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森鷗外帶著夏目漱石進了內室，不知道兩人要說些什麼，但赤羽日見也能猜出來，所以他只是有些無聊地移開了視線，然後落到了守在門邊的芥川龍之介身上。

察覺到少年的視線，芥川龍之介一臉兇狠地瞪了過來，在看到少年人畜無害的笑容后又皺起了眉。

呵，弱者。

赤羽日見往旁邊走了一步，挪到中原中也身邊，然後從他身後探出頭去看芥川龍之介，眼神亮晶晶的：是垂耳兔誒！！

哇，好可愛！

中原中也還以為是芥川龍之介嚇到他了，側過身子擋住了芥川龍之介不善的視線，正想安慰一兩句，然後就聽見少年在他耳邊輕聲問道：「中也哥哥，他是誰呀？」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他是芥川，芥川龍之介。」

然後又看向一身和服的尾崎紅葉：「這位是紅葉大姐，尾崎紅葉。」

芥川龍之介冷哼一聲，沒有再看他，而是警惕著外面，倒是尾崎紅葉對著他和善的笑了笑：「啊啦，你就是涉的弟弟吧，真是可愛呢。」

赤羽日見也回以一個燦爛的笑臉：「紅葉姐姐也很漂亮！」

尾崎紅葉捂著嘴笑了起來：「嘴真甜呀小赤羽。」

聽見她的稱呼，赤羽日見只是眨眨眼，然後依舊笑得開懷。

中原中也見狀，給他讓出了一個空位，留著兩人交談。

沒過多久，夏目漱石和森鷗外也從裡面走了出來，森鷗外對著夏目漱石一拱手，然後讓芥川龍之介把人送了出去。

他回頭看向赤羽日見，臉上重新帶上了笑容：「赤羽君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赤羽日見歪著頭：「我不可以留在這兒嗎？」

他伸手扒拉住中原中也的衣服道：「我只要中也哥哥給我做飯就行，我可以乖乖的待在哥哥之前待過的地方，不會亂跑的。」

中原中也詫異地看向他，赤羽日見卻沒有看中原中也，而是看向森鷗外，臉上很是期待。

「這樣嗎……」

森鷗外似乎是在考慮他的話，又似乎是想到了別的什麼事情而走神，一時之間辦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在赤羽日見即將沒有耐心的時候，森鷗外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一般，對著他歉意地笑了笑，道：「抱歉，赤羽君，剛才突然想到了別的事情。」

「赤羽君願意在這裡留下我也很高興，至於中也……」

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中原中也身上，中原中也對著森鷗外點頭：「我會照顧好他的。」

「既然這樣，那就歡迎赤羽君來我們港.黑做客了。」

中原中也帶著赤羽日見來到了之前平井涉所待過的辦公室，那裡被很好的保留了下來，似乎是特意留給平井涉的，森鷗外好像覺得平井涉一定會再次回來，所以並沒有安排其他人使用這間辦公室。

辦公室寬敞明亮，暖色的燈光照耀在橘色的沙發上，更使房間多了幾分暖意。

在房間的右側，放著一個米色的大書櫃，書柜上滿滿當當地塞著各式各樣的書籍，書櫃的旁邊是預留出來的小卧室。

中原中也把人送到門口就沒有再進去，他目光黯淡地掃了一眼房間內的擺設，然後對著少年道：「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進去看看吧，如果有什麼事情直接喊我就行了。」

赤羽日見對他點點頭，然後走進了這間他還是平井涉時期所待了幾年的房間。

房間的擺設一如從前。

在瞄到中原中也關上了門后，赤羽日見緩步踱到那個米色的大書櫃前，目光一行一行地快速掃過書櫃里擺放著的書籍。

他的速度極快，似乎只是簡單的掃視一下，又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最終，少年的目光定格在一本暗紅色外殼包著的書籍上。

赤羽日見伸手抽出了那本書，然後走到桌子里坐下，把書攤開，放在桌子上。

這是一本關於金融學的書籍，是那種別人看一眼都覺得頭疼然後會選擇無視的那種專業性書籍。

赤羽日見看著書頁上顯示出來的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個小巧玲瓏的打火機，正一下一下隨意地按動著。

「你確定不自己出來嗎？」

少年乾淨清澈的嗓音落下，空蕩的房間只留下淡淡餘音，沒有任何動靜。

很好。

赤羽日見挑眉，把打火機湊近書頁，然後蹭的一下按下打火機。

「唰！」

出乎人意料的是，書頁並沒有被點燃，彷彿點在書頁下的並不是一團火焰而是空氣一般。

赤羽日見倒也不意外，他只是無所謂地繼續按了幾下，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看來這種火不行啊……」

「既然這樣……」

怎樣？

它緊張地感受著赤羽日見的動作，不敢動彈半分，生怕被少年抓住自己。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它完全看不出來少年究竟是誰，也不清楚少年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但是如果讓他抓到的話，不知道少年會對他做些什麼，所以，在還不清楚一切的時候，它還是安靜地待著，不敢發出半分聲響。

赤羽日見彎眸笑著，另一隻空閑著的手微微攤開，食指一動，一簇金色的火焰隨著他按下打火機的動作出現在食指指尖。

那是一簇金色的火焰，焰心是淺淡的白，火焰彷彿有生命一般在少年指尖跳動。

還沒等赤羽日見繼續下一步，原本攤開在桌子上的書籍卻突然合上，然後劃為一道閃電在他眼前閃過，貼到了離少年最遠的牆面上。

暗紅色的書籍緊緊地貼著牆面，不留一絲縫隙，在少年略帶興味的眼神中，書籍的上方緩緩浮現一行字：「你是誰？」

赤羽日見有些遺憾地收起了火焰，雙手托腮，看著那本似乎被焊死在牆面上的書，語氣無辜又天真：「我是赤羽日見，你好呀……」

「……書。」

那是「書」。

已經有了自己意識的「書」。

是費奧多爾最終想要的東西。

但是它卻出現在了這裡，平井涉曾經待過的地方，偽裝成了一本毫不起眼的普通書籍。

隨著少年最後一個字落下，那本書似乎陷入了沉思，沒有再出現其他動靜。

赤羽日見也不著急，他只是這樣笑著看著那本書，唔，讓費奧多爾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個東西嗎？看起來好蠢的樣子哦。

這邊，「書」已經把屬於赤羽日見的信息過了一遍，它很疑惑：「你明明是普通人，為什麼會有法則的力量？」

赤羽日見掩去眼底的笑意，語氣很是茫然：「什麼法則的力量？」

好像是確信少年不打算對他做些什麼，「書」從牆面上扒了下來，緩緩飛到赤羽日見身邊，繞著他轉了好幾圈，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秘密。」

少年狡黠地眨眨眼。

「書」安靜了幾秒，沒有在意少年的態度，繼續問：「你有什麼願望？」

少年彎著眉眼：「我的願望可多了呢，但是你不一定能做到呀。」

聞言，「書」贊同地拍了拍書頁：「那你想幹什麼？」

它並沒有從赤羽日見身上感受到惡意，但是也並不全是善意，其中還夾雜著一些複雜的情緒。

「當然是……」

隨著少年最後一句話落下，房間里只剩下書頁嘩啦作響的聲音。

如果有其他人出現在這裡，就會被房間里的景象給嚇到。

寬敞的房間內密密麻麻的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話語，數量之多，足以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當場暈厥。

仔細看去，才會發現這些話所表達的意思都差不多。

「我是書＆＊#@＊……我可是書！！！」

「……你有病吧＊#@＆……」

「……不行！！！」

「……不要！！！」

「……你太損了怎麼可以這樣！」

「…明明是一副無辜小白花的模樣怎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