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66)

白雀(66)

一點小事鬧得太陽都出來了,都是成年人,離了誰也死不了。在這場賭局前雙雙坐至天明的某一方賭徒決定不玩怨夫那套了,他也是忙人,他得裝出常態。

先摘下耳釘,堂堂夜王從床上抬起腿。

抬臂穿衣的他用腳踢踢地板上整夜留下的煙灰,但一看到桌上前日收到的黑比諾干紅,霍驤逼自己耐受力快點提高的臉變了,他知道自己如死刑一般被那個人提前宣判了。

他撞開盥洗室的門想收拾一下凌亂頹廢的小年輕失態……

雕花圓鏡哭起來,鏡面漸漸流下女妖詛咒他也得上失心瘋的魔葯痕迹,長捲髮男人的處女座紋身是性感冷傲的,但他的瞳孔里卻映入一個面容如白雀般清冷詩意的男子。

鏡子里的白衣男人對他淡笑一下。

對方用小指按住下巴,嘴唇上的涼度烙在他的胸肌上,一個又一個吻落下來,『謝留行』開始用媚笑向他露出攪人心亂的魔魅眼神……

一想起謝留行眼眸里的真心假意也是這樣,魔鬼的誘惑匯聚到了將軍的腹部,若說生/理/因素主導了早上的胡思亂想,皇帝那不明顯的男性喉結和他禁慾病弱的手指也是一場饕餮盛宴。

忍下急切吞咽的男人失控握拳,他開始衝動,莽撞而激烈……還有後悔……

悔那晚不抓住……

緊閉雙眼的霍驤把拳頭抵住刺骨寒冷的牆,胸腔全是呼之欲之的名字,他還知道自己憑空敗給了一張張慘白色的臉……

是,他不能對謝留行的態度繼續保持坐以待斃,至少他得找到刺殺者,說找就找。

誰也不許把謝留行奪走……

伴隨他暴露佔有慾的心魔,那隻狡猾的雀仙柔柔弱弱撲棱著飛下來,它歪過小腦袋把鳥喙戳開了蛇堅固冷血的心,裡頭全是愛,蛇單方面的愛……

可他怎麼會纏上這種冤枉愛情?謝留行除了那點免罪金牌般的特殊魅力,還有什麼?他白肚子里塞的都是劣質植物奶油!又甜膩又假!他就是個渾身都是刺的毛桃!

怨夫先生一賭咒,他嘴裡的燎泡都起來了。

拿連珠炮罵皇帝的霍驤上牙膛傳來了發炎后的疼……

……而一旦回憶往事,腦子裡除了有少年王子脫掉衣物露出滿背瘡痍……也有瘦到肋骨陷下去的成年皇帝抱著自己瑟瑟打抖,邊哭邊鬧……

除此之外,還有傷口……

【「在你上次送我雪媚娘和布朗尼之前,我以前是不吃甜品的。」】

【「為什麼?和我老媽一樣怕長痘嗎?」】

【「不,我怕我吃了會死,我小時候很喜歡過伊甸園節的,老人家說,過節時會有吉賽爾女幽靈的夜晚慶典,有街頭的搖鈴鐺活動,大家還會烤餅乾送給喜歡的人,直到有一次,我吃了珍小姐喂我的一塊瑪格麗特簽語餅乾。珍是黃昏大帝的情人,她給的小餅乾好可愛,我吃完卻吐出來一地板的鮮血,原來,美好的食物里全是致命的碎玻璃渣,我血糊糊的嘴巴和腸子痛到大叫,可沒人來救我,他們全在舞會上慶祝,我只能在樓梯上爬,哦,崔佛救了我,那時候的我早昏過去1小時了……」】

與常人心態不同的謝留行就是這麼活的。

他可以笑著說出這些秘密,但他吞刀片的嘴不是真的不會疼。

霍驤太了解這個幽靈一樣天性冷漠的孤魂野鬼了,若他是節日傳說里的騎士,謝留行就是林子里跳舞的鬼了。

可他這麼多年一路陪同下來,成年後的謝留行也並不把他當成可依賴的半邊肩膀……謝留行在迴避自己當年對那頂白荊棘的承諾,謝留行就是吃准了他倆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多年事業聯繫……

「你別想和我裝下去,謝留行。」

『民間霍驤』磨刀霍霍找到了金牛座和閨女。

已經名聲在外的軍人男友先讓女兵團長在未來數日繼續給王國市場那邊送點慰問。

要知道,找事的謝律師正和露絲嬸子決鬥著呢。

『鵝媽媽』到底是哪路鬼神變的,街坊們一定不會想到,將軍只知道第一天主動輸掉賭局的人絕對是律師。

霍驤:「弄不好他會被趕出去的,給他的鄰居們再送點好處。」

謝老闆這種人如果能挨頓打,也並非不好,但攝政王想留住他的命讓自己親自盤,霍驤會從這人襯衫內的皮肉盤到西褲扒光的長腿。

記仇的霍攝政王不想偏了心,他開始聯絡下屬,從今天開始,崑崙星使臣團的所有行程就是陪同女王參與國家狩獵,還有查那個葯。

也在吃消炎藥的霍驤向下屬主動點明了皇帝身上的服藥現狀。

金牛座的眉心一跳:「大帝在接受大衛醫官的治療?他在吃曼/陀/羅/花!那不是大/煙嗎!」

霍驤:「我也是剛知道的,上次葛喬夫人差點出異心時,他查出過一棵有問題的不死參,謝留行讓大衛隱瞞了下來。醫官後來發現,這根參的毒像極了皇帝身體里的那種毒藥,皇帝想引出幕後的人,這個人跟他姐姐和母親患上的瘋病有關,他最近才吃這種不死星的特有花卉,這東西和治療晚期骨病的骨膠湯、主星的禁藥大/煙一樣就是麻醉劑佔主要的成分,吃多了會有很多幻覺。」

這麼看,他把吃藥的前後脈絡經過都查清楚了,因為霍驤昨夜親自聯繫了皇室的醫官……全程他都沒漏過一個細節……包括,他想明確一下謝留行複發和加重中毒概率的可能性。

霍驤:「他會像霓一樣嗎?」

大衛也憂心:「一個人日常服用的話是不會的,骨膠湯也是麻醉用,大帝就是這麼說服我給他開藥的。但大帝當年到底是怎麼吃下了第一朵毒花的,這件事要他自己肯說出來。」

這可難了,一個人油鹽不進。

暫時辦不到的霍驤用手插進口袋,他說了一個特別安排:「我這次的出訪還有兩件沒做完的事,但我算好日子了,我會提前一兩天抵達,最遲是節日的當天深夜。」

金牛座;「我需要告訴大帝嗎?」

霍驤:「不必,我還有個『驚喜』。後天,我會在星網上提前預祝全民節日快樂,並宣布一個利民消息,皇帝和我都會皆大歡喜的。」

而實際上,這個扶住上眉的男人用舌頭頂頂牙齒,他的心比誰都不冷靜:「偉大的將領都知道,不得手就是倒貼,犯賤,得手了就是你情我願,我再賤給你一次,我看看你接不接招。」

另一邊,他家菲兒東張西望,捂住小嘴:「爸爸,你讓我把那種葯先藏起來……穿上我媽媽的裙子……他會不會生氣?」

霍驤盡教壞自家閨女:「你敢找我告密就膽子放的更大點,世上的姑娘家就是要果敢,利落,心裡要什麼都把它搶過來,男人才會怕你。我回家會給你漲零用錢的,你爹去陪你黑腰阿姨一塊打獵乾死敵人了,你陪你舅玩,看他瘋多久能消停。」

五分鐘后,過節也不能著家的攝政王站在了大使館的門口。

小親王今天還是專門來等他。

路過的霍乾爹對黑孩子逐漸臉熟了,這小子的塊頭像個能帶上戰場的犬系,他不和黑茉莉一樣帶著不開化的蠻勁,論應變能力是個聰明的小犬。

此外,霍驤考慮到皇家獵場上的騎馬活動需要拉很久韁繩,單手拉起手套的他被屬下幫忙披上了一件大毛氅。

男人這時候出聲叫了一句「若羽」,他那兩條直墜的黑色肩袖令人懼怕,幫忙等信號的小親王跑了上來,霍驤把少年人當手托按住了他微微凝滯的手背:「不必緊張,小場面,大帝派我來就是解決問題的。」

小親王用力點頭:「嗯,若羽信流星大帝和您的信用,天樞星自從被白矮星用次等糧食侮辱尊嚴的開始就等著回敬過去……」

霍驤:「會的,今日三個星球的盟友也需要一場鮮血來銘記未來的成就,這樣一來,摩根王夫和黑節王子的指示者會很快暴露的。」

若羽聽了默默感慨,或許真正的政治人物就是不給任何人留下一條活路吧……

另一邊,愛彌兒早下了樓。

點了根雪茄的她等著挽上親哥們兒的手去玩□□的第二步,女外長今天的素色白領巾配白手套像出席葬禮,霍驤很懷疑『王子黨』是怕待會兒動手會弄髒。

愛彌兒:「霍驤啊。」

霍驤:「怎麼了?」

愛彌兒:「那天你和我討論了我們的畢業舞會,我回去想了想這段故事,突然也很懷念。」

霍驤:「懷念什麼?自稱『綠林好漢』的新青年們天天湊局打牌,抽煙,討論如何造反?還是一周一次的周末搶劫活動?」

愛彌兒眯眯眼。

搶劫……對啊,如今的哪個內閣元老沒跟著當年的王子一起搶過老百姓們的對立面呢,除了邱相,他年紀太大,年輕人不帶他玩。

女外長露出了多年前的那股凶意:「哦!多熟悉的王子黨成員活動日常,國家也是在血色基礎上建立下來的,不過我最懷念的還是……槍,那些握在我手裡的……」

「『砰』——『砰砰』——」

「『砰砰砰——』」

半小時后,白金漢宮傳來了槍響。

馬場的樹上掛了八個被殺死的大活人,他們是女王的七個王夫和一個親弟弟。

黑腰的臣子們八輩子沒想過政變是這麼玩的。

他們嚇得幾十歲了學著孩子在□□上畫地圖……

同時,每個人得知女王的狩獵目標一直就是同胞兄弟,侍從們開始代為宣布各項罪證,黑節今日夥同摩根一起窩藏了大批禁衛軍,其同夥有某某,某某某……在場進入林中的同黨一個也跑不掉……

策馬收槍的霍驤處在遠處的瞄準線上,他對交好的女王低頭說:「黑節剛剛哭著叫了您的名字。」

一樣收起手掌的黑腰神態是平靜的,她淡淡揮揮手:「謝留行教我的,千萬別信人站在槍下說的鬼話,他還告訴我要趁動手之前『動手』。既然『理由』有了,你快點派人假扮摩根和黑節聯絡不死星和白矮星吧,別讓你們的主星也被波及,你也早日回去伺候大人,帶帶孩子。」

霍男僕回答:「不必,我想換個玩法。」

黑腰:「哦?」

霍驤:「不如就讓有些人以為我和皇帝翻臉了,我來看看是誰想中途加入這一局,我演我的鬼,皇帝演他的鵝,等時機一來,鵝就能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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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熵式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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