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港口黑手黨,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站在窗邊,看著那一輪橘色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他低低地咳嗽了幾聲,然後道:「中也,去吧。」
中原中也站在離他不遠處,面色複雜,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在聽到森鷗外虛弱的咳嗽聲后又很快閉上了嘴,對著他低下了頭,恭敬道:「是,首領。」
他退了出去,乘坐電梯下了樓,然後走出了□□大樓,向著自己家那邊走去。
中原中也沒有開車,他只是腳步並不慢地走著,索性他家離□□大樓也並不遠,所以半個小時之後,他就遠遠地瞧見了自己買的別墅。
在快要到別墅的時候,他的腳步停了下來,遙遙地望著那個蜷蹲在他家門口的身影。
少年身形單薄,似乎是從家裡跑出來的,走得急,只單單地披了件外套,烏黑的頭髮有些凌亂,懷裡還抱著個枕頭。
少年的臉上滿是睏倦,眼眸半闔,頭一點一點的,但是快要睡著時又很快清醒過來,清醒幾秒后又繼續犯困。
是赤羽日見。
平井涉的弟弟。
中原中也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從抬腳走了過去,走到少年面前,他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喂,醒醒!」
少年陡然嚇了一跳,往後一退,然後被樓梯絆倒,跌倒在地上,他睜圓了雙眼,抬起頭看著來人:「啊!」
看見是中原中也的時候,少年臉上的驚詫才散去,繼而浮上了欣喜:「呀,是好心人先生!」
中原中也「嗯」了一聲,伸手把人扶起來,然後問他:「你在這裡幹什麼?」
少年的身形並不算很高,只比中原中也高了一點點,但他的身形單薄,臉蛋尚未長開,站在氣勢逼人的中原中也身邊也沒有半分壓迫感,反而更像個小孩兒了。
少年的眉眼耷拉,臉上很是委屈:「我好餓,我不會做飯,哥哥說有事情可以來找中也哥哥幫忙。」
他滿眼期待地看著中原中也:「所以,中也哥哥,可以給我做飯嗎?」
中原中也聽見他的話,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才轉身開了門,道:「進來吧。」
赤羽日見歡歡喜喜地抱著枕頭走了進去,一進去就開始打量起裡面的環境,中原中也沒管他,徑直走向了廚房。
赤羽日見打量了一圈房子,然後撲倒在沙發上滾了幾下,蹭著柔軟的枕頭,開心地眯起了眼。
不一會兒,中原中也端著一碗面走了出來,放到了餐桌上。
他解下圍裙,也拉開了一個椅子在赤羽日見對面坐下,撐著臉看著他吃面。
不得不說,不愧是和平井涉學的廚藝,中原中也的廚藝也非常棒,赤羽日見歡快地嗦完了整碗面,又連著喝了好幾口湯,才意猶未盡地放下了碗,看向中原中也:
「謝謝中也哥哥啦!」
「嗯……不客氣。」中原中也回過神,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然後他看著少年歡快的臉龐,欲言又止:「你……」
赤羽日見吃飽了十分好說話,他彎著眉眼,唇角帶笑:「中也哥哥可以帶我走了。」
中原中也驚詫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話剛出口,他又頓住了,這件事情其實很好猜,畢竟現在的情況擺在這裡,森鷗外和莫斯卡托同時中毒,只要他們兩個人死去一個,異能就可以解除。
但是現在莫斯卡托不見了,那麼要找人就只能來找赤羽日見了,畢竟他是和莫斯卡托最親近的人了。
中原中也的臉色很複雜,他不想違抗森鷗外的命令,也不想讓赤羽日見來□□涉險。
一個是他效忠的首領,他要保護的對象;一個是他好友的弟弟,最重要的親人,他誰也不想傷害。
但是現在赤羽日見主動說要去□□大樓,他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什麼?
讓他不要去嗎?那森鷗外怎麼辦?
讓他去嗎?那涉又怎麼辦?
赤羽日見看出了他的茫然,他彎著眉眼對著中原中也乖巧一笑:「沒關係啦,中也哥哥,我不會出什麼事的。」
「而且現在不是想這種的時候了,現在更應該快點解除異能呀。」
「所以,中也哥哥快帶我去找那個禿頭大叔吧!」
中原中也被他勉強說服,然後就聽見他的稱呼,沉默幾秒,問:「禿頭大叔……是指……」
赤羽日見笑得很無辜:「就是那個戴著紅色圍巾、經常鬍子邋遢、還有厚厚黑眼圈的禿頭大叔啦!」
中原中也:……
他在心底回想了一下森鷗外的發量,然後再次沉默。
片刻后,他帶著赤羽日見離開別墅。
「中也哥哥,我好睏,可以背背我嗎?」赤羽日見走在他身旁,打了個哈欠,語氣有些含糊不清。
「哈?背著??」
中原中也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你是小孩子嗎」,然後在看到少年青澀的臉龐后又咽了下去:「你……」
赤羽日見勾住了他的手指晃了晃,眼巴巴地看著他,語氣甜甜膩膩:「中也哥哥~」
「好不好嘛~」
中原中也:……
他扯出了手指,壓了壓帽檐,耳根通紅,壓下的帽檐擋住了他躲閃的目光:「嘖,真是。」
「上來吧。」
赤羽日見歡歡喜喜地撲到了他身上,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側著臉在中原中也橘紅色的捲髮上蹭了蹭:「謝謝中也哥哥!」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只是藏在捲髮下的耳朵更紅了,臉上也漸有漫上紅色的趨勢。
他用重力把帽子浮在旁邊,讓少年更好地靠在自己肩上,然後背著人就往□□大樓那邊走。
赤羽日見原本只是懶得走路,然後才想在中原中也身上犯懶,沒想到那人走得實在是平穩,加上剛才吃的還算飽,酒足飯飽之後,困意也漸漸涌了上來。
在打了第三個哈欠之後,他終於抵不住翻湧的困意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首領辦公室了。
赤羽日見才沙發上坐了起來,身上披著的黑色大衣滑落至腰間,他下意識地抓住,然後才揉著眼睛看向中原中也,果然,那人身上已經沒有黑色大衣了。
他又看向另一個方向的森鷗外,森鷗外還是站在窗邊,背對著他,聽見動靜也沒有什麼反應。
見森鷗外無視自己,赤羽日見也愉快的決定無視他。
他站起來,抱著黑色大衣走到中原中也身邊,對著他笑得很乖巧:「謝謝中也哥哥,衣服還給你呀。」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森鷗外,他還是沒有反應,見狀,中原中也只好接過大衣披在身上,低聲道:「沒關係。」
「赤羽君還真是狠心呢。」森鷗外嘆息一聲,也走了過來。
赤羽日見後退一步,縮到了中原中也的後面:「你別過來。」
森鷗外停住腳步,他看見了中原中也眼底動搖不定的懷疑,再次嘆氣:「我們真的不好好談談嗎?」
赤羽日見堅決地搖頭,依舊躲在中原中也的後面:「我才不想跟禿頭大叔談呢!」
禿、禿頭大叔??!!
森鷗外大驚失色地摸上了頭頂,在摸到頭髮后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恢復剛才的笑容道:「赤羽君在開什麼玩笑呢,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哦。」
不過,既然不想和他談談,那又為什麼要主動來這裡呢?
森鷗外的眼裡閃過一抹困惑,但是很快又消散不見,他的臉上仍舊掛著得體的笑容:「關於莫斯卡托,赤羽君真的不打算和我聊聊嗎?」
赤羽日見還沒說話,門外卻傳來一陣喧嘩,中原中也皺眉,剛剛走出兩步,還沒出去,門就開了。
尾崎紅葉和芥川龍之介一左一右地推開了門,然後走進來一位拄著手杖的老人。
中原中也疑惑地看向尾崎紅葉,尾崎紅葉卻只是捂嘴笑笑,然後看向森鷗外。
只見森鷗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然後有很快恢復,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尊敬的意味:「老師,你怎麼來了?」
好了,現在不用猜了,他知道赤羽日見為什麼說不想和他談了。
森鷗外掃過少年盛滿笑意的烏黑眼眸,對著夏目漱石恭敬地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