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亞瑟的回合

哥譚，犯罪最猖獗的城市。所有你能想到最糟最壞的東西你都能在哥譚找到，暗影之城代表的就是絕望。

破碎的幸福、無望的等待和漫長的墜落，哥譚由這些東西組成。

在哥譚無論多努力，多試著做個好人，總有一種力量讓你不得不放棄。不管經歷了什麼，明天依然糟糕，這所城市最擅長的就是在你感到快樂的時候，從背後狠狠給你來上一刀再把你推下去，同時哥譚也是一艘註定要撞冰山的巨輪，不管怎麼偏離航線最後都會撞上冰山。

船長總會隨他的船一同沉沒，——布魯諾，哥譚的船長，也是哥譚這座城市。

布魯諾白天的日常工作很簡單，慈善、開會、撈市民。小少爺走在塗滿塗鴉的街道，走的很慢，像在巡視自己的領地，鋼藍色的眼睛帶著意義不明的審視。

最近他發現一個不那麼哥譚的哥譚人。

——一個小丑。

這個奇怪的小丑在哥譚出生，在哥譚成長，在哥譚生活，卻一點也不哥譚。

亞瑟·弗萊克，善良弱勢的溺水者。

哥譚倒不是沒有善良弱勢的人，一般來說這些人會和另一伙人混在一起。淳樸強勢的市民里往往會有那麼幾個弱勢的人，只是布魯諾從來沒有見過像亞瑟這樣，遊離在社會邊緣還不站隊的人，這個小丑還很神奇的維持著自己善良的立場。

如果只是這樣，他還不會近距離觀察，偏偏他從這傢伙身上看到了一種他也說不上來的扭曲感，很難用言語形容，他想深入觀察，為什麼這傢伙這麼扭曲。

晴天在哥譚不常見，好天氣會讓人的心情變好。布魯諾順著馬路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穿過一個十字路口，他就能看到那個有趣的小丑。在見亞瑟前，他不介意進行一些花哨不重要的儀式。

簡單來說他打算和亞瑟來一次有預謀的偶遇。

哥譚晴天的下午，細碎的陽光隨著明亮冰冷的建築陰影輕飄飄地落在小丑身上，輕而易舉營造出溫暖的感覺。

今天天氣很好，常年陰沉沉的哥譚破天荒出了太陽，暖洋洋的，亞瑟只能看到藍色，空無一物溺死人的藍色。

很快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出現在亞瑟面前。

小丑追逐著前面舉廣告牌的孩子們，周圍的路人像沒看見似的，甚至有些穿藍衣服的人還伸腳絆倒了小丑，看到小丑摔倒后還發出歡快的笑聲。

亞瑟追著他們跑到小巷子里，布魯諾到的時候聽見了孩子們的話，——從眾、尖銳、帶著惡意。他清楚那些孩子為什麼這麼做，單純為了無聊和消遣。

亞瑟從地上爬起來，怔怔地盯著地上被人毀掉的廣告牌，呆楞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露出一個笑容，藍色的眼妝花了，眼淚順著油彩掉落。悲傷掩飾在笑容下，厚厚的彩妝像膠水黏在他臉上，連帶著臉上的笑容。

在布魯諾看來，亞瑟是一個溺水的市民，溺水意味著需要救生圈。

暴力在某些方面是通用語言，除此之外布魯諾還匿名給哥譚警察寄了點東西，那些孩子沒有案底，但涉嫌其他打搶劫案，他們會待在警局清醒清醒，或者和他們的父母好好談談，警局還管飯，他們不會餓著還有地方睡。

在警察來之前他就走了，轉道去找東西，亞瑟被打碎的東西是黃色廣告牌，布魯諾在垃圾場找到一個一樣的廣告牌，除了邊邊角角有破損外，和亞瑟被打碎的一模一樣，都是同一個公司出品。

等他回到小巷的時候，亞瑟正打算回家，小巷裡光線很暗，路燈撲騰著光。

布魯諾把廣告牌遞給亞瑟，「你需要這個。」

亞瑟一愣，尖銳的笑聲劃破黑夜但後續無力，小巷裡只剩下被壓抑住嗬嗬的聲音，亞瑟試圖讓自己的臉看上去和善，可配合畫著大笑的嘴角在夜晚只會嚇哭孩子。雖然對方不是孩子，是和他一樣的成年人，但對方給亞瑟一種孩子氣的感覺，與外表強烈的違和感。

看到布魯諾的時候，亞瑟就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有的人即使什麼都不做，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小少爺身上有種病態的破碎美感，他柔柔弱弱的杵著手杖站在堆滿垃圾的街道，眼睛里藏著冰川，彷彿他天生就帶著隱忍和剋制，就算落入塵埃也能看到他的貴族氣，他不該出現在這裡，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可以在舞會上肆意妄為，可以在賭場一擲千金，可以在家裡開狂歡，唯獨不該出現在他面前。小少爺這樣的傢伙應該被捧在手心，咳嗽幾聲就會昏倒，被風一吹就會感冒，他們完全不一樣。

燈光忽暗忽明，布魯諾看不清亞瑟的眼睛，他只能藉助燈光看到亞瑟的笑容，燈光撲騰幾下，黃色的燈光照亮昏暗的街道。

「為什麼要笑。」

小少爺發問了，亞瑟語氣柔和，剋制地露出一個相對正常的笑容，「我的母親告訴我，保持微笑，她說我是為了傳遞歡樂而誕生於世。」

扭曲感出現了。

布魯諾意識到亞瑟有問題，按照正常邏輯，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一個人在面對惡意的時候笑出來？他還想問亞瑟些問題，但亞瑟沒讓他開口，亞瑟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球，表演了一個簡單的小魔術，把小球從手上變不見，又從另一個地方變出來。

亞瑟像孩子一樣笑起來，天真又溫柔，「好了，小少爺。這裡不是你該待著的地方，夜晚的哥譚會吃人，晚上待在這裡可不好，回家去吧......」

「哥譚不會吃人。」

「是的，是的，哥譚不會吃人，」亞瑟被布魯諾不贊同的眼神看的笑起來，「可是夜晚很危險，大晚上在街上的都不是什麼好人，你該回家了。」

布魯諾get√到亞瑟的潛台詞，「你在說你自己？」

「是的呢，親愛的。」亞瑟承認了，他不是一個好人，當然他也不是一個壞人。

「那再見了，甜心。」小少爺這樣回答，語氣甜蜜，神情天真，表面他接受了亞瑟的暗示，小少爺拿出手機叫車。

在亞瑟看來，小少爺只是因為意外誤入了他們的世界，很快小少爺的家人就會來接他，他們只是短暫的相遇，然後呢？也許小少爺的管家會拿東西趕走他。

亞瑟拿著廣告牌頭也不回的走了。

實際沒有。

哥譚的夜晚不安全，小少爺甜度有點高，過於甜膩膩，這意味著他對所有人的信任標準都很低，誰都能騙到他，亞瑟絲毫不懷疑要是邀請小少爺去他家，小少爺不會拒絕。

影子都露出來了。

好的好的，他知道亞瑟不是什麼好人。

亞瑟對他的態度似乎有點不一樣，帶著一點，對孩子的縱容？布魯諾一邊遠程駕駛自己的車過來一邊思考。

需要進一步觀察。

亞瑟目送著小少爺離開，他也該回家了，佩妮還等著他回家做飯，有了廣告牌，接下來的工作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