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之鄉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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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堪薩斯。

斯莫威爾小鎮高中。

這是假期結束后的第一個周一，也是開學的第一天，教室內的人心依舊浮動，吵吵嚷嚷地喧鬧著。

有人隔著中間的座位互扔紙團，有的人還低著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並沒有半點馬上到點上課了的自覺。

鈴聲響起，教室的門被推開，班主任懷特先生抱著書走了進來。

他看見了教室內的一片亂象，走上講台敲了敲桌子。

所幸他還勉強算是有幾分威嚴，雖然沒能讓教室在一瞬間內完全安靜下來，但是至少所有人都回到了他們的座位上。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懷特先生說道：「我們有個新轉學來的新同學來到我們班級，大家掌聲歡迎一下。」

教室內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懷特先生回頭看向門口。

「進來吧，康納，不要害羞。」

有人探著頭伸長脖子去看新來的同學，有人不為所動依舊低頭玩著手機，也有人百無聊賴看著窗外，只是向門口隨意投去一瞥。

一個新學期。

一個轉校生。

聽上去似乎是什麼無聊校園青春愛情電視劇的開頭。

洛麗百無聊賴地拿著圓珠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她感到有些無趣。

斯莫威爾這個鎮子太小了。

它的一切都是那麼平凡且無趣。

洛麗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從門口走進來的轉校生。

她沒抱太大希望。

這樣的鎮子里能有什麼人呢？

意外的，那個新來的男孩還算帥氣。

這讓洛麗對他的印象不錯。

黑頭髮，淺色眼睛，帶著一副有點老氣的方框眼鏡，穿著普通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他背著個灰色的雙肩包，但是只背了單肩，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他從門口走進來，面對大家介紹自己。

聽上去，他是新來到斯莫威爾的人，搬過來和爸爸住。

他叫康納。

康納。

還行吧，這個名字。

當康納介紹完自己，懷特先生拍了拍手。

「大家有什麼問題嗎？有沒有想更了解一下康納同學的？」

他等了幾秒鐘，一片安靜，沒有人理會他。

「那好吧，康納同學你就坐到後邊靠窗那個……」

洛麗舉起手示意了一下，但是她沒等人叫她，直接開口。

「你是從哪過來的？」

她問。

「之前在哪上學？」

「哦好吧看來洛麗同學還有一些問題……」

懷特先生似乎並不在意被打斷自己的話。

「……哥譚。」

那個自稱康納的男孩這樣說。

要說高中，他實際上除了這裡就只見過哥譚高中了。

這個辭彙一出倒是引得幾人抬頭看他。

在小鎮里可不常見到哥譚人。

哥譚人就和傳說之中的生物一樣，讓人不由得從他身上分析他有什麼「哥譚」的地方。

穿黑色衣服？聽上去很哥譚。

單肩背雙肩包？可能哥譚那邊流行。

老土的方框眼鏡？不好說，萬一哥譚人都喜歡這種調調的呢？

「好吧。」

洛麗乾巴巴地說。

「大城市。」

大城市。

在東海岸，在大都會邊上。

在那個高樓林立而遍地黃金的地方。

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嚮往著。

哪怕她應該待在斯莫威爾，但是她不甘心。

洛麗撩了一下肩上的頭髮，收回了落在那個新男孩身上的視線。

如果真的有什麼青春校園愛情電視劇在這座小鎮上演，那她覺得自己的定位應該是那個惡毒的女二。

不然呢？瞧瞧她自己，金髮碧眼，總是仰著下巴看人，鎮子上的有錢人，看不上鄉下，總是想著大城市。

她總覺得自知之明也是自己的優點。

有點這種東西才能活到那麼大。

但她也不想自己的目標只是活到那麼大而已。

「那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懷特先生問。

沒人再說話了。

安靜的課堂有一些死氣沉沉的。

接著懷特先生就為那個新來的男孩指出了空著的，後排靠窗的位置，讓他坐到了那裡，正式開始今天的課程。

開學第一天，每一節課都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老師們在講台上概述接下來這一個學期的學習安排，有多少測試有多少課外實踐，或者最簡單的預習接下來的課程內容，甚至不少直接將PPT放出來照著念。

有些無聊……

康一隻手拖著下巴，一隻手拿著筆，噠噠噠噠噠噠地摁。

他一眼掃過去就看完了PPT上的內容，老師再講話就如同毫無意義的復讀。

而那些所謂重點知識，對於他來說是在出生之前就被直接植入在大腦之中的「常識」，他根本不需要學習就自動明白那些東西到底是為什麼。

他本來對學校的期待早就在這段時間一降再降，但是真到了這一天，他還是出乎意料地覺得無聊。

怪不得提姆老不愛去學校。

真的沒什麼意思。

「肯特先生——！」

在台上的老師放下了書，在講台上砸出了聲音。

年長的數學老師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她看上去有些生氣。

她屬於在第一天就開始講正課的老師，目前正講到課堂的重點。

「能請你不要發出那樣的聲音擾亂課堂嗎？」

康手上頓住了。

「……抱歉。」

不知道為什麼，數學課比起其他的課要更加安靜，這讓他手上圓珠筆發出的聲音十分明顯。

看在康道歉快速且誠懇的份上，她暫時選擇不再計較，重新拿起了書本。

康把手上的筆放下，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課本。

《代數2》

他隨意地翻了翻。

說實話對於他來說有點簡單了。

好吧。

他想。

可能毫不費力就可以在學校里當第一才是學校的快樂所在吧。

接著他的思維開始發散，飄向遠處。

他看向窗外，教學樓的這一側對著外面，讓他可以從建築之間看見遠處無盡的原野，風掛過麥田的波浪，空氣中飛舞的細碎顆粒。

「扣扣！」

他的桌子被敲了兩下。

康猛地回神，看過去。

年長的數學老師已經走到了他面前，她眉毛擰著。

「我的課讓你感到那麼枯燥嗎！」

「……沒有……」

他回憶了一下這個老師的姓氏。

「沃森女士。」

課堂里響起一些竊竊私語。

「他第一天來就得罪沃森唉，有他受的了。」

「……他沒打聽過最不好惹的老師是誰嗎？」

「又不是懷特那樣的老好人，沃森有事沒事就去找校長，他有麻煩了。」

「——安靜！」

數學老師沃森女士拿起書本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教室內迅速陷入寂靜。

直到下課之前，沃森女士似乎又找了康一次麻煩。

是她盯上我了還是我的問題……？

康撓了撓頭。

他不太確定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在裡邊。

「嘿，兄弟。」

坐在他斜前方的男孩轉過頭來，他翻過身子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你看起來挺壯實的，要不要加入我們橄欖球隊？」

橄欖球……？

康想了一會。

他想起了克拉克在臨走之前提醒他，不要太過顯示自己的力量，這樣能夠更好地保護自己的秘密身份。

「……還是不了吧，我不會打橄欖球。」

「你可以學嘛，」那個金色頭髮的男生看上去很健談，他指了指自己：「順便一提，我叫艾利克斯。」

「康納。」

康順勢回復。

「唉，萊克斯集團在開新聞發布會耶，他們在說關於超級小子——」

聊天的響動傳來。

康動了動耳朵尖，他敏銳地聽到另一邊的一堆扎堆在一起的女孩子們在聊天的內容。

「洛麗你要不要一起看。」

「……不要，我才不關注那種東西。」

洛麗撇了一眼，眼神動了動，但是她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康的眼神落過去。

他倒是挺感興趣。

萊克斯會說什麼？

關於他射線人體試驗和基因試驗有悖人倫的指控？

關於超級小子？

艾利克斯看到了他眼神的投向，也看了過去。

教室不大，正常的聽力就可以覆蓋全部，他也聽到了那邊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的對話。

他又看看康。

「怎麼，你也對那些東西感興趣？」

「你沒興趣嗎？」

康反問。

艾利克斯哼哼幾聲。

「沒什麼眼力見的小妞就是盯著那個什麼超級小子小白臉，不多看幾眼身邊我們這些優質選擇？再說了，實驗室出來的怪物有什麼好看的？長得什麼樣都是人工的，根本沒有我們……」

「艾利克斯！」

一個正湊在那邊一起看新聞發布會直播的女孩喊了一聲，她瞪了艾利克斯一眼。

「本來就是嘛！黛西你需要擦亮眼睛！」

艾利克斯理直氣壯。

「就不說我了，我們新來的同學都比他好看！」

他一口咬定。

「康納你說是不是！」

「……？」

我有沒有我自己好看？

康陷入了一段邏輯悖論。

那個被叫做黛西的姑娘盯著康的臉頰看了一會。

「唔……」

她思索了一下。

「不好說呢，你把眼鏡摘下來看看？」

艾利克斯伸手就去摘康的眼鏡。

這哪能讓他得逞。

康一手按住了自己的眼鏡，身體往一邊歪，躲過去。

「別動我的眼鏡——我會看不見東西的！」

「就摘一下，就一下。」

「不要——」

康站起來逃命。

他需要從動作十分靈活的艾利克斯手中阻止他摘掉自己的眼鏡，他還得控制自己不要表現得異於常人。

這好難啊——！

克拉克救命啦！

為什麼沒有人試圖嘗試摘掉克拉克的眼鏡然後驚訝地發現超人竟在我身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