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見鬼

活見鬼

韋帥望帶著兩個小朋友去問天堡,當然他已經讓韓宇發出通知,召集所有堂主。

正常十里之外就有人候著迎接教主大人。教主駕到,眾堂主已在山下迎接。

結果韋帥望只看到張文。

帥望忍不住笑:「咦,怎麼就你小子一個?難道有人在給我準備鴻門宴?」

張文長嘆一聲:「這個,其實本來我也想留在山上接著吵架。後來一想,讓教主自己上山,教主肯定覺得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揍我一頓了。」

韓宇道:「我通知張堂主的時候,張堂主好象對少教主來接任,不太滿意。」

張文大驚:「胡說!放屁!我沒有!」

張文急得轉過頭去向帥望解釋:「我就是說,教主您眼看著就不做掌門了,閑著也是閑著,怎麼就這麼懶啊?主持個儀式嘛,能有多……」忽然他愣住。

韋掌門身後,一俊秀少年,一手搭著掌門大人的肩,一邊從他肩上,好奇地探過頭來看他,天真可愛的大眼睛,微微揚起一邊眉,帶點威脅帶點挑釁還有點好笑:咦,這小子不願意老子來接教主!

張文獃獃地看著樂庸,目瞪口呆,喉嚨里輕輕滾出一聲:「教主?」

當年初見,也是這樣的囂張少年,美如天人……

他看的時間,實在是有點長,以至於美貌少年露出疑惑表情,然後露出一個好玩的微笑。

張文頓時感覺象吞了一大口蜜汁:他笑得真好看……

結果臉上頓時挨了一記響亮的大耳光:「你特么在看什麼?」

韋帥望氣得:「你再敢盯我兒子!」你奶奶的,膽大了!

張文被一巴掌打醒,看看韋帥望,看看樂庸,再看看韋帥望,再看看樂庸,驚奇地:「這是你兒子?!」

韋帥望氣得:「你覺得他象我爹?」

張文點頭:「象!不,不不,不是,我是說,他長得……」

帥望生給氣笑了:「你特么但凡見個漂亮的就說象,不是說我象嗎?」

張文道:「現在看來,你就一十塊錢仿版。」揉揉眼睛,還是忍不住看看韋帥望就瞄一眼樂庸:「這孩子原來不是長得象個糰子?我特么該不是見鬼了吧?這,這簡直……」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啊!連表情眼神都一樣!帶笑不笑的斜我一眼,簡直就是風情萬種,自帶桃花……我不能再看了,不行,我捨不得不看……

張文那不住梭回的靈動雙眼,終於把樂庸給逗笑了,伸手拍拍張文肩:「爹,這位張堂主是那個喜歡男寵的嗎?他盯著我看,不是有啥想法吧!」哈哈哈哈……

然後張文忽然「嗷」一聲就跳起來,剎那間無數馬蜂連成一條線向張文衝過去。張文嚇得慘叫一聲:「教主饒命啊……」轉身狂奔。

帥望嘆口氣:「不易……」

冷不易無辜地:「不是我!」

帥望再嘆氣:「樂庸啊!」

樂庸笑:「張堂主長得也漂亮,招蜂引蝶,一路相伴,風風光光的。」

張文慘叫著又從遠方跑回來了:「掌門救命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饒了我吧……」身後馬蜂被甩得一字長蛇陣狀……張文一邊不斷揮舞雙手,一邊不停跳腳。

帥望善良地:「不管是誰,叔伯輩的人,人家只是覺得你好看,又沒動手動腳……差不多得了,這都叮了多少包了,別一見面就給我弄死一個。」

樂庸揮揮手,蜂群終於轉了兩圈,散了。地上一群火蟻也蜿蜒而去。樂庸笑咪咪沖張文眨眨眼睛。張文立刻低頭,再不敢看。臉上脖子上已經十來個腫起來的大包。

帥望安慰:「小孩子淘氣,你別放在心上。嗯,確實小了點,不象話,你要是實在反對……」

張文立刻慘叫:「我沒有!我從來就沒反對過,我只是想念您老人家啊,好久不見……可絕對不反對你兒子,您老人家要是能常過來看看就更好了。我對掌門您的英明決策,一點意見也沒有。不是,我是堅決支持掌門大人的決策。」

樂庸遞過個藥膏:「給,抹上就不痛了。你看,我不易哥哥長得也挺好看的,剛才那群螞蟻是他招來的……」

張文忍不住回頭看一眼,頓時瞪大了眼睛,正好腳下絆到樹根,一跤絆在地上:「我的媽呀!」

冷不易瞪著眼睛,啊?我不至於長得嚇人吧?

張文結結巴巴地:「秋秋秋爺,的的的……」

媽呀,是的,當年的冷秋也超好看了,但是每次見面他都砍我……

我現在看見他也想跑……

韋帥望笑著扶起他:「你不用這麼誇張吧?我師爺的兒子,不是你喜歡那個型號的?」

張文嚇得:「你不要胡說八道!天,這簡直象噩夢重演……當年我就是先看到你爹,然後又遇到你師爺!先被拐進魔教,再被冷家追殺……」張文沮喪地捏捏自己的臉:「噝,好痛。居然不是夢!」

帥望問:「嗯,你看他做副教主如何?」

張文大吃一驚:「啊?」

然後結結巴巴地:「這,這這,不是,我,就是,秋爺居然同意讓他兒子做副教主?」

帥望道:「不行嗎?」

張文支吾一會兒:「我,我不知道……我覺得,咱能私下談談嗎?」

帥望道:「能啊,咱這不就是私下談嗎?」

張文哭喪著臉:「我的爺啊!我,我不知道說啥好,這太特么嚇人了,我害怕!就這張臉……我,我通常看到都是做噩夢了。哎呀,我覺得多數人看見都會覺得噩夢照進現實了。真的,我沒反對大爺您的意思,我就是,這心理陰影太大了。大爺您,您讓我喘口氣,我現在話都不會說了……」

帥望扶額,呃:「看起來,這兩件事別一起宣布了。不易,就先委屈你做我兒子的……嗯,我看看有啥堂主的缺。」

張文翻白眼:「回教主,一堂我和韓琦代理著,不過我倆都不愛去長白山。三堂冷凡代理著,他倒是喜歡干三堂的活,七堂的生意他沒興趣,所以冷承綬都接手了。九堂也是我代理著,六堂缺個有功夫的,是步非煙在代理。十二堂當年被全滅,生意一直停著,十三堂的生意也停了,不過海東青這種東西,不是啥人都能幹的,還有刑堂。」

帥望看一眼冷不易:「小子,捉鳥你會吧?」

冷不易輕輕呼哨一聲,一隻喜鵲倏忽而至,落在冷不易伸出來的手上,還順便在張文身上屙泡屎:「這種?」

帥望點點頭:「嗯,你會。那就這樣吧,一堂和十三堂合併成一個堂口,都歸你了。」

樂庸「啊」一聲:「我也要去!」

帥望笑:「去吧去吧,你倆現在功夫好了,遇到黑狼叔叔,可別炸刺,老實給我跪著問好,挨打挨罵不許還手還嘴。聽到沒?你黑叔叔但凡說個不字,我就把你倆抽成破布條。」

樂庸頓時皺起小面孔,弱弱地問:「不還手,那,能跑嗎?」

帥望道:「不能。老實跪著,最好也別哭別出聲,免得他給你個雙份的。不過,這事我也說不準,你可以試試抱大腿哭,我兒子長得這麼可愛,沒準好使。」

樂庸對這個「沒準好使」真是愁苦萬分:「你不能讓他別打嗎?」

帥望道:「你以為他打我時,我沒說別打嗎?」

冷不易忍不住笑出來。

張文氣結:「哎,還可以這樣呢?黑狼是你兄弟,咱們當年也是……也,也不錯吧?」

帥望道:「啊,對,你們張伯伯當年也不錯。開個玩笑得了,老實當長輩尊重著。當然了,他是下屬,有啥問題,按教規處理。」

然後轉過頭,上下看看張文:「你還打算打教主一頓呢?」

張文頓時搖頭:「沒有沒有,我的意思就是,教主高抬貴手,馬蜂十個八個的就行了,這好幾百隻,屬下實在扛不住啊!」

樂庸忍不住笑出來,張文當即轉開頭:媽呀,我的小心臟,受不了這一笑,砰砰地跳啊。啊啊啊,我好幾十年沒見過這麼,這麼美艷的少年了,這雙眼睛……我好想哭:你回來了?你還好嗎?你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啊?閻羅殿這安保不行啊!咋讓你跑出來了呢?

議事廳里吵得火熱:「教主這些年凡事不理,生意雖然做著,也就是維持,不但沒開新商路,還少了好幾個堂!不但歷年交給冷家的銀子沒少,他沒事還預支!現在他不做掌門了,難道不應該回到教里好好整頓一番,讓大家賺點錢?」

大家意見很統一,就是教主應該自己上任,管理下教眾,開拓下商路。分歧是,這話怎麼說,誰去說,以及某些堂中舊人,關心的不是生意,而是教主是先知,先知特么不能總讓小孩兒替!而且上一個先知,居然特么的跑去祭天了!這什麼玩意!這是叛教啊!

最後大家決定抓鬮……

大家抓完鬮,正打開看呢,教主大人進來了!

有幾個人忽然把手背到後面去了。

帥望笑嘻嘻地:「喲,這是準備暗殺你們教主嗎?還把手背後面去了!」厲喝一聲:「把手都給我伸出來!」

冷平哼嘰一聲:「不干我事,是他們逼著我抽籤!」

韋帥望給他後腦一巴掌:「干你都幹了,還出賣同僚,會不會做人?」

拿起冷平手裡的紙團,打開一看,白紙:「這啥意思啊?」

冷平大樂:「哈哈,沒抽到我!」然後解釋:「他們有話同你說,然後都不敢說,所以,抽籤,抽到誰誰說,紙上有對號的就是抽到的,哈哈!」

韋帥望笑:「都打開,舉起來我看,哪個倒霉蛋中籤了。」

眾人舉起手中白紙,冷凡怪叫一聲:「特么!你們是整我吧?!」

這下連韋帥望也皺眉了:「嘖,你們整個最不會說話的來說這種話,是想死吧?」

冷凡氣結:「你!你說誰……!好,是你們讓我說的,我就把你們剛才說的全複述一遍。到時教主火了,誰說的誰自己認去吧。」

滿堂寂靜!

冷凡道:「他們說,上次你整的那個教主腦子好象……」當即嘴就被張文捂住了:「咳,這絕對不行!換,換個人來說,不同你們開玩笑!」

冷凡掙脫:「咋了,又不是我要說的,我怕什麼!」然後看到張文一臉包:「你,你臉咋了?」

張文笑:「我剛才說得可比這委婉多了……你要非得說,你就說吧,那個……」張文左右看看:「不好意思,我忽然有點尿急……」轉身就要跑。結果沒用別人,冷不易一個眼神就把他給制止了。

大家瞠目結舌地看著韋帥望,帥望攤攤手:「不是我。」

於是,大家就看到韋帥望身邊站出來一個側著頭,彎著一邊嘴角,帶著一臉邪魅笑容的少年:「我哥腦子怎麼了?」

冷凡眨眨眼睛,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我這位置咋忽然這麼突出了呢?我記得我站在人民群眾中間的啊!

不知為啥,所有人忽然都後退了一步。

而且這一步,都是當年的老堂主帶頭退的。

冷凡驚奇:「哎,你們當時叫嚷得最凶,咋都退了呢?」

樂庸非常友好地,無比溫柔地微笑:「冷凡叔叔,誰說我哥了?」

冷凡居然沒敢回答,只看了張文一眼。

樂庸點點頭,回頭看張文的眼神,忽然就不可愛了,變得有點涼涼的。張文當即就跪了:「教主恕罪!我只是說前教主做事太認真了,而且魔教教主去祭天……去祭天,這這……屬下知罪,再不敢胡言亂語。」

樂庸輕輕「哼」一聲,剎那間小臉陰沉如水,目光緩緩掃過諸堂主,忽然間,「撲通」聲一串,所有老堂主都跪了,餘下冷凡、冷平、冷暄一臉莫名其妙,冷承綬左右看看,站著的都是冷家人,頓覺這裡面不知有啥鬼,看一眼韋帥望,也緩緩跪下。冷暄愣一下,當即也跟著跪了。

出啥事了?

身後跟著進來的韓氏兄弟與韓敬之立刻也跪下了。冷不易一臉驚愕,我了個去!不是吧?老子做不到啊!

韋帥望扶額,我爹的臉,這麼多年餘威猶在啊。

還有,我小兒子雖然一提他哥就哼一聲,別人說他哥,這小臉沉得真嚇人。想到這兒,韋帥望忍不住笑出來。

樂庸很親切地看了冷凡一會兒,冷凡只覺得後背發毛,兩條腿抖了兩抖,倒底硬挺著沒跪。另外一個站著的,一臉驚奇,瞪著眼睛看他爹呢。這個樂庸認識,這是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冷平叔叔,他也是絕對不會惹的,樂庸當即給冷平一個大大地笑容,長揖:「冷平叔叔。」

冷平愣愣地回個禮:「樂庸,長這麼大了!恭喜你得了白劍。」

樂庸很謙虛地:「僥倖而已。」

帥望看一眼,問:「賀堂主呢?」

張文道:「賀堂主在聖殿沐浴絕食跪等聖啟呢。」

韋帥望望天:「她又來了!」

張文點頭:「絕水絕食一天一夜了,跟著她的人還不少。」

靜靜跪在聖殿中央的賀白艷,聽到腳步聲,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咦!這是我的雕像嗎?」

一回頭,看到活生生的冷惡一臉好奇地正向她走過來,賀白艷猛地站起來!

幻象?!

這麼真切!

然後那美麗少年發現自己被擋住去路,停下來,好奇地:「綠眼睛,真好看。你為什麼蒙著臉?」

賀白艷晃了晃,一臉恍惚與不敢置信,輕聲:「教主!你回來了?」

少年忽然面露憐憫:「你的鼻子怎麼了?」

賀白艷茫然,搖搖頭,不,不是真的,淚水忽然間不受控制地滾了下來:「上次你也是這麼問的。」

少年溫柔地:「我覺得你認錯人了,不過,別哭了,一切苦難都過去了,你現在要好好活著。」

剎那間,賀白艷多年以前的委屈重回心頭,淚流滿面,無比辛酸地:「是!我聽教主的。」

然後那少年回頭:「爹,這個雕像跟我一模一樣啊!什麼時候做的?」

賀白艷這才看到韋帥望,天!這是韋帥望的兒子,教主的孫子!天!這簡直是教主重生,賀白艷呆在當地。

韋帥望嘆氣:「你特么又沒死,給你立個雕像做啥?這是你,你,我生父冷惡的雕像。」

樂庸上下打量一會兒,笑了:「我說他們都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哈哈!爹,你長得可比你生父丑得多了!」

帥望道:「謝謝你誇我。」我要長這樣,恐怕會過得很艱難。實際上,韋帥望每次去見師父,總盡量穿得樸素點。小樂庸此來一身濃紫華袍,閃閃發光,有效提醒了諸堂主,正宗繼承人在此,你們老實點。

效果很不錯。

韋帥望問:「小賀啊,神給你啥啟示了?」

賀白艷緩緩在樂庸面前跪下,仰望,輕聲:「你,就是神意!」

教中聖女,當眾認了主。

任何人都再沒異議了,連樂庸當眾評論神的雕像也沒人有任何反對意見。是,少教主說的對,神像同少主一模一樣。所以,少主的到來一定是神意!

韋帥望內心長嘆,長得漂亮真划算,都用不上我的說服力,我兒子的臉,自帶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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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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