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 深夜的咖喱店
《我靠美貌稱霸橫濱》
文/系田
冷風嘩嘩地從玻璃房子的巨大豁口灌進來。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逃跑機會。
赤羽優趁亂捧起童磨的臉，重重地親了下去。
他的【以吻封緘】不僅能搶奪對方的異能，還可以把嘗過的毒素分享給別人。
中也給他下的安眠藥本來不是毒，但他橙汁喝得太多，攝入量早就超過身體所能承受的。
劑量一大，也就成了毒。
不過這毒不致命，頂多讓童磨昏沉兩天罷了。
在對方做了那麼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之後，赤羽優覺得自己實在太溫柔了。
好吧，就看在剛才爆炸的時候，他保護了自己的份上。
赤羽優向來愛憎分明。
他和童磨離得很近，近得對方每一次眨眼，濃密的睫毛都會輕輕刷過他的眼瞼。
他近在咫尺，觀察那雙七彩的琉璃眼，能很清晰看見裡面的茫然。
雖然和之前無數次沒什麼區別，赤羽優卻認為這是童磨的情緒表達最真實的一次了。
或許教主大人真的不懂戀愛，也沒法理解親吻。
難道這樣就能早登極樂了嗎？
赤羽優東想西想，過了幾十秒，他估摸著自己封鎖在唇上的葯應該毫無保留地傳了過去。
他往後撤，主動結束了這個吻。
童磨還在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那目光不存在狎妮，而是純潔到了極致，從赤羽優琥珀色的眼眸，下滑到他的鼻尖痣，最後停留在他因為親吻微微濕潤的唇上。
童磨歪了歪頭。
赤羽優見狀笑了，破天荒覺得這個傻X也有可愛的時候。
「很高興認識你，不過希望我們不要再見了噢，童磨教主。」
他說著，轉過頭。獵獵的風把他烏黑的長發吹得瘋狂起舞。
赤羽優留給童磨的就是這樣一個美麗而夢幻的背影。
「抓住他！「赤羽優聽見松田陣平扯著嗓子喊，一低頭就看見正直直注視著他的中原中也。
赤羽優心跳一頓，彷彿做錯事被捉個正著。
他看見了嗎？應該不會吧？剛才這裡的硝煙好像還沒散。
一股紅.潮湧上了臉。他張開雙臂像黑鳥那樣飛了出去。
狂躁的風在他的耳邊咆哮，爆炸后在空中盤旋的細小顆粒也爭先恐後衝進了喉嚨。
如果中也沒接住的話，他會死嗎？
應該不至於吧？但可能會破相。因為他是臉朝下俯衝下去的啊。
赤羽優不希望發生這種事，他那麼漂亮，最珍惜的就是他的臉了。
請一定要接住我呀，中也。他在心裡默默地祈禱。
可他太輕了，風一吹就偏離了既定的軌道，眼看要落在擂台外的觀眾區，被慌亂的人們踩踏致死。
這個時候，中原中也忽地像彈簧起跳，一下子蹦出好幾米遠，在赤羽優墜落的幾秒前摟過他的腰，穩穩落了地。
「砰」的一聲。
赤羽優緊張地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中原中也沉著的笑臉。
那一瞬間，他聽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在耳朵里不間斷地迴響。
中也摘下他礙事的半截蕾絲珍珠面具，隨意地扔在地上。
「我們走！」
「好。」赤羽優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他靜靜地靠在中也的懷裡，就像對方帶他離開警局時那樣。
他們又一次試圖逃離警察的追捕。
*
一出青彼，赤羽優的喉嚨立刻輕鬆很多。
他嘗試「啊」了聲，發現自己能正常說話，心裡的石頭落了一半。
中也抱著他在房頂穿梭，腳步穩健得不帶任何遲疑。
但他們都知道這是一種假象，中也受著傷，衣服下的身體早就鮮血淋漓。赤羽優想下來自己走，但對方沒同意。
無數的疑問在他們胸口擰成了團，沉甸甸的，需要小心維繫。
你怎麼來了？
你為什麼在夢裡捅了我？
你真的和童磨接吻了嗎？
那個戴蜘蛛絲面具的少年是因你而死的？
風聲在耳邊肆虐和狂笑，他們抿緊了嘴巴不說話。因為時間不允許，因為一旦開了口就再沒有回頭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景色總算不那麼荒涼，能看見一些還在營業的小小料理店。
赤羽優的肚子恰如其分「咕嚕」一聲，中也低下頭溫溫柔柔地問他：「你餓了嗎？」
晚風把他身上的血腥味都吹到赤羽優的鼻子里。
「是啊。」赤羽優低著頭說，濃重的夜色遮掩住他緋紅的臉。
那吃什麼呢？
兩人犯了難，哪家店鋪的老闆看到他們落魄的樣子不會大驚小怪？
要知道，通緝中也的消息這會兒可能已經大規模地散播出去。
正在這時，距離兩人不遠的紙門開了，穿米色風衣紅頭髮的男人緩緩出現在視野里。
「！」
「中也，我們就去這家店，快！」
說著，赤羽優扯著嗓子在背後大喊道：「喂，港口Mafia的叔叔！」
織田作聞聲回了頭，透過夜幕看清了那個被少年抱在懷裡的女孩子。
說來奇怪，雖然他和少女只見過一面，卻還是很快認出了對方。
可能是因為買假勞力士錶花了他很多錢，讓他最近一段時間都十分拮据，也可能是因為少女長得太美，令人過目不忘。
畢竟人天生就是視覺動物。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還沒臨近就嗅到一股明顯的血腥味。
「你受傷了？」織田作擰著眉問，低頭仔細打量了半天也沒在表面看出任何傷口。
「不是我，是他。」赤羽優回答。
「啊？」
織田作真實地疑惑了，頓了頓才問：「那你怎麼抱著她？」
「因為我喜歡。」中也不假思索地說，順便把赤羽優摟得更緊。
「……」
「……」
被抱著的和旁觀的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織田作又悄悄觀察了少年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噢，你是我在鐳缽街救下來的那個男孩子。」
我是面前這個大叔救的？
中也狐疑的目光在織田作和赤羽優之間梭巡了幾秒，沒有吭聲。
然而謊言總有被揭穿的一天。
*
兩人跟著織田作進了店，店主已經睡了。織田作熟門熟路地用廚具幫他們做了熱氣騰騰的咖喱飯。
赤羽優不太擅長吃辣，每吃一口就要迫不及待地喝水，結果盤子里的咖喱還剩大半，水倒喝了好幾杯。
「大叔和這家店的主人是朋友嗎？」
「對啊。他幫我照顧五個孩子，我每個月給他生活費。」織田作系著淡綠色四葉草圍裙擦桌子，隨口答道。
「什麼，五個孩子！」赤羽優誇張地吸了口氣，琥珀色的眼睛在織田作的臉上咕嚕咕嚕轉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壓著嗓子問：「大叔，你今年有四十了嗎？」
「……」
織田作擦桌子的手一頓，他隔著隔板把赤羽優的茶杯放在料理台上，對方夠不到的位置，然後沒好氣地說：「不是我親生的孩子，是我同事的，而且我今年才二十二歲。」
「噢~原來大叔這麼年輕啊。那以後不能叫大叔了。」赤羽優翹起嘴角，甜甜地笑了笑，「叫你織田哥哥怎麼樣啊？」說著，他伸長了手討那杯救命的茶水。
織田作等茶涼得差不多了，才又遞過去。他早發現少女受不了燙，每次喝完水也要吐半天的舌頭。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上次在警察局—」
赤羽優話音未落，旁邊的中也忽然重重地擱下筷子，悶聲道：「我吃完了。」
說著，他把遠比這頓飯的價格多很多的錢放在桌子上，轉身硬生生把赤羽優從凳子上拽了起來。
「哎呀！」赤羽優皺眉叫了聲，中也一聽立馬放開了他，陰沉的眼裡閃過懊悔。
赤羽優趁機抱住他的胳膊，轉頭對料理台後的織田作之助說：「織田哥哥，我們的家離這裡很遠，都這麼晚了，你能不能留我們……」
他垂著頭，一邊扯著中也不讓走，一邊癟著嘴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
織田作不由失笑，驀地想起在警察局門口，少女也是這樣，頂著張漂亮又無辜的臉理直氣壯地問他要錢。
臉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呵。
「好啊。」他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欣然同意，「但店裡的空房只有一間了，你們中有一位可能要和我的孩子擠一擠噢。」
聽到這話，赤羽優連忙抬頭，琥珀色的眼睛倒映著暖光亮了亮，「不要緊的，織田哥哥。我和中也在家也一直睡一間。」
「？」
織田作震驚地扶了扶額。
但你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啊？
*
織田作最終還是拗不過赤羽優，給兩人安排了一間。
赤羽優率先洗完澡，換了據說是織田作孩子的乾淨衣服坐在下鋪的床上給自己按摩。他今天被童磨箍著腰抱了太久，渾身緊繃著，哪兒哪兒都很疼。
揉到腳的時候，中也總算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自從他們上了樓關上門，這傢伙就沒跟自己說一句話。只要不傻的，都知道對方生氣了。
但那又怎麼樣，他們現在回貧民窟說不定警察早就埋伏好了，去也是自投羅網。
現在他能安安全全地在這兒生悶氣還多虧了自己腦子靈活、演技好呢。
赤羽優撇撇嘴，走上去輕手輕腳地撩起中也的T恤。少年瘦削的背上布滿了被蜘蛛絲勒出的傷口，凝結了血深淺不一，看上去格外刺眼。
他倒吸口冷氣，想伸手碰又怕弄疼了中也，只好瓮聲瓮氣地問：「你都好好塗過葯了嗎？」
「嗯。」中也只回答了一個字就把衣服重新放了下來，甚至還往前跨了一步。
本來兩人能輕易擁抱的距離被拉開了。
「早點睡吧。」他看都沒看赤羽優一眼擦身而過。
「欸，中也。」赤羽優冷不丁牽住了他，等對方疑惑地回過頭才笑眯眯地說：「你要不要加入港口Mafia看看？」
柔和的月光下，「少女」熟悉的臉漂亮得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