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銀白髮少年戴着他的小圓墨鏡，霸佔著兒童滑梯，而扎著丸子頭的少年則安慰著抱着球哭唧唧的小孩，一面譴責著搶小孩地盤的某人。

五條悟癟嘴，雙手背在腦後：「嘁，誰讓他先用足球砸我的。」

夏油傑眉頭一挑：「這不是沒有砸到嗎？！你明明開了無下限！」

兩人說着說着又要吵起來，而這時候手機的提示音卻打斷了兩人的爭執，來信人是家入硝子，她正在詢問有關那個包治百病的事情。

夏油傑觀察了好一會兒在公園裏跳大神的那個大叔，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就連悟也說是妥妥的非術師，那麼問題應該就出在他手裏的那塊石頭上。

「話說那個石頭不是和雪山看到的那塊一樣嗎？」五條悟感覺自己再想下去就要浮現不妙的回憶了，於是立馬轉移話題，「嘛，乾脆我直接去把那塊石頭搶過來就跑，傑你來給我打掩護。」

「不行，你沒聽說嗎，那是人家的傳家寶，哪有搶東西的道理？」

「可那傢伙一看就是騙子啊，這石頭指不定是在哪撿到的。」

夏油傑正準備再反駁兩句，就見自家小夥伴表情突然不對勁起來。

於是他順着視線看去——

等等，那個正在排隊等治病的不是伏黑甚爾嗎？！

經過雪山一行他們也算是淺淺打了個照面，雖然莫名地氣場不對盤，但鑒於並無太大的衝突便作罷了。

不過對方為什麼也在這兒？又或者說什麼東西能傷到天與咒縛？

伏黑甚爾感覺自己以後還是盡量減少和坂田銀時見面的機會比較好，最近每次見面都會有一堆倒霉事情接踵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傢伙把霉氣渡給他了。

他故意不去回應另一頭那兩個高專小毛孩的眼神，提前將自己暴露在未來可能會成為敵人的術師眼下可是大忌，而且他本來也沒有想要和那幾個傢伙打好關係的想法。嘛，此次來到這個公園也只是接了金主伏見猿比古的委託過來回收一塊叫做馬符咒的石頭……

「包治百病？」

他嗤聲，不屑地掃了眼面前這個裝模作樣的男人。

「是的，」男人有些神經大條，並沒有聽出他的嘲諷，仍然自顧自地推銷著自己，「只要十萬日元就可以被治療一次，就比如小哥你嘴角的那道傷疤，我可以迅速……」

「不必了。」他用手指輕輕蹭了蹭嘴角，「這個傷疤能時刻提醒我的身份，留着挺好。」

「那先生您是有別的疾病嗎？先說啊，像是癌症那種類型的治不了，不過痔瘡可以。」

「……我知道。」

畢竟金主那邊都科普得夠清楚了。

馬符咒，令持有者去除體內一切由外力所產生的異常影響，比如治癒外力所致的疾病或外傷，也能修復任何損壞的物體，將任何有缺陷的物體復原到最完整。

這個東西聽起來真是讓人心動啊……他正好有幾件咒具需要修復，在把符咒交給金主前先自己用用也沒關係吧。

躍躍欲試地舔了舔唇角，他準備直接動手從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手裏奪過符咒。

對面的男人終於發現不對了：「……等等，你要做什麼，警察！警察救命啊！」

伏黑甚爾：「你叫警察有個……」屁用。

後半句還沒說出口，一把鋒利的刀卻悄無聲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眼神一凜。

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來人的存在……這種身法也只有禪院家那個炳組織里的人會使用了，但可惜的是，普通的刀刃根本無法傷害到他的身體分毫！

他伸手握住白花花的刀身準備將其扳斷，然而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幽幽地從背後響起，帶着些咬牙切齒的威脅：「……你要是敢折斷我的刀試試？」

對面拿着馬符咒的男人：「警察！警察先生快把他抓走！這傢伙剛剛想要襲擊我！」

銀白的刀刃傾斜了一個角度，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而刀身上正好映下那位叼著煙的制服男子的臉。

因為禪院真希身上的傷有些嚴重，那母女三人害怕被禪院家帶回去所以也不敢去醫院，而土方十四郎正好聽到了這個公園裏有關包治百病的神醫的傳言，所以便打着試試的心態過來看看。

誰知道這一看竟然就遇到了這個時代的混賬老哥，還正好見到了他想強搶民男的一幕！

伏黑甚爾歪了歪腦袋，絲毫不見怯色，在看到眼前的人饒有趣味地笑了笑，道：「未來的十四？」

脖子上的刀在這一刻貼得更近了。

土方十四郎呸掉嘴裏的煙，低沉的嗓音透著明顯的不爽：「我跟你沒這麼熟，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是么，看來銀時果然是在騙我啊。」

「……？」土方怔了一下，緊接着開口：「哈？你和那個鬆鬆垮垮沒精神的廢柴天然卷已經見過了？他在哪？」

伏黑甚爾：「給我五百萬，然後再告訴你。」

土方：「滾吧你！誰要花錢買那個傢伙的地址啊！」

「比起這個，還是這個男人手裏的東西更重要吧。」伏黑甚爾冷冷地瞥了眼準備跑路的男人，把對方嚇得立馬站在原地不敢動，「銀時他們可是在找這類東西啊。」

剛剛的劍拔弩張轉瞬間便消散了下去，土方十四郎定睛看去，在發現是馬符咒后很快便明白了原因。

被兩雙如狼般鋒利的眼睛盯上的男人：「……喂喂，有哪裏不對勁吧？我知道了，你壓根就是和這個男人是一夥的，剛剛我就想說了，這個年代竟然還有警察出勤佩刀不配槍，你當自己是武士嗎？！你刀能快得過子彈嗎！」

土方十四郎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可以，因為這是少年漫。」

伏黑甚爾：「不管是刀還是子彈我都能碾碎，所以你不要再垂死掙扎了，快點把東西交出來。」

男人決定再垂死掙扎一番，捏著符咒朝另外一頭玩著滑梯的兩個男人喊道：「喂！剛剛就看到你倆了，快點來幫忙啊！我給你們錢！」

決定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五條悟：「才不要——我們還是未成年，那邊的怪叔叔手裏可是拿了管制刀具哎，要是弄傷了人家怎麼辦！」

突然惡寒的夏油傑：「……能不能別帶上我？」

但是出於正義感，他還是無法忽視眼前這明顯的恃強凌弱現象，掏出咒靈球便上前與其對峙。

「那個石頭畢竟是人家的私有財產，強搶恐怕不太好吧？你們說呢，二位。」

「這是要宣戰的意思嗎？」伏黑甚爾看了眼他，又瞅了眼他身後依舊賴在滑梯上的五條悟，緩緩道：「不過我想要知道，是你一個人想要來挑戰，還是兩個人一起？」

事發突然他沒有準備，想要殺死五條悟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

再加上，這個未來回來的臭小子絕對會阻止他。

夏油傑：「還用問嗎，當然是……」

五條悟：「只有傑一個人，我不參戰。」

「哈？！」

看樣子這倆高專生還沒商量好，真是毛頭小子啊。

伏黑甚爾得意地從那人手裏一把奪走馬符咒，而被搶了符咒的人直接哭唧唧地跑遠了，這一幕順利得讓人滿頭黑線。

土方十四郎看夏油傑面色不太好，決定還是解釋一下：「那個，這個東西是我朋友遺失的，剛剛那個男人是意外撿到了它並拿來賺錢……總而言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這麼一回事嗎…？」夏油傑半信半疑，看向伏黑甚爾：「這個東西我記得在雪山——」

「沒錯，就是銀時想要拿到的那個。」伏黑甚爾將符咒在手裏拋了兩下，最後在旁邊兩人之間打量一番，選擇將東西丟給自己更熟點的那個。

猛地接過符咒的土方十四郎有些懵，連忙朝走遠的人喊道：「喂！你……」

「反正那東西也是要給你們的，正好你在，我也省的再跑一趟。」

什麼意思？

土方十四郎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雇傭伏黑甚爾拿符咒的人可能是同樣從未來而來的組織成員，這下才鬆了一口氣。

他看向也盯着馬符咒瞧的夏油傑，和時不時打量著這個方向的五條悟，不確定地問道：「你們是也要用這個嗎？我問問，高專是有誰受傷了嗎？」

「又一個知道高專的……」五條悟嘟囔著走過來，「該不會等會兒你要自爆自己和那個天然卷認識吧？」

「合著那傢伙還真在高專里啊？！」

「果然那個天然卷的人脈好到令人羨慕啊可惡……為什麼隨便去哪都能碰到他的熟人啊！」

夏油傑：「……等等，所以我們其實是一夥的？不對，關鍵聯繫點原來在於銀八老師嗎？！……受不了了，乾脆下次遇到這種對峙情況先大喊一聲銀八老師好了，還能避免一場無謂的戰鬥……」

五條悟沉默地點了點頭，難得認同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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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邊略顯尷尬的交談氣氛不同，羂索在發現五條悟和夏油傑出現在此處后便沉下了心，並未再打別的主意。

暫時脫離不了這個軀殼沒關係，但它的計劃絕不可以失敗！精心籌劃了這麼多年，它絕不能再出現任何差錯！

一年前它就是因為輕視了那個叫藍染的男人才搞得如此狼狽，雖然用「想要顛覆現在的咒術界、重現平安京咒術盛世」的理由將其勉強搪塞過去，但它其實很清楚，對方壓根就沒把這種理由放在眼裏，更準確地說，那個男人壓根就沒有把它的死活放在眼裏。

它惹怒了對方，所以面臨一死。它在死前求饒了，所以對方放過了它。

因為它的死活對藍染來說不會造成任何影響，而就是因為這個沒有任何理由的理由，它才死裏逃生活了下來。

一想到被催眠幾乎生不如死的遭遇，羂索的腦仁兒就一抽一抽地疼，而這具身體名義上的丈夫虎杖仁也心疼地趕了過來為其按摩。

他關切道：「香織，你怎麼樣了，今天出去沒找到醫生嗎？」

羂索虛偽地笑了笑，沒有理會。

本來它早該在一年前就脫離這具身體並將虎杖仁一起殺死的，若不是因為出了意外誰願意在這兒玩過家家的遊戲？關鍵這個男人是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妻子虎杖香織，可偏偏就愛往它跟前湊……

虎杖仁失魂落魄地看着愛妻走遠的背影，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明明以前對方還願意裝裝樣子，可現在卻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但也無法接受妻子真的就要這麼離去的現實。

深呼吸一口氣，他決定再觀望一段時間。

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希望香織忙完了晚上能記得回家吃飯……

然而直到傍晚，那個女人也沒有再出現過。

虎杖仁顫抖著捂住臉，他強忍住淚水跌跌撞撞地跑到地下室，然後迅速將門簾拉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等到心情平復一會兒后，他才踱步上前，將降靈儀式所需要的物品擺放好，並狠心割傷自己的手，鮮血就這樣灑在了提前畫好的魔法陣上。

這是他去英國出差的時候遇到的同事教他的，當時只想着拉關係所以才跟着學了這麼個玄學的玩意兒，現在這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看着魔法陣，喃喃道：「誰都好…無論誰來都好，把我的妻子……讓我的香織快點解脫吧！」

既然那個假的香織決定破罐子破摔，那他也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她！佔據了她的愛妻那麼久的身體，這回他必須要她付出代價！

明明在室內，卻突然間颳起了大風，而在短暫的呼嘯聲后卻是電閃雷鳴的交織、緊接着，黑色的火焰縈繞着魔法陣燃燒起來！嗶啵的火星聲讓人感到戰慄，風與黑炎交織在一起不分上下，而就在這瞬間迸發出刺眼的光芒——

虎杖仁直接被刺激地跪倒在地，淚水嘩啦啦地流淌出來，他沒來得及看清自己召喚出來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只是迫不及待地訴說着自己的請求：

「求求神明大人殺了我的妻子香織吧！我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

黑炎與風漸漸散去，初來乍到的一人一貓還有些不明所以，不過橘發少年在看到眼前的場景后，還是下意識地反問了那麼一句。

「哈？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