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之鄉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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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堪薩斯，斯莫威爾小鎮邊的田野上，風刮過這裡，捲起散落的麥穗，在天空灑出細細碎碎的金黃。

一望無際的田野遼闊又溫暖。

「我很難回答你的問題，我不知道答案。」

年輕的女孩拿著一杯咖啡，她喝了一口。

「你為什麼想問這個？」

這裡是城鎮的邊緣，一望無垠的原野之中綴著零零星星的房子，他們身後不遠就是城鎮的入口，洛麗手上的那杯咖啡就來自與入口處的那家咖啡店。

她拒絕了康為她買一杯咖啡的提議，自己買了一杯，按她的說法，都是在花盧瑟的錢，沒有區別。

康坐在……不，他飄在一邊。

他讓洛麗坐在唯一看上去乾淨的木樁上，自己飄在了她身前不遠的地方。

「我不知道。」

康說。

「我不知道萊克斯是怎麼想的。」

「你不知道么。」

洛麗握著咖啡杯，她做了美甲的指尖在杯壁上輕輕地敲擊。

「我還以為——你不是他兒子？按理來說你才該是更了解他的那一個，我都多少年沒見過他了。」

「這很難說。」

康往後靠了靠，TTK圍繞著他，讓他像是盤著一隻腿坐在一張隱形的椅子上。

「我幾乎沒怎麼和他單獨相處過。」

他說著。

「都是在實驗室，訓練室，這樣那樣的場所——」

「實驗室。」

洛麗重複了一遍。

「所以你真的是，」她頓了頓，似乎是正在斟酌措辭：「像是媒體說的那樣，經過超人的基因在實驗室里改造的？」

康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

「不能這麼說。」

他不認為現在主流媒體——或者是說，萊克斯集團所揭露出的所謂真相，是對他起源的正確解釋。

不是那樣的。

「我生來就是這樣，」

他不準備撒謊或是什麼。

「不是改造，我是在實驗室出生的。」

洛麗睜大了眼睛，她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

她很聰明，不是什麼無知少女，雖然金色頭髮和漂亮的臉蛋讓她總是被人認為是某種無腦的存在，但是她顯然繼承了血脈之中的智慧。

她能從這句話之中猜想出一些不一般的東西。

「你不是萊克斯的小孩……？」

「算是，他的基因，超人的基因，這樣一半，那樣一半——」

「……哇哦。」

洛麗難以掩飾臉上的驚訝。

「聽上去像是萊克斯和超人結婚了似的。」

「雖然我想過這種事情，」康真誠地說：「但是最好還是別發生，不然每天都得有世界大戰。」

洛麗被逗樂了。

「我倒是挺期待能有這樣的事情，和超人當親戚不是很酷的事情嗎。」

「嘿，和超級小子當親戚就不是什麼很酷的事情了嗎？」

康拍拍自己胸口的艾爾家徽。

「看看我？」

「唔……」

洛麗故作思索。

「勉強算酷。」

「行吧。」

康湊合著接受了。

「所以你這段時間是一直和超人待在一起嗎？」

洛麗問：「我注意到萊克斯把超人告上法庭的事情了，過幾天就要開庭了吧。」

康承認了。

「好吧，前幾天我只會覺得這是一個普通的民事訴訟，或許是萊克斯的某種新的手段……」

洛麗扒拉了一下自己金色的長發。

「現在我在看這件事，我感覺就像是萊克斯在和超人爭奪撫養權。」

這真讓人震驚。

「要真是爭奪撫養權的話，」

康說。

「我還能選，至少法官會問我意見。」

他聳了聳肩。

但是目前這件事情不是這樣的，萊克斯已然把他整套身份信息都準備好握在手中了，他控訴超人，和撫養權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這只是一件單方面的審判，是他準備宣告勝利的旗幟。

除非康拒絕。

除非他拒絕萊克斯準備的那個身份。

徹底放棄那一切，遠離萊克斯集團，遠離萊克斯·盧瑟。

然後只作為超級小子，只作為康納·肯特。

洛麗笑了，然後她捏著嗓子，假裝自己就是法庭之上握著法槌的法官。

「康-艾爾小朋友，你是想跟爸爸生活呀，還是跟媽媽呀？」

康-艾爾小朋友樂了起來，他灰色的眼睛彎起。

「法官女士，那誰是爸爸誰是媽媽呀。」

「完蛋啦，」洛麗說：「小朋友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爸爸媽媽是誰都分不清啦。」

她拍了拍自己心口：「那當然是誰把你生下來的誰就是媽媽啦。」

康做作地恍然大悟：「那就是萊克斯媽媽了。」

然後他們一起笑起來。

洛麗：「糟糕，我好想看你去管萊克斯叫媽媽，請你務必要這樣做。」

「然後說是你唆使的嗎？」

「……那你還是忘了這件事吧。」

洛麗攤了攤手。

「所以既然沒有你需要做選擇的事情，那你想問關於萊克斯的事情做什麼？」

「……我翻閱了以前的新聞報道，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在斯莫威爾？」

他在知道洛麗之前從不知道萊克斯還有一個妹妹。

經過調查后他了解到，莉娜·盧瑟，目前正在國際城經營自己的事業，也就是超級少女卡拉-艾爾所在的城市。

好極了。

他想。

兩個姑姑都在一個城市。

但是，莉娜·盧瑟在國際城，作為她的孩子，洛麗·盧瑟，卻在這樣一個小鎮子里。

理論上來說，大都市才會有更好的教育資源。

「你不想去大城市嗎？」

康只能這樣猜測。

「不。」

出乎他意料的，洛麗否定了。

「我還是想回大都會的……」她說：「畢竟那是我長大的地方，我還是拿那裡當做自己的家。

「只是……我媽媽一直認為，萊克斯是殺了我爸爸的真正兇手。」

「……啊。」

康沒預料到這個。

從他所查詢到的資料來看，洛麗的母親莉娜在很年輕的時候就生下了她，信息里從未提到過他父親的事情。

「但是，要我說……」

洛麗垂下眼神，她看著地上搖動的野草。

「他們兩個都有責任。」

「至於為什麼是斯莫威爾……盧瑟家在這裡有自己的產業，而且，你知道嗎，」她抬起頭，重新看向康：「萊克斯年輕的時候也被放逐到這裡呆過一段時間，或許我也想知道當初他見識了什麼樣的世界，造就了今天的他。」

啊？

啊啊？

康被這個消息所震驚。

所以萊克斯年輕的時候在斯莫威爾呆過一段時間……？

但是克拉克從小都是在斯莫威爾長大的啊……

哦天哪。

康已然想到了那個可能性。

他們那個時候就認識了。

萊克斯和克拉克。

要不是他真的只有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兩年的記憶，外加各種證據證明他的起源故事，他會真的懷疑一段時間他真的是萊克斯生的這種事情的可能性。

說實話，為什麼不可能？萊克斯那麼聰明，他看起來像是什麼都做得到，他要是真的想自己生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對吧……？

「你想知道的問題……如果非要說的話，按我的角度來，作為一個盧瑟，或許親情在生命之中有著它的地位，但是當權利與利益在眼前的時候，前者什麼都不是。」

洛麗晃了晃手中的咖啡。

「……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她又喝了一口，將剩下的那點咖啡全部倒進嘴裡。

「說起來，你是真的沒看過《彼得·潘》？」

「……沒，那是講什麼的？」

「你真是沒有童年。」

康攤手：「講點道理，我是實驗室造的，我的童年是培養艙。」

「好吧。」

洛麗對自己隨口的指責感到了一絲愧疚。

她轉移話題。

「你真的長不大了嗎？」

像是彼得·潘那樣永遠的少年？

康點了點頭，他從一開始就對這個問題苦惱了很久了。

他幾乎快要說服自己去接受了。

「……是基因的問題，混血氪星人的基因不穩定，不止是這樣，有一些超人能做得到的事情我也做不到……」

比如熱視線，比如x視線之類……

等等。

他忽然想起，他其實是可以做到的。

在使用了那個【濃縮太陽水】道具之後，提升了身體機能，在道具持續效果之內他完全可以做到像是超人那樣看透一切事物的能力。

「基因問題？」

洛麗伸出一隻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點了點，她在思考。

「介於你是萊克斯製造出來的——別怪我陰謀論一點，你有沒有想過|——」

她緩緩地說。

「是萊克斯不想讓你長大？」

「……什麼——？」

康愣住了。

萊克斯？

為什麼？

他根本沒有這樣的必要。

「萊克斯或許不希望看到你長大。」

洛麗重複了一遍。

「不……等等，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康有些摸不著頭腦。

哪怕是懷疑一切總是在思考他人陰謀問題的小羅賓鳥也沒有有過這樣的想法……或許他有過，只是沒有告訴他？

「我只是說說，」洛麗攤開一隻手：「用一個盧瑟的想法去猜測一個盧瑟。」

她接著說。

「你現在這樣會比較好控制吧。」

她琢磨著。

「在能確定你完全不會脫離他的掌心之前，他不會將所有的底牌都交到你的手上。」

而且他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體檢。

紅太陽燈，藥物注射。

全天候的生理體征檢測。

一旦產生這樣的懷疑，似乎很多平時看上去普通的地方都是疑點。

康還在愣神，在恍然之中他忽然聽見一聲尖叫。

他猛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城鎮中心。

洛麗也聽到了，這不是一個很大的鎮子，那樣的尖叫具有很強的穿透性。

康緊繃起來，他不再有時間去思考其他問題。

「我過去看看，你不要亂跑，找個安全的地方。」

他直起身來，化作一道光向著城鎮中心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