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之鄉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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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會。

萊克斯大廈。

空曠而整潔的走廊上響起腳步聲。

助理引著前來拜訪的客人走向走廊盡頭的門，她上前禮貌地敲了幾下門。

「盧瑟先生，約好過來採訪的星球日報記者，克拉克·肯特先生到了。」

「進。」

隔著門，裡面響起聲音。

助理從善如流地推開門，單手扶門，另一隻手對著她身後跟著的那個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跟在她後邊的星球日報記者——克拉克，他提了提肩上的單肩挎包帶子，向著助理小姐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跨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非常寬闊的辦公室，窗明几淨，極簡的現代風格讓巨大的玻璃牆面外灑落進來的陽光都變得似乎格外銳利。

一個人影站在那寬曠的玻璃牆面前，背對著門口。

「盧瑟先生你好。」

克拉克從背包里拿出筆記本和錄音筆，用公事公辦班的態度說道。

那個站在玻璃窗邊的人影回過頭來，光線印亮了他灰色的眸子，在那本毫無色彩傾向的灰色虹膜上寫下陽光的金黃。

「瞧瞧這是誰？星球日報的大記者，克拉克·肯特，好久不見啊——」

他露出了一個有些虛假的笑容。

「沒想到你會光臨，我還以為我會先看見我孩子的另外一個父親來和我討論孩子的教育問題呢。」

他陰陽怪氣地諷刺。

克拉克表情淡然地推了推眼鏡：「如果盧瑟先生你還約了別的人的話我可以現在離開。」

站在窗邊的人——萊克斯·盧瑟。

他擺了擺手，走向了一邊。

「坐吧，克拉克，我的朋友。」

他示意旁邊的沙發。

萊克斯打開了水吧的柜子，取出了一個玻璃杯，給自己倒了兩指的威士忌。

「我就不問你了，要喝自己倒。」

克拉克在沙發上坐下，打開筆記本，將訪談的架勢擺好。

「介意我錄音嗎，盧瑟先生？」

萊克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你隨意。」

克拉克按照流程打開了錄音筆，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好的，那麼盧瑟先生，請問你對最近熱議的話題，關於萊克斯集團涉嫌人體試驗的問題怎麼看呢？」

克拉克公事公辦，按照筆記本上記錄的問題遵循規章制度走。

「關於這個問題，要不了多久萊克斯集團的新聞發布會上會給大家解釋的。」

克拉克記筆記的手頓了頓，接著詢問：「那你對最近的輿論風向有什麼看法嗎？」

「同樣的，我想馬上就要到來的新聞發布會會解答你的疑慮的。」

克拉克無聲的嘆了口氣。

萊克斯一副並不配合的樣子，那又為什麼要同意他的專訪？

他放下了筆記本，將之合了起來，把錄音筆關掉，和筆記本一起放在了手邊的邊桌上。

「……好吧，萊克斯，如果你想認真談談的話。」

至於佩里那邊……算了，瞎糊弄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干這個了。

萊克斯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臉上是疏離的笑容。

「那請問我是在和誰說話呢，肯特記者？」

克拉克抬起手，將臉上用做偽裝的眼鏡摘了下來，並順手揉亂了自己額前的頭髮，一縷小捲毛從中綴下來。

他在心中再次嘆了口氣。

這就是為什麼他不想和萊克斯談。

並不是因為進入萊克斯的領地里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哪怕他是無所不能的超人，但萊克斯·盧瑟的氪石儲備不適開玩笑的。

他知道萊克斯並不會再試圖殺死他了，哪怕他依然抱有恨意，但至少短時間內都不會再發生了。他「死去」的那段時間已然讓對方認知到了一些問題，「殺死」他一次的榮譽已經足夠了。而且，萊克斯·盧瑟本人……是否又能接受這個世界上不再存在超人這一件事？

他不想和萊克斯談話單純是因為這個傢伙對一切都充滿了掌控欲，他會想要他身邊的一切都是他希望的樣子，並對此指手畫腳，和他呆在一個空間光是想想就讓克拉克感到不適。

但是他們顯然需要談談。

不是關於別的什麼，克拉克也不想和他談別的，他只是在意那個孩子。

康是個很好的孩子，他有無盡光明的未來。

但是他的前路必然需要一些指正和幫助。

作為創造者，萊克斯顯然不是個好父親，但是他也沒有做過什麼真正傷到人心的事情，他本人是個混蛋和他和康之間的關係並不該有太大衝突。況且實際上，克拉克看得出來，康對於萊克斯是抱有一種雛鳥情節，他還有一些對萊克斯的期待。

雖然克拉克知道萊克斯是個討厭鬼，但他不想讓孩子失望。

萊克斯眼神一掃，落在克拉克那件有些老氣過時的格子襯衫領口。

他知道克拉克會將超人制服穿在襯衫之下。

克拉克給了他一個你想也別想的眼神。

在採訪過程中摘眼鏡撩頭髮已經夠不專業了，直接脫衣服？有點太離譜了。

他是來找新聞的，又不是來萊克斯大廈□□他們老闆的。

雖然他知道萊克斯完全是個所謂原教旨主義超人派，對超人的存在認定形式純粹和內核純粹。

只有超人制服，那不是超人，內核得是克拉克·肯特，但是只是克拉克·肯特？那也不是超人。

如果他此刻換上超人制服，那絕對可以將目前這場即將進行的談話推向新的高度。

甚至他要是有閑心說點什麼激一下萊克斯的情緒，必然能讓對方放棄理智，無意識透露一些更加內核的情報。

他這樣干過，很有效。

不過克拉克目前並沒有那樣做的意思。

而萊克斯，萊克斯現在有一些失望。

不過他自覺已經讓對方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讓步，所以他對現在的結果部分滿意。

「很好。」萊克斯說：「我們現在來談談吧。」

……

提摩西·德雷克正式宣布擺爛。

他理直氣壯地往康的懷裡塞了一個抱枕來墊著，然後抱著自己的電腦往他懷裡一靠，雙目放空地開始工作。

哥譚陰影之中的義警羅賓冷漠而疏離，和我身嬌體弱的小總裁提摩西有什麼關係？

至於暴露身份之後會怎麼樣……康是否會不能接受這樣的反差而疏遠他，是否會覺得自己受到了隱瞞而欺騙？羅賓的態度會讓他重新審視提摩西的目的嗎；而提摩西的所作所為又會影響他和羅賓協作作戰的時候的發揮嗎？

提姆現在完全擺爛，拒絕去想。

就像他能有辦法阻止自己往康那看起來就很舒適的胸肌上躺一樣。

而康一隻手摟住了往自己懷裡靠過來的小鳥，另一隻手正拿著手機在網上衝浪。

提姆在手中的筆記本電腦上敲下最後一個回車。

「韋恩影視工作室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下周就可以開機，隨時可以進組。」

他的效率一向很快。

康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抽離，然後歪頭想了一會。

「下周我要去上學了哎。」

提姆在電腦上再次輸入了一些內容。

「那周末。」

按照美國法律來說，十五歲以上的演員可以每天在片場工作五個小時，並且製片方要保證這位演員每天收到三個小時的學校教育。

但提姆並不想讓康失去第一次感受學校氛圍的機會，理論上來說，多和同齡人——至少，看起來是同齡人——相處是有助於心理健康的。雖然在這一點上提姆自己就不怎麼健康。

但是他支持康先去學校看看，不管喜不喜歡，體驗過才知道。

所以，他讓他投資的這部電視劇直接放在周末拍攝，平時工作日里劇組休息似乎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雖然通常來講，劇組人員周末工作的工資和工作日的工資是不一樣的，但是他是投資方，他說了算，他想幹嘛幹嘛，他又不是沒有錢。

這部電視劇的本身他是計劃著打出知名度，借用劇情來為康樹立一個較為可親且引人憐愛的形象，這十分有助於輿論的發酵。

劇情本身是輕喜劇的形式，以一個特殊身份的少年和上個世紀80年代古板的小鎮作為背景，加入一些日常元素和不同世界觀結構的衝突，講述鎮子中的同齡少年少女們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冒險故事，劇情結構清晰，力求提高傳播率。

雖然總是有人強調角色和演員需要被分開，但很多人實際上是分不清角色和演員本身的，只要再加上角色和演員本身的一些相似度，那不管新聞再怎麼跳腳，熒幕形象才是最能讓人感到共鳴的東西。

特別是只要打開受眾面，讓更多人能夠看到，那對於那些並不太關注新聞的人來說，電視劇某種意義上能改變他們對於一些事物的認知。

比起新聞冰冷的文字和客觀的敘述事實，哪怕是那些有煽動性語句的小報消息，也比不上畫面震撼，配有背景音樂和強敘事性，能給人帶來代入感和沉浸感的電視劇畫面來得深入人心。

雖然這部劇本身是有目的性的，但是如果這部片子撲得一塌糊塗的話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還是那句話，提姆有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