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瑞寧
朱陵一上午除了王小明，還去見了其他幾個錢教授的學生。
基本信息和王小明所提供的大差不離，但這反而加深了朱陵的懷疑。
一個德高望重，被學生一直認為堅韌不拔的老教授真的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在他面前自殺，就道心破碎，自我了結生命。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朱陵是不信的。
回公司食堂吃完午飯，朱陵回到辦公室午休，與陸遊與馬明交流了一下大家的進度，才得知十人里就自己的任務是壬級。
但朱陵不是那種會自怨自艾的人，從小被人拋棄在孤兒院門口的經歷塑造了他堅韌的性格。
下午兩點，朱陵約見了調查案件的刑警隊長韋正，兩人對這起案件諸多細節進行了複核。
不要問為何警方這麼配合，問就是上面有人。
「這次案件確實有疑點，一開始我也懷疑過是否有人給他下藥，令其產生幻覺，間接導致他自殺，但法醫報告否決了這一點，而實驗室錄像證明了這就是一起自殺案件，恕我無法幫助你更多。」
隊長韋正有些歉意。他其實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遲遲不結案會影響破案率，進而影響警隊所有人的收入。而他也確實查無可查，最終還是屈服於上司的壓力草草結案了。
這違背了他的初衷，所以他是真希望朱陵能還死者一個公道，哪怕這會打警方的臉。
朱陵看出來了，但他也不知道這個案件裏面有無問題，只能默默點了個頭。
畢竟現有證據，錢教授確實最大可能就是自殺。
也許錢教授隱瞞了一些事，而這些事擊垮了他。
又也許錢教授壓力一直非常大，會議自殺那件事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些都是極有可能的事，不能因為要賠錢，就捏造一起謀殺出來，他朱陵干不出那種缺德事。
告別韋正隊長，接下來就要去找知名心理醫生，徐瑞寧。
朱陵坐巴士來到一幢商業大廈，坐電梯上到七層，進入徐醫生開的私人心理診所，理所當然的被前台攔下。
朱陵跟前台小姐姐報了一下自己預約的時間名字，核實無誤后，前台小姐才引領朱陵來到徐瑞寧醫生的辦公室。
進門后，朱陵與徐瑞寧握手以示友好，雙方都不約而同的打量對方。
就外貌來說，徐瑞寧是個喜歡穿黑色毛衫，戴着眼鏡的光頭男，腦門鋥亮的那種，年輕時候應該是個大帥哥，但如今四十來許，兼職在大學授課的他，身上散發着儒雅的氣質，可朱陵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對面的人隱藏在表象下的傲慢和瘋狂。
「徐醫生，約到你可不容易，你可真是一個大忙人。」
徐瑞寧不以為意，「任何人做到我這個位置，都會閑不下來，大家歸根結底還是更信任那些出類拔萃者，甩都甩不掉的。」
真是一個高傲的公雞，朱陵一剎那都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自然，徐教授的大名，在本地乃至全國都算赫赫有名，要不然建航校方也不會拜託你為錢教授輔導心理。可惜，哪怕是您這樣的頂尖專家也沒阻止這起悲劇的發生。」
徐瑞寧盯着朱陵看了一會，心想這小子到底是捧我呢，還是暗戳戳地諷刺我呢！
「錢這件事我確實有責任，我對這件事處理不夠謹慎，辜負了校方的信任。」
朱陵當然不會理這些廢話，況且在他心裏，心理醫生可算不得真正的醫生，
屬於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這正是我這次前來的目的。無論真相是什麼，我作為一個保險調查員，都希望能夠客觀的陳述事實。為了做到這一點，徐醫生，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知道醫患有保密協議，但我這次調查也是牽涉到患者的利益，所有的資料也都是會做保密處理，希望您可以破下例。」
徐瑞寧蹙了蹙眉，似乎在做啥掙扎，但很快他眉毛便還是舒展開來，做出了決定。
「雖然患者死了，但也不代表醫生可以揭露患者的私隱。這是這一行的行業道德，沒人會喜歡一個大嘴巴的人。但對錢教授我確實欠他的。」
說罷，徐瑞寧起身，用鑰匙打開後面資料櫃門，將其中一本文件夾抽了出來，遞給了朱陵。
「這就是錢教授的心理評估診斷報告，你看看吧，但不能帶走。」
朱陵感覺不到這個人心底的歉意，但他也不在乎對方是單純地為了維護自己在行業的名聲，還是作秀表演，只要能拿到文件，一切OK。
就這樣，徐瑞寧喝完一杯咖啡，本來下意識地準備讓前台助理小姐姐在幫他泡一杯，但想到辦公室的情形，自己起身開始研磨起來，看來他的標籤還得加上小資。
朱陵雖說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文件中，但也沒有放鬆對徐瑞寧的觀察，畢竟如果真有人下藥，徐瑞寧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有足夠的機會，也有足夠的技術可以不留一絲痕迹，催眠大師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這次朱陵就注意到在這短短的交談之中，徐瑞寧就已經喝了半壺咖啡，並依舊覺得不夠。
這是非常嚴重的咖啡成癮。
朱陵也在依靠自己在大學旁聽的幾門課，對徐瑞寧開展側寫。
在心理治療師里，徐瑞寧也是以催眠而知名，最擅長清醒催眠。那麼，他自然比誰都害怕敏感。
為了避免被人催眠，他養成了時刻保持清醒狀態的習慣。時刻清醒集中說來容易，長期堅持卻並不簡單。
所以他需要一些外力的輔助，這直接導致他日常咖啡飲用量驚人。
這個人的心理狀態實則很糟糕，最近應該經歷了重大變故，至於他現在這種狀況，是能醫不自醫還是自欺欺人，這就不好說了。
「根據資料錢教授提到了他看到一種超現實的生物，像是蠕動的肉蟲，或者惡魔。他會幻化成各種形態，不斷損耗見到者的精神，徐醫生，你認為這是精神妄想症，對吧？」
徐瑞寧滿足的將剛泡好的咖啡抿了一口，聞言眉毛揚了揚，「你不會真信有惡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