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楠木(2)

28楠木(2)

奎福對殷德的看法大不如前。和珅得勢時,他以「京城第一長史」自居;和珅倒台,他心安理得地認為「皇上才是主子」,身為內務府官員,皇上的奴才,自己似乎不必對額駙過於同情。

「和相壞事,原先薊縣沙河的『和陵』被直隸總督派兵拆毀。額駙在劉村找了一塊田地,又把馮氏墳塋遷來葬在一處,建了墳園。」他嘆了口氣,心秤本就傾斜,不知不覺帶着落井下石,「這以後,額駙帶侍妾守墓,好像有意避開公主似的。」

保泰嘴唇動了動,又改主意不插話,抬手摸著絡腮鬍子一言不發。

「和珅一支撤回正紅旗。公主又命我在阜成門尋一處僻靜宅院,準備搬離公主府呢。」硬著頭皮辦差,奎福皺了眉頭。

他覺得公主先自貶身價,弄得自己在外面說話不硬氣,真是多此一舉。苦笑說:「額駙空架子撒開手,這倒好——公主身邊的丫頭跟着兄弟滿城跑。」

他眼珠翻上去,白多黑少,眉頭能擰出水,顴骨凸起,短鼻子皺出幾道紋,張著嘴喋喋不休。

保泰笑容變得有點兒僵硬,眼盯着門口出神。一瞬間劉全,呼什圖的影子似乎在眼前閃過,眼角重新盪起笑意,半是安慰,更多則是告誡,說:「說到底,咱們頭上的天就一塊雲彩——額駙兜不住雨點兒,還不得全靠老兄你嗎?」

「嗻!嗻!」奎福忽覺得話說過了頭,未免後悔起來,彎下腰連連點頭稱是。

「說到額駙——」保泰告訴他定親王正將和珅府家人又過堂審訊,「轉告你家額駙小心為妙。」他像有意,又似乎隨口提醒道。

奎福又添心事,也把定親王尋伶人教王府戲班說了。

「朝廷制度,軍民一百天,王府一年內不作樂,這——定王爺敢收,可誰又敢去呢?」

「京城所有行當歸步軍衙門正管,還怕什麼。」料到其中緣由,保泰對他各行當都插一腳自吃驚;「看破不說破」,留了心敷衍道。

為成親王府當差,他肚子裏有一本爛熟的宗室族譜。

安定親王一支,本來由綿恩二爺的兄長綿德襲位,先帝避諱他長房長孫身份,挑了綿德結交禮部一名小官員的過錯,奪去爵位賜給綿恩。原因便是前明洪武皇帝錯立皇孫朱允炆為帝,導致「靖難之亂」,老佛爺下旨大清勢必消弭這一禍端。

先帝爺又將開國禮親王代善的府邸賜給綿恩,聖謨洋洋,法天行健,不外是要定親王綿恩效法大貝勒代善,不牽扯皇上和成親王儀親王一輩的糾葛,忠心守衛京師。

前番除和珅,綿恩統領火器營和步軍衙門。人們只看京師安瀾,於是傳誦定親王輔佐皇上鋤奸,豈知其中底細。

相比成王爺上摺子請辭戶部軍機,綿恩父子這樣有恃無恐不知起倒,保泰看得更明白,定親王挨皇上「拂拭」的時日不遠。

見保長史對這件事意興闌珊,奎福只好止住話題。說好即刻去和親家商量,匆匆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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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紫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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