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詛咒

朱陵笑了笑，「我不相信，但如果有證據，我也不會固執己見。這世上有太多人類尚未搞清楚的事情，所謂惡魔或許只是某種特殊生物也說不定？」

「是嗎？」

徐瑞寧沒有多說，保持着職業性的微笑，但朱陵可以輕易看出其隱藏的不屑。

說實話，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位催眠大師過於盛氣凌人，攻擊性強的人很難讓病患放下內心的戒備，而一味地使用催眠的方法，卻不觸及病人的內心，真的可以治好病患嗎？朱陵對此持保留意見。

又一天結束了，朱陵對此次事件已經有了充分的認知，雖然他情感上更傾向於自殺論，但也承認此次事件有詭異之處。

一切就看明天，與錢教授遺孀的會面能否給自己帶來新的線索。

過了一夜，再次在總部羅豐大廈打完卡之後，朱陵終於啟程去拜訪錢夫人。

之所以隔了這麼多天，是因為人家錢教授頭七還沒過呢，對方正在搞葬禮，你現在上門談這個多少有些不合時宜了。

本來禮數上應該隨份禮，但朱陵實在太窮了，大學還是貸款上的。每月經濟壓力山大的他，實在不想給一個自己不認識的隨份子。

在一座別墅的會客廳里，朱陵面見了還沉浸在悲痛中的錢教授遺孀錢夫人。

據朱陵調查，錢夫人也已經耳順之年了，與錢教授風風雨雨近四十年，一路走來雖也有摩擦，整體上還是公認的恩愛夫妻。

而且也不缺錢，看居住條件就知道了。作為國士級別的科學家，政府的各項補貼報酬還是頗為可觀的，遠高於保險賠償。

綜上，基本可以排除為經濟利益或情感因素而殺人騙保的可能。

錢夫人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雖然沉浸在悲傷之中，但依舊給朱陵提供了一些疑似線索的文件。

從老婦人那渾濁的目光之中，朱陵感受到了一份祈求，她不希望丈夫是一個自殺的懦夫，因為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除了這個線索之外，就是朱陵再一次證實了錢教授確實在回來前幾天是正常的，僅僅是做過幾次噩夢，但隨後精神狀況就急轉直下，開始在清醒狀態下出現嚴重的幻視幻聽，以至於不得不暫停手上的項目，回家休養。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許是解開這個謎團的關鍵。

與慈祥有禮的錢老夫人告別，步行離開這座權貴雲集的別墅區，朱陵嘆了一口氣。

事情的走向越來越奇怪了，自己一個實習調查員咋就幹上偵探的活呢！

從別墅區離開，足足步行了幾公里，才來到有公交的地方。

人窮志短，空有駕照卻養不起車的朱陵暗暗發誓等有錢了，一定先買輛車。

在轉了好幾趟巴士，朱陵還是幸運的趕在飯點結束前回到公司食堂。

好好飽餐了一頓之後，回到辦公室的朱陵開始研究起這個文件。

說是文件，其實就是一張紙，寫着一連串01字元構成的數字串，以及最末尾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刑罰，而是那無愛的未來」。

數字的規律倒很好找，簡單二進位轉化一下可以得到一個個日期，但這又意味着什麼呢？

嗯？日期上下之間往往差著七天，不對，只是部分符合，經常在中間某一段戛然而止，下一段又開始按照這個規律，那這個七天是不是規律呢？

至於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這不是一部電視劇的台詞嘛，只能證明錢教授這麼大年紀還會煲劇。

「叮鈴鈴！」

桌子上朱陵的那已經嚴重落伍的老式諾哥亞手機不合時宜地打斷了朱陵的思緒。

是誰在這個點打給我，還是陌生號碼？想一想，朱陵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請問你是誰，找我有事嗎？」

「呼哧呼哧」

朱陵皺了一下眉頭，對面只有斷斷續續的大口喘氣聲，就在他準備當做惡作劇電話掛掉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傳出。

「是我，王小明，兩天前我們在建航大學門口咖啡室見過，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王博士嘛，是有啥新線索要告訴我嗎？」

「是的，我終於明白錢教授臨死前眼神的含義了。日期，重點是日期。每一個自殺者，都必定是上一個自殺者的目擊者。而已知唯一破除的辦法就是在有目擊者的情況下，殺死一個無辜者。這樣詛咒就會轉移到新的目擊者身上。」

朱陵皺了皺眉頭，開始思考對方的精神狀態是否還正常，因為這又是詛咒，又是循環的，很難讓接受了幾十年科學教育的人信服。

「王博士，你現在狀態還好嗎，有什麼可以幫你嗎？」

（你是不是精神有問題，需要我給青山打電話嗎？）

王博士顯然聽明白了，但他沒有放棄，「所有資料我按照你的名片發你郵箱了，你檢查一遍，如果相信我的話，打這個電話。我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避免詛咒因為我再次傳播。」

「喂，王博士，你在哪裏？」

但回答朱陵的只有嘟嘟的忙音，顯然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朱陵也只好先打開剛開通的公司郵箱，看看對方給自己發了什麼。

郵件里是一連串的國外新聞報道，大部分是自殺，少部分是公眾場所隨機殺人。

一開始朱陵看得漫不經心，但順着王小明整理的順序看下去，他的心開始沉了起來。

一個是巧合，哪有幾十上百起都是巧合的。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這些新聞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就說明王小明確實已經瘋了，他自己編造了一個詛咒，並深信不疑。

如果是真的，那很可能將徹底改變朱陵迄今為止二十餘載的科學世界觀。

在一陣爬牆登錄外網，每個新聞都找了數家權威媒體的報道進行對比，得出了一個他最不想得出的結論，或許，真的是有詛咒存在。

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是何種存在在玩弄他人的生命。

等等，七天，王小明今天不已經過了七天了嗎？

他怎麼做到的？

難道他真的殺了人，現在在畏罪潛逃！

他說的解決辦法不會是先殺人轉移詛咒，然後把新的詛咒受害人提前殺害，令詛咒無法傳播下去吧！

不會的，這也太喪心病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