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之鄉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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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我們萊克斯集團對本次事件的看法，本集團對所謂『人體試驗』毫不知情，對目前網路上流傳出來的『Kr計劃』也一無所知，萊克斯集團是不會涉及任何違法違紀的不良商業行為，無論是誰在抹黑我們集團，我們都會在接下來的三個工作日內發出正式的律師函。」

萊克斯集團的對外發言人正站在高台上，面對著一干□□短炮的記者，對著自己面前專業團隊整理好的發言稿，將之一字不漏地念完。

「……接下來，各位記者可以有序提出自己的疑問。」

當自由提問環節一開始，台下的記者躁動起來。

他們舉起印著自己家電視台或者報社標誌的話筒。

「盧瑟先生……」

「請問……」

「關於……」

萊克斯·盧瑟從一邊自己的座位之上站了起來，他理了理自己的領口，踏上了演講台。

掃視了一圈台下的人，他扶了扶手邊的話筒，隨意在人群之中點了一個長發的記者。

「你來先提問吧。」

長發的記者矜持地站起來，但是她的動作不影響她的態度。

「請問盧瑟先生，如果萊克斯集團堅定地宣稱所謂『Kr計劃』和萊克斯集團半點關係也沒有，那為什麼作為『Kr計劃』的產物的超級小子，你們要宣布為其負責呢？」

她這一句話問到了點子上，也是不少記者準備提問的問題，雖然被她搶了先，但是不影響其他記者豎起耳朵，準備對著萊克斯接下來的回答做筆記。

萊克斯微微笑了一下，他似乎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以回答的問題。

「確實，萊克斯集團和那個不知道被什麼人發送到網路上的所謂基因改造的『Kr計劃』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們從來不會涉及這些可怕的事情……」

萊克斯的手段非常高明，無論是Kr計劃還是卡德摩斯，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法追溯到萊克斯本身，哪怕更加深入其中的細枝末節能發現萊克斯集團對於卡德摩斯在一定程度上有投資，但是萊克斯集團對於美國境內的幾乎每一家有名有姓的研究所都有資金的注入，單看這一點上不夠成萊克斯集團需要為此負責的證據。

「至於超級小子……」

他頓了頓，台下的記者們幾乎屏息凝視等待著他的答案。

「因為他是我的孩子。」

萊克斯略抬著下巴，緩緩地說到。

在新聞發布會上丟炸彈又不是托尼·斯塔克的專利。

此話如同一塊扔進平靜湖面的巨石，炸開了千層浪花和層層疊疊的漣漪。

記者們激動起來。

「如果他是你的孩子那為什麼你會忍心讓你的親生孩子參加這樣慘無人道的基因改造計劃？」

「盧瑟先生，這是你對你本人毫無同理心的一種證明嗎？」

「盧瑟先生，你真的認為作為一個讓自己的孩子遭遇那樣的事情的人適合去參加總統大選嗎，你會以同樣的方式對待民眾嗎？強迫他們進行基因改造？」

「盧瑟先生為什麼從沒有任何消息泄露，他是私生子嗎，孩子的母親是哪一位，萊克斯集團有添加一位女主人的計劃嗎？」

萊克斯抬手，掌心向下微壓，示意現場保持安靜。

很快，就有西服革履帶著墨鏡的安保人員從場邊走入，開始維持秩序。

從座位上站起，試圖朝前靠攏的記者們被壓下去，現場的秩序在安保人員的維護下勉強被塞入和平的表象之中。

「我的孩子他……從出生開始身體上就不太好，可以歸結為基因不是特別穩定，我也從未在此之前讓他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之中過。」

萊克斯扶了扶話筒，繼續他的說法。

「當有人找到我，表示能有辦法幫助我的孩子的時候我很難沒有辦法不去答應。」

他灰色的眸子里只有平靜和冰冷，但是他略微垂下視線的表情讓他顯得帶上了些個人的感情色彩。

「在這件事情上，我所在的角度也是受害者，我不清楚所謂『Kr計劃』都經歷了什麼過程……讓我的孩子遭受了苦難一直是我內心之中的傷痕。」

台下閃光燈不斷，捕捉著萊克斯·盧瑟難得表露出的脆弱神色。

在媒體的□□短炮下他似乎在那麼多年來第一次露出了些許柔軟的地方。

很高明的手法。

萊克斯·盧瑟的公眾形象是什麼樣？堅硬，冷漠，手段高超且有著無與倫比的天才頭腦，或許邪惡且不近人情，但他從來沒有顯而易見的弱點。

現在的他好像讓自己的公眾形象變得稍微近了一些，似乎人們更能理解他作為一個人擁有的正面情感。

……

騙子。

斯莫威爾高中，食堂后的台階上。

這裡沒什麼人經過，帶著眼鏡的黑髮新生正坐在台階上，一邊的飯盒裡放著他的午飯，一個雞肉三明治，和一些切好的水果。

不過飯盒之中的午飯動也沒動過，他正拿著手機，看著遠在大都會的記者發布會直播。

康握著手機，有一瞬間他甚至意識到自己專註得飄起來了一點，不得不讓自己放鬆然後重新落在台階上。

記者發布會上的萊克斯·盧瑟，正在講述他作為單親父親和青春期小孩相處的困境，他幾乎把這裡變成了一場個人秀的競選演講，有時候用著某種煽動性的語言來讓人對他的經歷感到共情，他在利用這一點向某類人群拉票。

一個獨身的資本家，和一個有著青春期孩子的單親父親，後者的人設顯然能為他拉到更多的大選投票。

這讓他更親民。

他讓自己從整個被質問的場面之中逆轉過來，現在他把控了全局，他在為了自己的目的添磚加瓦。

「砰。」

食堂的後門被砰地一下撞開，金髮的女孩抱著書，腳步快速而又有些憤怒地走出來。

「洛麗——！」

後邊棕色頭髮的女孩喊她。

「等等，別走那麼快……」

洛麗嘆了口氣，她停下腳步，回過身。

「……黛西。」

黛西匆匆趕來。

坐在陰影里的康用TTK幫她擋了一下，以免回彈的食堂後門撞到她。

但是很顯然，兩個姑娘都沒有發現康的存在。

就像是他偽裝用的眼鏡也遮蓋掉了他的存在感。

「放輕鬆，洛麗，我只是想幫你說話——」

「黛西，我沒那麼脆弱，」

洛麗深吸一口氣。

「我只是……我只是不在意那些……」

「別這樣，洛麗，你表現得更不不像是你不在意，你在意得有些過頭了……」

黛西似乎是有些擔心。

「你不是想回到大都會去嗎……」

「黛西！」

黛西閉上了嘴，沉默在她們兩人之間蔓延。

康在陰影之中試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隱蔽吃瓜。

這是發生了什麼情況？

「……好吧。」

黛西最後說道。

「我讓你一個人靜一靜……我先走了。」

她最後別過了視線，回頭走回了食堂里。

洛麗看著食堂後門在自己的眼前緩緩關上，略低下頭，回身離去。

「……！！」

她一回頭就看見了坐在陰影之中的康。

「你、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大概從午飯時間開始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了。」

洛麗沉默了一會，說：「……你都聽到了。」

確實。

康想。

但是不太確定你們都在講什麼。

屬於懂的都懂，但是我完全不懂，的狀態。

「你也覺得我很可憐嗎？」

洛麗冷冷地說。

「……？」

康歪了歪頭，他沒明白。

「為什麼……？」

這回輪到洛麗愣了一下子。

「啊……忘了你是新來的，你還什麼都不知道。」

康將手中的手機放下了，他也不太想繼續看那個新聞發布會的直播了。

「……有什麼我該知道的嗎？」

洛麗猶豫了一下，她走了過來，也並不嫌棄樓梯，直接在康邊上坐下來了。

「如果你想問的話。」

她說。

「讓你聽我說，總比讓你去聽不知道哪個碎嘴的傢伙傳出去的謠言要來的好。」

她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衣擺。

「畢竟不知道我在他們嘴裡都被傳成了什麼樣子。」

康把放在一旁的飯盒收起來。

他實際上也不需要一日三餐地吃東西，在沒胃口的時候就更加沒有必要像是普通人類那樣為了生存而吃飯了。

「……我以前也是住在大城市的。」

洛麗說，她還記得康介紹自己為從哥譚來的。

「大都會。」

她繼續。

「不知道你去過沒有，那是一個很棒的地方。」

「去過。」

康點了點頭。

「我也喜歡那裡，哥譚總是在下雨，大都會的陽光更棒一點。」

他甚至會飛到萊克斯大廈頂上去曬太陽，因為那裡高，而且反正沒人趕他。

他在星球日報的球上邊呆過一次，被人趕下來了。

「……我似乎沒有自我介紹過。」

她忽然想起。

「我剛剛聽黛西叫你洛麗了，這是你的名字對吧。」

「對……」

洛麗垂下視線，她有一雙淺色的藍眼睛，比天空更加輕薄的顏色，有一點灰。

「我叫洛麗，洛麗·盧瑟。」

「洛麗……盧瑟……？」

康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就像是，萊克斯·盧瑟，那個盧瑟……？」

「對。」

洛麗給了一個肯定的回復。

「就是那個盧瑟。」

她沒有隱瞞，就算她不說，別人也會說，甚至不需要別人說，她的名字就寫在班級的花名冊里，班上誰都能去看一眼。

她的姓氏不是秘密，這裡誰都知道她姓什麼，都知道這個姓氏代表著什麼。

啊……？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