我立馬改口。
不要試圖和醉酒的人講道理,這是我過往二十年學會的最有用的道理之一。
「嗯,來,想要吃什麼,姐姐給你買。」她說着攬着我走到櫃枱前,一副大款的樣子。
「他家的甜納豆超級好吃。」
我當然知道,因為好吃,每次冬獅郎多跑幾條街也要來這裏買。
松本小姐指揮着老闆裝點心,她已經完全上頭了,我完全沒辦法攔下她。
只是可憐了我的錢包了,還好我的金子在這裏有用。
「好了,就先這些吧。」松本小姐拍了下手結束了購物。
我剛掏出錢包準備上前結賬,就見她開口說,「銀,來結賬。」
我這才能仔細觀察這個剛剛一直盯着我沒說話的男性死神,他的左臂上綁着一個和松本小姐樣式相同的臂章——我已經知道了那是護庭十三隊各番隊副隊長特有的臂章,他的頭髮乍一看是銀白色,但仔細看是很淺的淡紫色。
我回憶著家裏那份瀞靈廷通信,狐狸眼、總是笑着,所以這是五番隊的副隊長——市丸銀?
他眯着眼嘴角上揚,「那亂菊先去逛其他的店吧,我付完款就去找你。」
哦,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裏啊。
我把掏出的錢包塞進懷裏,扭頭對松本小姐說,「亂菊姐姐我知道有家服裝店的衣服超級適合你。」
我的餘光瞟見市丸銀拿錢包的手停頓了一下。
下一秒,松本小姐就拽着我出去了,我不忘回頭給市丸銀做了個鬼臉。
一直等到松本小姐換上了第五套和服,市丸銀才姍姍來遲。他手裏提着一個沒多大的包裹,我以六道仙人的尊嚴發誓,他絕對剋扣了松本小姐挑給我的甜品。
「千夏醬這套怎麼樣?」她在我身前轉了一圈。
松本小姐的酒感覺已經完全醒了。
「比剛剛那套還要好看。感覺亂菊姐穿哪套都好看。」雖然抱着讓市丸銀破產的想法,但我說的是真話,松本小姐渾身都散發着自信和美麗。
「是嗎?」松本小姐抱着親了我一口。
「但是都買了平時也穿不了啊。」她遺憾道。
「不如挑一套喜歡的,用其他和服的布料定做腰帶?」一旁的市丸銀提議說。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松本小姐高興地跑去找老闆娘溝通去了,市丸銀則走到我旁邊,把手裏提的包裹扔給我。
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我會盯着你的。」他的口型這麼說。
一直走到家門口,我全身還僵硬著。
我把裝着甜食的包裹遞給雛森就一個人跑到後面的森林裏扔苦無去了。
「真是少見你這麼生氣。」沒多久冬獅郎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
雨一直在下,濕透的衣服緊貼著皮膚,初春的雨水還帶着冬天遺留下的冰涼。
從松本小姐和我說話的第一秒起,市丸銀就盯上了我。
惡意粘稠毫不掩飾地打量。
我毫不懷疑如果我有什麼過線的動作,他腰側的刀下一秒就會架到我的脖子上。
我不怕死,但我怕在這裏死掉。
好弱,太弱了。
如果死神都是他的那種水平,沒有靈力的我還有機會進到瀞靈廷嗎?
我關上了寫輪眼,走到樹榦前的靶子上開始拔苦無。
「不是不理我嗎。」
靶子上已經出現了裂痕,從被刺中的地方向外蔓延開來。
「怎麼現在又要來當知心大哥哥?」
「如果你需要的話。」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他就聽見一句陰陽怪氣的話,「如果你需要的話。」
「現在小男孩都這麼油嘴滑舌了嗎?」
「誰?」我拉着冬獅郎靠在旁邊的樹上,掏出苦無擋在胸前。
該死,為什麼一點都沒感覺到。
「怎麼了?」冬獅郎很奇怪地問我。
「你聽到有人在說話嗎?」
冬獅郎搖搖頭。
「真的沒有嗎?」
我不是瘋了吧。
「你是不是發燒了?」他把雨傘向我傾斜,伸手摸着我的額頭,比雨水還要冰涼的溫度。
「先回家泡個澡吧。」冬獅郎有點無奈地說。
我任由他拉着我的手腕往前走去。
「那個小鬼當然聽不到小生的話。」那個聲音繼續說。
我頓了下腳步,冬獅郎則疑惑地看着我。
「我好像真的發燒了。」
已經開始出現幻聽了。
「那我背着你吧。」
他說着就要蹲下身,但被我及時拉住了,我的衣服上都是水,萬一把他也弄着涼,我就罪過大了。
「走快一點就行了。」
雨滴變大了,有些砸在了大地上形成了小坑,有些變成了煙霧瀰漫在半空中。遠處的群山被煙霧籠罩着,不時有幾聲不知名鳥兒的鳴叫聲鑽進耳朵。
但原本清脆的鳥叫在我腦子裏吵個不停的聲音下也變得刺耳。
「不是幻覺哦。」
「就算裝作沒聽見也沒有用。」
一直等我坐到浴盆里,這個聲音還沒有停止。
「你到底是誰?」雛森離開后,我小聲質問道。
「不用出聲在心裏就可以和小生對話了。」那個聲音說道,「不過,我想還是面對面交流更有效,你覺得呢?」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你在哪裏?」
「你的...」他停頓了下,「內心世界。」
為什麼這裏有內心世界這個設定,這又不是小說或動漫!
怎麼,難道和內心世界的人對完話后就能覺醒打敗敵人了?
再說就算我有內心世界,也應該是位女性吧...
又或者這個在我身體里的是類似尾獸的生物?
「死小鬼,我才不是你內心世界的什麼東西,還有你才是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貨。」他的聲調一下子拔高了幾度。
「你好像把自己罵進去了...還有尾獸們的頭腦真的都很簡單嗎?」
說實話我對尾獸還挺好奇的,這輩子我也就見過九尾一次,還是被寫輪眼控制版本的。九尾之亂后我們一族就被趕到村子的角落裏了,而族裏的人都被警告不要靠近那個體內封印有九尾的小孩。
「這是重點嗎?」腦袋中的聲音有點無奈。
「怎麼宇智波家的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他這句話讓我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了,「你知道宇智波?」
「小生我當然知道,你先進來。」
「請問能提示一下嗎?」
雖然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我的接受程度就提高了好幾座火影岩壘起來的高度。但這個設定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太新奇了。
「寫輪眼,寫輪眼,你不會用嗎?」他不再拿捏著腔調,氣急敗壞地喊道。
這才是他真的面目吧。
我看了眼門口背了過身。如果說是寫輪眼,那應該是看着我自己的眼睛吧?我打開寫輪眼看向水面,下一秒眼前就出現了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草地。
一顆巨大的榕樹紮根在草地中間,而一位銀紫色長發穿着華麗和服的男人則坐在榕樹下。
嘖,怎麼又是銀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