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盟

血盟

韋帥望這次並沒搞個過渡期,而是直接傳位了。

樂庸聽着賀白艷講解祭禮細節,微微感嘆:「原來用真的人頭嗎?那一定挺好玩……」

後腦勺挨一巴掌。

賀白艷輕聲解釋:「原來我們會穿越森林沙漠,經常遭遇整族強盜的搶劫,敵人的人頭,證明我們還活着,是神的庇護。現在神庇護我們所有人安全地活着。我想,教主說的也有道理。神只是保護我們,並不是喜歡殺戮。」

樂庸輕輕支着他那美麗的小下巴:「然而戰爭從未停止,直到現在大白國也在與南國打。我們只是生活在和平的國家。並非這個世界是和平的。」

賀白艷微笑了:「是的。」

樂庸轉頭問帥望:「如果真的想要和平,是不是應該整個世界變成一個國家?」

韋帥望愣一會兒,呃……

這,不好說吧?我咋覺得你這不是和平理論,是侵略理論呢?

我了個去,你可別!你莫非想做秦皇漢武?特么,大爺不太支持你這想法。

樂庸喃喃:「可是這個過程會死好多人,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世界。」

帥望摸摸樂庸的頭,嗯,寶貝你還是別選擇干這個了,我感覺你的第一殺,挺受刺激的。

賀白艷輕聲:「所以,魔王說,這個世界是光明與黑暗並存的。」

樂庸「啊」一聲:「沒準這世界也有永遠光明與永遠黑暗的地方,我們現在這樣,只是為了適應我們現在生存的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會不會並沒有永恆的真理,只有適者生存?」

賀白艷點頭,輕聲:「教主所言極是。魔教也在不停改變。」

帥望挺想說:你別把我兒子帶歪了。

然而,是的,人類在不停改變以適應這個世界,也在不停地爭奪生存權。上一輩的經驗下一輩不一定適用。孩子們只能從自己的經歷中總結自己的生存智慧。

韋帥望已經過了對哲學問題感興趣的年紀,往榻上一靠,問冷不易:「你要參加內殿祭禮嗎?」

冷不易疑惑地:「可以不參加?」

帥望道:「嗯,實際上,多數冷家人都不參與,冷承綬倒是……嗯。」

冷不易問:「有什麼區別?」

帥望半晌:「參與祭禮的人,要飲血酒發誓效忠教主。」

不參與的人,其實是不會被看成魔教自己人的。

這事就有點麻煩,因為你兄弟將來如果要做掌門,其實是指望你小子做為副教主,代管一下魔教的。如果被堂主們視為外人,恐怕不容易被接受啊。

特么,你小子好象怎麼都不容易被接受了。

算了:「你不用參與。」

張文終於忍不住:「教主,不參與祭禮的冷家人,都不過做些邊緣性的小生意,魔教是不會撥出教徒來給他的,他最好自己去找幫手。可教主想讓這位冷公子跑長白山那邊的生意,熟悉那邊生意的都是李堂舊部,是信仰最虔誠的。而且,您似乎還有提他做副教主的意思,如果他沒有發誓效忠過,那是不可能的!」

韋帥望很糾結:「嗯,確實,堂主們會感覺不舒服。但是,我覺得……不易,你覺得呢?」

冷不易覺得:特么……老子又不是狗,還發誓效忠。

張文道:「如果他能招到冷家人去長白山,咱們魔教當然沒話說。但我實話實說,那邊苦寒之地,傷亡慘重。原來李唐在時,一聲令下,所有人不死不退,真是靠信仰。所有下屬都忠於堂主,如果這個堂主不忠於教主,豈不是在教內製造矛盾?」

正在一邊進行哲學思考的樂庸,默默回過頭來:「李唐沒發過誓嗎?」

張文噎住。

帥望笑:「他還真沒……這小子當初發誓就說的是忠於神在地上的使者。教主是不是使者,得他說了算。」

樂庸道:「那還糾結些什麼,不過是儀式。不易,你看這些人都發過誓要效忠我父親,他們不照樣自己開個會,商量怎麼讓我爹聽他們話而不是他們聽我爹話嗎?連這位聖女,也是跑去請求神啟啊!不易哥哥,你不用當回事。或者,啥時候你不想效忠了,你就也到神像前跪一會兒,就說自己得到神啟了,神說你才代表神意,不就結了嗎?這玩意就跟所有政治一樣,皇帝都說自己授命於天,最終還得看手裏軍隊怎麼樣,該被弄死的,照樣弄死。」

好吧!在場堂主都跪下了!

韋帥望忍不住笑了,嗯,當年這群人百般不信任我,考驗起他們的教主來,現在輪到小傢伙根本不相信他們的效忠,哈哈……

樂庸道:「看,大不了,到時你也跪下說聲對不起就得了。最好別是對着老子的屍體說……哈哈哈哈……」

韋帥望想想:「這倒也是……」

張文忍不住抗議一聲:「教主,不是這樣的啊!我們只是提個意見啊,完全沒有抗令不遵的意思。」

帥望想了想:「好象也有吧?」

張文心虛地:「嗯……」

帥望笑指賀白艷:「不過那都沒啥,老子打壓一下就得了。這女人才真正難搞,不照她的意思做,她就要去死。」

樂庸微笑,嗯,這種威脅其實我覺得沒啥可怕的,我在乎她死不死。不過,樂庸笑嘻嘻地:「那,為了不讓她去死,讓不易哥哥跪一下吧。」

冷不易氣結:「滾!」

樂庸想了想:「那我先發誓效忠不易哥哥,等下舉行典禮時,你還我一個得了。」

冷不易堅決拒絕:「滾!師父說我可以不……」

樂庸過來抓住冷不易手就咬了一口,冷不易「嗷」地一聲跳起來,看看自己冒血的手,痛叫:「血!混蛋!」

然後,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光抽過去!

清清脆脆的……

當下,跪在地上的堂主全站起來了,而且手按劍,看看韋帥望,看看冷不易。

冷不易忽然想起來,自己爹吩咐過的:魔教的教主是神……

然後樂庸跪下了。

冷不易窘了:「呃……你,你幹嘛?」其實,咬一口是挺痛的,這比被劃一刀痛多了,但是,他抬手就給了弟弟一耳光,其實有點過了,打人不打臉嘛,平時都是掄拳頭,這下痛急眼了。

然後樂庸居然跪了……

冷不易無比不安地偷偷看一眼韋帥望,師父你管管啊……然後他忍不住伸手去拉樂庸,快給我滾起來,雖然我是你師叔爺,但是,你以前也沒行過這種大禮啊!你是當眾整我吧?

韋帥望笑嘻嘻地:「接着揍啊!反正也沒人看見。」回頭:「是吧?」

呃,所有堂主都扭頭望天去了。

嗯,這事就當沒看見吧,畢竟教主咬人這事——我們就不該看到!特么,教主,你是狗啊?你腰上有劍啊,不爽你可以砍人,為啥要咬人?

不是,教主,你挨了個大嘴巴,咋能跪下呢?求你千萬別學你爹!

樂庸笑嘻嘻抓住冷不易伸過來的手,從傷口裏擠出點血。冷不易一時不知道他要幹啥,可能往出擠點血,也算治療行為,外一他要有狂犬病呢。

結果樂庸把那點血在自己嘴上抹一下,頓時把冷不易嚇得倒退一步,順便還在衣服上擦擦自己的手,你特么幹嘛?不會是調戲老子吧?

沾血的嘴唇鮮紅,襯得肌膚若雪,眸子幽黑,妖異得驚人,樂庸笑:「歃血為盟啊!一般都是殺青牛白馬的血抹嘴上,這兒沒有,拿你代替了。」

冷不易勉強忍住一腳踹出的慾望,樂庸已經舉手發誓:「韋樂庸今日與冷不易歃血為盟,義結金蘭,我發誓忠於冷不易,至死不渝。」

冷不易氣得:「滾!誰特么同你……」愣一下:「別拿這種事開玩笑!」

樂庸抬頭:「我當然是認真的。」站起來,生氣了:「你明天可以假裝!哼,我還以為就算別人是假的,至少你同我應該是真的。」

冷不易沉默一會兒:「唔……嗯……可是……」

帥望躺在那兒,很開心地:「嗯,這下你可以管我叫爹了!」

冷不易氣結:「我日……」條件反射地噎住下半句髒話,委屈地:「我,我,我告訴我爹去!」

韋帥望同兩個孩子一起挨餓時,樂庸小聲問:「爹,你故意沒告訴我這事兒吧?」

韋帥望輕聲:「他們當初也沒告訴我,還偷偷給我喂瀉藥……」

冷不易忍不住笑:「你沒揍他們嗎?」

帥望道:「太餓了,懶得動,我就一直考慮把張文是烤著吃還是燉著吃,刷個燒烤醬還刷點蜂蜜呢。」

張文「嗯?」一聲,嚇得瞪大眼睛。

帥望點頭,笑:「當時這小子色迷迷地不知在想啥。後來我從他兜里搜出牛肉乾來。」

兩個小朋友立刻就盯住張文。

張文哀嚎:「我沒有,我沒有!我那次是被人臨時送進來的,這次一進來就沐浴更衣了。」

帥望輕聲:「小點聲說話,也別總喝水,上完廁所更餓。多睡覺,很快就過去了。」

終於,他們挺過了只能喝水的日子。

午夜時分,被叫起來更衣了。

樂庸直接身着教主的祭服,從父親手裏接過權杖與碧血劍,一臉淡定地割破手腕,滴血入酒,與諸堂主結下血盟。

那張與神一樣的面孔,帶着少年特有的自信與傲慢,一杯血浴魔,一杯血舉起來,自己喝一口:「今日,我以我的血與諸位訂約,飲我血者,身心俱屬於我,永遠效忠於我,效忠於我者,永得我庇護!如違此誓,人神共誅!」

樂庸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血酒第一個遞給冷不易。冷不易促不及防,他本來站得挺靠後,還以為可以隨個大溜,不被人注意,沒想到樂庸第一個遞給他了。瞪着樂庸,再看看那杯血紅的酒,樂庸一嘴血地給他個微笑,冷不易猶豫片刻,無奈地接過血酒喝了一口,跪下,輕聲:「冷不易永遠忠於教主。」

樂庸微笑:「彼此。」

血酒第二個遞給張文,張文覺得……特么,這小子還沒任命,你應該第一個遞給我。然而,我也不敢有啥意見:「張文永遠效忠教主,如有違背,萬劫不復。」

這回沒有「彼此」,但小傢伙對張文點點頭,還挺鄭重,表示我收到了,你這誓言挺真誠的。

張文愣一會兒,不知為什麼,他的內心深處真的感覺——他真的願意。比當初對韋帥望要心甘情願得多。

這真是——太奇怪了。只是因為這張臉同當初願意收留他,把他當個人的惡教主長得一樣嗎?

也許,就是因為一樣吧,也許就是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你效忠我,我庇護你,是你的榮幸。

張文覺得:如果你能重生一次,我真的想告訴你,效忠於你,是我的榮幸。很可惜,你活着的時候,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死了。

幾乎所有堂主的誓言,都極其真誠。

有些人甚至淚流滿面。

賀白艷輕聲:「賀白艷願意生生世世效忠於教主,不論是為教主而生,還是為教主而死,教主的意願,就是我的意願。」

韋帥望覺得:奶奶的,你們不太對勁啊!我感覺你們當初對我發誓時好象沒這股子喝高了的勁!

是不是聖殿裏的葯勁大了,你們吸嗨了吧?!

唉,有美貌加持,效果倍增啊!

美如天使的韋樂庸,純凈的雙眼,傲慢的微笑嘴上那抹血紅,完全擔得起魔王的形象。

韓琦飲過血酒,特意把自己孫子也叫過來:「懇請教主恩准,我的長孫韓敬之,能否有這個榮幸……」

樂庸微笑:「我應允你,你的效忠,必得我庇護。」

韓敬之的誓言,誠心誠意:「韓敬之發誓永遠效忠教主,終身跟隨教主。」

酒杯轉過一圈,站在隊尾的南朝,接過血酒,看一眼韋帥望,喝了一口,跪下發誓:「南朝永遠效忠教主父子。」

後排的冷凡與冷平,隱約覺得,今年,新加入的冷家人都發誓效忠了,連原本沒的發過誓的南朝也發誓效忠了。好象……

然後震驚地想到,冷家長老居然讓自己兒子發誓效忠魔教教主了,這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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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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