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隻黑貓貓

趙華心腸性格都極好，心軟得很。

他第一時間摸下貓腦袋，看到黑貓後腿耷拉著，似乎難受得厲害。

「喵嗚——」壓低的貓叫聲里充滿痛楚。

樊貓貓哀叫著蹭趙華，還不忘記甩薛清澤一個挑釁睥睨的眼神——嘁！貓兒及時止損，不跟你玩了。

個沒愛心的狗男人。

薛清澤覺得，能把貓眼甩出宮廷奸妃的范兒，真是難為這貓了。

這小傢伙就缺了個捧哏的小太監跟她狼狽為奸。

趙華的捧哏適時到來，針對老神在在把貓丟過來的狠心兄弟：「清澤，你太過分了。」

趙.天真小太監.華：「這小傢伙才五六個月大，骨頭很脆的。就算受傷不重，好歹是你撞的，怎麼都應該治好它的。」

「沒事兒，乖，我馬上帶你回基地，好好包紮一下。」趙華眼神溫柔，抱著樊冬兒大步朝巷子口外走，轉身之際，斜了清澤一眼。

眼神責備。

薛清澤：「……」兄弟，你走馬上任得有點快啊。

樊冬兒被小心放進紙箱子里。

警用摩托賓士在雲海城的街道中，人流如織，熙熙攘攘格外熱鬧。

貓兒悠閑地爪爪扒住紙箱，打著哈欠瞪著後頭的薛清澤，琢磨著怎麼給他來個下馬威。

告訴他，貓兒不光記仇，還不好招惹。

大家以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最好互不干涉。

下班時間，薛青澤不停觀察街道，確定四周情況。

十字路口，綠燈跳成了紅燈。

薛清澤緩緩停車，不在意前頭那貓時不時的威脅小眼神。

咋滴，你還想用那毛茸茸小身板壓死我？

嗯？

薛清澤正這麼想，看見金瞳黑貓貓臉帶笑，它張開嘴，舌頭猩紅，似有血跡。

「幼稚！」

薛清澤一巴掌把流血貓貓頭按回箱子，趙華聽到動靜，正好看見薛清澤又欺負貓。

薛清澤覺得吧，黑鍋不能一直背，這樣不好。

於是他解釋：「這貓剛才裝鬼嚇唬我，你別被它騙了。」

趙華不講話，示意薛清澤低頭看紙箱子。

剛兒被他壓腦袋的貓兒已經縮成球窩角落裡，炸著毛，瞪著無辜又可憐的圓眼睛，泫然欲泣。

雖然沒叫，已經說明了一切：「嚶嚶嚶，我是無辜的……嚶嚶嚶，我只是只貓貓啊！」

趙華沉默著，還是開口了：「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心情不好，咱也不能欺負弱小的。你當它是人啊，人家能知道啥是鬼？

薛清澤真心得離「無辜弱小可憐」的壞貓遠一點。

這貓邪性得很，管它想幹啥，又不可能殺人放火，妖孽不到我頭上。

一人一貓再次對視。

薛清澤眸色沉靜似湖水，貓兒高興翹著白鬍須，矜持地伸出小白爪——嗯，允許你握一下。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呦，喵～

薛清澤啪地給貓兒打掉。

——可笑！以為他是那個被貓色蠱惑的傻缺嗎？

綠燈亮起，停滯的車流緩緩前行。

夕陽徹底落下，一盞盞街燈亮了起來。

樊冬兒聽著趙華和薛清澤的對話，確定自己會被帶回去養傷，終於鬆了口氣。

毛茸茸的小傢伙貓眼笑眯起來，彎彎的。

爪爪把住紙箱子，高興地吹著風，看摩托車后飛快遠去的風景。

漂亮滿足的小模樣，高興都要從眼睛里滿溢出來了。

——終於能有個窩了。

她三四個月前醒來時，自己就飄在空里。

身體

透明跟鬼似的，隨風遊盪。

沒人看得見她，沒人能聽見她講話，鏡子里照不出自己的影子，手會從所有實體里穿進去。

那種一人遊盪在世界之外的感覺，幾乎要將她逼瘋。

後來，她在機緣巧合下，進入了瀕死的小黑貓身體里，情況卻也沒好上多少。

瘦弱無力的小流浪在城市裡活下去是很艱難的，她拚命努力才有今天，才不會被那個狗男人破壞計劃。

「來人啊，有小偷！」

「混蛋，給我站住！」

西北邊狂奔出個小年輕，他橫衝直撞，不顧一切地沖向街盡頭。

樊貓貓趕緊人立而起，努力仰脖子瞧。

王安然追著那小偷，跑得臉色通紅卻怎麼都追不上。

薛清澤和趙華調轉車頭沖向夜市的方向，兩人緊盯著逃跑的傢伙，車速越來越快。

警用摩托車燈一閃一閃，小偷時不時回頭看看情況，一見警察騎車追上來，立刻調轉方向，特意挑車子無法通過的地方跑，試圖甩開警察。

路邊也有年輕人想伸腿去絆那偷子，可這傢伙一看就是個慣犯，不光行動敏捷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輕鬆躲過所有追擊。

趙華他們離那偷子距離太遠，眼瞧著小偷要穿過廣場進入小吃街了。

街市熱鬧，人流熙攘，想再找到人可就不容易了。

三人一前一後狂奔著，沒人注意一隻黑貓無聲無息跳上高處。

「喵～」

略顯尖銳的貓叫剎那壓過附近人聲嘈雜，貓叫聲落下的同時，廣場四周停落的鴿子一隻只飛了起來。

逃跑中的慣犯吳六子輕鬆跨過高台，沖入地下通道口。

他很熟悉附近地形，那兩個警察來得太晚了。

想逮到他？

做夢去吧！

吳六子得意地笑起來，他今兒個運氣真不錯，入手五六萬。

他這麼想著，跨步奔上地下通道的出口台階。

眼瞧著就要衝出去，高處似乎有白雲漂浮過來，隱隱還帶著風聲。

「啥呀這是？」

慢悠悠爬台階的行人疑惑，卻有已經爬上去的人驚呼了聲：「天啊！好多鴿子！」

「這些鴿子怎麼都往這兒飛？」

這會子，已經站在出口外的行人最是驚訝。

他們見到烏泱泱一群鴿子群飛而來，一隻又一隻好似是聚會似的，飛速撲向下頭的台階。

其他爬台階的人驚訝極了，都駐足停步看熱鬧，還有的拿出手機拍照。

唯獨吳六子，他可不管這些，後頭還有警察追著呢。

一個猛子扎進不知從哪兒飛來的鴿子群，想著趕緊跑路，有這些鴿子阻擋視線，指不定他能跑的很快。

畢竟，鴿子群不可能對他造成太大阻力。

現實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一個猛子扎進去，像是扎進了白色的飛鳥大海里。

羽毛紛飛，旋轉的白鴿不停震動翅膀，他跑得相當艱難。

吳六子悶頭前沖，不顧一切地盡頭撞飛了不知多少只白鴿，總算沖了出去。

「哈哈！」

吳六子瞅著漫天飛舞遮擋視線的鴿子群，有點得意：「你倆就跟我後頭吃屁吧！」

樊冬兒踩著優雅的貓步歪歪腦袋，鴿子群成功幫忙拖延了一會兒吳六子。

「喵～」樊貓貓瞅過吳六子那壯碩的身形，打不過，貓貓得智取。

喵叫聲混在咕咕聲里，卻隱隱壓下了它們的叫聲。

行人們還在拍照呢，就見風風火火飛來的鴿子群風風火火又飛走了。

跑得那叫一個快。

「誒，等等！」

「你們看，那群鴿子在幹嘛？」

黑貓踏著清冷月色，似幽影竄到吳六子的必經之路上。

她能看見吳六子身上纏繞的紅色孽力，雖然淺淡，但這個傢伙顯然做過不少惡事。

貓兒眯起金瞳，在她的叫聲指揮下，鴿子們在空中漂亮地旋轉回身，一隻只鴿子好似組成了颶風龍捲，圍繞著吳六子轉圈。

「走開！」

「滾開！」

吳六子一開始還沒當回事，知道他視線徹底被白色充斥，甚至有點迷失方向的時候，完全懵掉了。

——尼瑪！他這是啥鬼運氣？

為啥這群鴿子追著他不放？

吳六子瘋狂揮手，試圖打飛所有衝來的鴿子。

但鴿子太多了。

天澤廣場養了很多鴿子供遊客賞玩，這一隻只地飛過來，簡直是吳六子的噩夢。

他寸步難行，方向感被羽毛撞得七零八碎，也不知是怎麼衝出鴿子群的。

衝出來以後，腦門子一層汗，腳步踉蹌虛浮，甚至有點懷疑人生。

「噔噔噔……」

「噔噔噔……」

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迫近時宛如死神的逼近。

吳六子猛地回過神，賊的本能瘋狂預警，他拔腿就跑，跑著跑著……突然感覺雙腿涼嗖嗖的。

屁股也有點涼。

等等！

吳六子邊跑邊低頭看，然後——「啊啊啊！」

怪不得剛才周圍人看他眼神都不太對，吳六子崩潰地手忙腳亂拽內褲提□□。

邊提腰帶，邊踉蹌往前沖。

可是，這褲子被劃破了個大洞，拽上以後屁股也涼嗖嗖的。

他用手一抹，摸到了屁股後頭裂開的褲子縫。

吳六子氣得簡直是七竅生煙，又懵逼又茫然，甚至有種被鬼戲弄了的驚悚感。

搞什麼？

他褲子為什麼會突然壞掉？

還有剛才那群鴿子，是咋……「站住！」

「不許動！」

這當口，趙華狂奔而來，猛地撲了過去，直接帶著還提□□的吳六子滾出了三四米。

「跑什麼跑？！跟我回警局！」

趙華一臉正氣，甩出手銬就要給吳六子拷上。

吳六子卻死活不肯伸手，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瞪著眼睛怒吼：「你們不講武德！」

「？」趙華完全搞不懂他說啥，掃過這傢伙臉后，冷笑：「你要臉嗎？」

也不知這話戳中了吳六子哪根神經，他根本沒心思去想什麼蹲拘留所的事兒了，只想著自己剛才下半身裸奔的事情。

他一臉羞憤：「我當然要臉！我是小偷，不是變態！」

「我要投訴你們！」

「行！你們用鴿子逮我你們牛批！但是，罪犯也是有人權的！」吳六子覺得自己成變態了，他不幹凈了，捂著臉躺地上死活不起來。

目睹鴿子逮小偷、貓貓暗地偷襲全過程的吃瓜群眾們笑出豬叫：「哈哈哈哈哈嗝……」

最後，是薛清澤用警用頭盔給吳六子罩住腦袋，又拿外套給他擋住破爛褲子，這傢伙瞅著真沒希望逃跑了，這才起來。

「警察叔叔，這是你們警局的貓嗎？可不可以摸摸啊？」

「它好聰明！」

「還有鴿子，那鴿子是咋回事？怎麼突然就全都繞著小偷飛？」

有懂行的人猜測：「可能是養鴿子的剛才指揮它們擋住了小偷？」

「這麼厲害？」

「不可能吧？這訓鴿還能有這樣式的？太厲害了！」

「我看啊，是這個訓鴿高手心黑才對！瞅把那小偷臊的，可能得烙下

心理陰影。」

「這樣才好！叫他偷東西，有這個教訓，這傢伙以後都不敢再當小偷了！」

「我看他活該！」

「……」

被討論的訓鴿高手東方慶這會兒完全不知自己被瘋傳的豐功偉績。

這會子，他茫然站在表演台上，一腦門問號。

我的鴿子呢？！

我的鴿子呢？！

我那麼大一群鴿子呢？！

哪個王八蛋拐走了我可愛的小鴿子！

「哇，媽媽，這就是鴿子表演嗎？好厲害哦！」台下，有小孩子驚呼：「鴿子都飛走了呢！」

東方慶露出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殺人誅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