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曇花一夢」

鋪滿暖黃色燈光的房間內只有少年低伏在桌子邊的身影，少年的眼帘低垂，嘴角抿出淺淺的笑，右手握著一支簽字筆在書頁上快速地書寫著。

房間里安靜的出奇，除了燈影搖曳，就只有少年輕淺的呼吸聲和筆尖在紙上的「沙沙」摩擦聲。

「……」

「……成功……」

「……醒……」

「……」

「參與人員：……、費奧多爾·D」

落下最後一個筆畫，少年才放下筆，抬起頭，對著窗外的藍天勾起了一抹笑：「好了，可以開始了。」

……

天氣越發寒冷，太宰治縮在床上，身上還裹著兩層厚厚的被子，他吸了吸鼻子，十分委屈地對著那個背對著他的背影控訴：「你都不冷的嗎？我快要凍死啦！」

這裡是一間小木屋，木屋裡擺設十分簡單，一張大床佔據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間，床邊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是一台電腦和密密麻麻、複雜的線路。

聽見他的話，正坐在電腦前咬著指甲的青年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太宰君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嗎？」

太宰治縮在被窩裡，看著那個身上穿著厚厚衣服、頭上還戴著毛絨帽子的青年回過頭，眼裡全是譴責：「我這不是來投奔你了嘛，誰知道大名鼎鼎的魔人先生居然窮得連暖氣都買不起呢。」

他似有若無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來了呢，偵探社裡可暖和了。」

買不起暖氣的魔人先生脾氣很好，他只是笑笑，道：「本來是打算去另一個房子的，但是似乎有人把罪名安到我身上了，所以只能麻煩太宰君先委屈一下，待在這裡了。」

剛給坂口安吾發完消息的太宰治聞言，很是義憤填膺地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魔人先生下次要小心一點了。」

看穿一切的魔人先生贊同地點點頭，溫和地笑著：「當然。」

兩人笑容滿面地對視一眼，下一秒，他們又不約而同地面無表情地轉過了頭。

不知道老鼠先生又想幹什麼啊，不過亂步先生和弟弟醬應該可以處理好吧，但是這裡真的好冷哦嚶嚶嚶。

太宰治在心裡委屈地嚶嚶嚶，又裹緊了被子，把自己縮到了角落裡。

明明和他沒關係，現在卻突然跑過來說投奔什麼的，是赤羽君又想出了什麼別的主意嗎？

費奧多爾繼續盯著電腦上的監控，眸光沉沉，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不過沒關係，現在一切都如他所想的在進行著，只要到最後一步……

最後一步……

……

這裡似乎是經歷了一場大戰，空氣中還飄散著煙塵，滿地都是廢墟。

費奧多爾盤著腿坐在一塊稍微乾淨一點的石板上，在他面前的不遠處躺著幾個人，身上衣衫凌亂，血漬點點，還有人身上還插著匕首，不知是死是活。

太宰治、澀澤龍彥、果戈里……

費奧多爾眼神恍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他感覺自己現在好像是在做夢，明明一切都如他計劃般順利進行，但是為什麼他的心裡會有一種難以抹平的虛無感呢？

青年垂下頭，看著腿上攤開的那本被他費盡心機搶來的「書」，久久沒有別的動作。

他的大腦彷彿被分成了兩部分，一半在質問他這就是事實，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結果，為什麼現在還不動手；而另一半卻是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彷彿虛假的輕輕一碰就會碎裂，事情真的有那麼順利嗎？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他到底忘記了什麼？

費奧多爾再次看向不遠處躺著的幾人，「太宰治、澀澤龍彥……」

好像少了一個人，少了誰？

就在他皺著眉絞盡腦汁地回想少了誰時，腦海中傳來一陣劇烈地疼痛，眼前開始陣陣發黑。

眩暈、噁心。

他不受控制地倒下，伸手捂住頭，那本原本攤在腿上的書因為他的動作滑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但那一聲卻彷彿一道驚雷，砸在費奧多爾耳邊，混沌的腦海中似乎劃過一道亮光，他的嘴裡吐出兩個字：「……赤羽……」

「嘩啦！」一聲，眼前的一切如被打破的鏡子一般碎裂，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然而費奧多爾的頭疼卻並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嚴重。

他疼的眼前一陣發黑，完全看不見現在的場景，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青年抱著頭蜷縮在地板上，毛絨絨的帽子從頭上滑落，身邊伸出一隻手將它撿了起來。

居川夏撿起那個毛絨絨的帽子，轉頭看向赤羽日見，有些疑惑：「這也是計劃當中的一環嗎？」

赤羽日見茫然地看著地上蜷縮起來的青年，語氣有些遲疑：「不是吧，我沒有要讓費佳佳疼成這樣呀。」

書漂浮在一旁，替他們解釋：「能量太強，他太弱，身體承受不了，只是頭疼已經算很好了，畢竟有些人都是直接承受不了選擇了死亡。」

居川夏一挑眉：「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死不了？」

書晃了晃自己，繼續回答：「本來是不一定的，但是現在因為那個傢伙，他肯定死不了了。」

那個傢伙？

居川夏講目光移向赤羽日見，少年對著他露出一個極為乖巧的笑容，居川夏又移開了視線，小日見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呢，一定是書搞錯了什麼。

書：……雙標狗，滾！

書不想理這一對狗男男，它飛到窗戶邊去看外面的景色。

這裡是澀澤龍彥的別墅，是費奧多爾所選擇的會議室，他們將在這裡完成他們的合作，費奧多爾、澀澤龍彥、太宰治、果戈里還有西格瑪，都在這裡，只不過現在除了一個在地上承受頭疼的費奧多爾之外，其他人都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

至於赤羽日見和居川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就要從幾天前說起了。

幾天前，赤羽日見在港.黑大樓找到了書的意識，然後和書交流了一番，一人一書達成了良好的共識（被迫達成共識的書：？？？）

於是他們開始合作。

赤羽日見想出了一個十分完美（缺德）的計劃來阻止費奧多爾，然後他開始在書上面寫下他的計劃。

如果是一般人這樣寫下這樣堪稱為胡言亂語的文字，那別說能不能實現，就是只單單的反噬，也無法承受。

但赤羽日見不是一般人呀。

他在書不屑的嘲笑中一邊思考一邊悄悄地把法則的力量加了進去，然後書就被氣得跳腳了。

一整個屋子都是它瘋狂的譴責和控訴，也幸好中原中也只守在門口沒有進來，不然看見這樣的場景那還了得。

書用自己的不滿和對赤羽日見這樣不講武德行為的譴責填滿了整個房間，但是赤羽日見不為所動，他只是坐在那裡等著計劃開始實施。

然後在幾天之後，他把居川夏從地下室里解救了出來，兩人之間來到了這棟別墅。

費奧多爾等人已經按照書中所寫的那樣陷入了昏迷，他們到的時候，整個別墅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

赤羽日見雖然已經知道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夢境困不住費奧多爾，但是他也沒料到費奧多爾醒的竟然比他所想的還要早一點。

就在他思考要怎麼繼續把人弄暈過去的時候，發現這人已經讓頭疼折磨得不行了，他掰了掰時間線，發現最後的結果也沒什麼太大的偏離，於是也就讓他去了。

赤羽日見瞥了瞥床邊背對著他們的書，眸子里閃過一抹思索，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但是要怎麼過渡過去呢……

還沒等他思考出來方法，窗外突然飛過一隻鳥雀，正好把同樣陷入沉思的書嚇了一跳，它唰地一下就往後飛了一大段，然後「啪」地一聲，正中靶心，直直地撞到了正好疼痛有些消退、已經坐起身的費奧多爾額頭上。

正因為費奧多爾突然坐起身在思考要不要給他一板磚讓他繼續昏過去的赤羽日見：……

盯著赤羽日見思考的臉開始做夢而突然被書弄出來的動靜嚇一大跳的居川夏：……

從始至終沒有參與談話但是在赤羽日見腦海中旁觀了一切的世界意識：……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