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苦辣酸甜

一桌子菜大半都被袁飛吃在肚裡。袁飛血氣兩虧，正需要食材進補。同桌大半都是高級領導，來此並不為飲食，也不能普通修士一般但求一飽。

小憐更是淺嘗輒止，看著袁飛大吃大喝，目不轉睛。袁飛把目光投過去，小憐慌忙埋頭，卻沒由來的小臉一紅。

飲一口黃酒，袁飛也只能深深嘆氣。自己這番所作所為，完全失敗了。

當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身披金縷玉衣，一身血脈外放，怎麼都不會丑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宗主向秦峰主示意，便起身離去。眾人隨行，依次離場。

看到閣老向秦峰主打招呼，袁飛這邊也是酒足飯飽，施施然的起身，也不理會小憐，抽身離去。

「太過分了，剛才救了他性命，這會兒卻好像沒事人一樣，也不打招呼？」秦勝忍不住煽風點火。

小憐狠狠剜了他一眼，咬咬嘴唇，湊了過去，去拉袁飛衣角。

袁飛假作不知，配上漫不經心的表情，去扯回衣袖。可是如今孔雀血脈外放，力量大增，竟然把小憐整個人都帶了過來。

小憐自是手足無措，幾乎跌倒，袁飛下意識就把她一把摟住。

「謝……謝謝。」小憐滿臉通紅，軟軟的就要失去力氣。

「那個，別這樣，還有好多人看著呢！」小憐聲音輕柔，幾不可聞。

有好事者已經紛紛湊了過來，眾人已經開始深扒兩人的歷史。除了張亮充耳不聞，對著滿桌佳肴美酒大快朵頤。

袁飛慌忙把她扶正。

「我，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如今已經看管一家店面，京都片刻耽擱不得。」小憐充滿留戀的說。

「知道了！」袁飛刻意裝出冷漠。小憐卻笑了，綻開如一朵水蓮花。

人下意識的反應，其實是最真實的。小憐如今已是奇門門主關門弟子，又掌管商鋪，察言觀色是第一步。

在她看來，袁飛的情誼是隱藏不住的。

「做一頓晚飯我吃，也不用太複雜，青菜豆腐就好！」小憐的語氣又軟又糯，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味道。

如今，小憐已經在商鋪的管理中有了上位者的威嚴。

「好！」對於小憐，袁飛其實很頭疼。

最好的關係，是維持原狀。小憐躲在暗處，做一個小領導，既能呼應羅家，又能保證自身安全。若是慢慢忘記袁飛，嫁個好人家，袁飛也會祝福。

這既不影響袁飛大計，又成全了上下屬的情分。

如今小憐完成的太好，又出現了新的問題。天九關門弟子身份敏感，好歹有諸葛仙師餘暉庇佑。若是安居京都，縱使龍霸天，也要給奇門一些面子。

可是她對自己並未忘情，這很危險！若是加上袁飛情人這層關係，力量太強，只會被針對。若是讓她捲入漩渦之中，龍霸天和宗主已經生出獠牙，禍福難料。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小憐，你又何苦淌這潭渾水？

這種奉獻精神，袁飛只能苦澀。爭宗門路途坎坷，又有龍霸天作為勁敵。背後更是站著宗主這位雄主。

自己並非不需要奇門的支持，絕不能得罪小憐，但是為了她的性命，唯有狠下心腸。

那麼這一桌晚飯，就很講究。

青菜豆腐，是家中常做的菜肴。素菜葷做，小菜大做，也是中國菜系的特色。

開水白菜，便是清淡的代表。一碗雞湯，倒需要兩隻雞來搭配。雞湯熬足三個時辰，便是人間至味。另取雞蓉去雜增鮮，一隻白菜吸飽湯汁，清湯蔬菜極致美味。

麻婆豆腐一碗，又能走向另一種極端。略用一點炸好的肉塊，極致的麻辣酥香，加上豬油把豆腐熱力裹住，便是第五味，燙！

雖是青菜豆腐，也是跨時代的美味。如此表達自己的內疚，將來大家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可是袁飛不取。這是一頓分手宴！若是拒絕，就要乾脆。

慢慢的摘取白菜，用清水洗凈，一隻只菜心放著備用。豆腐清水煮，加一點點豆醬，就這麼慢慢的熬。

燒些滾水，泡一大壺清茶。清茶並不貴，一百文便有一大包。

小憐比晚飯稍微早了一些。不施粉黛，用的是龍虎山上常用的舊服飾。

「小憐這是想表達自己不管如今身份多麼尊貴，仍然是從前一樣！」袁飛想到。

如此深情款款，袁飛有一絲心痛。

炒青菜並不用水，大火爆炒，加一點清油。

煮豆腐，炒青菜，便是普通的農家，宴客也不會如此寒酸。對於小憐這樣的身份，簡直可以稱的上羞辱了！

袁飛等著小憐發作。

小憐只有一點意外，略詫異一般，把青菜塞到嘴裡，扒一口飯。

袁飛舉箸把整塊豆腐分開，小憐挑起一塊，吃了下去。

青菜豆腐的味道，並不會太好。青菜是山下買來的，灌溉用的是河水，若是不用高湯調味，便脫不去泥腥，又有一點清寡。豆腐是滷水豆漿點就，自帶著豆酸，必須用大味掩蓋，若是這般熬煮，便有一點苦澀。

袁飛隨意的用著豆腐，三口便把飯扒完，用清茶漱口。

小憐卻是慢條斯理，用湯匙把飯聚攏，把豆腐拌好放在上面，塞到嘴裡，又去夾一筷菜心。袁飛很有耐心的收拾碗筷，小憐也是一言不發。

還沒等袁飛開口，小憐的淚就流下來了。

「不好，這頓飯把小憐得罪狠了！」袁飛猶豫再三，還是過去拍她的肩膀。

小憐本來只是抽抽嗒嗒，看到袁飛過來，馬上抓住袁飛的手。

「小憐，我……」不管如何，袁飛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抽開手，說出決絕的話。

「袁飛，謝謝你這一頓飯，可以讓我重溫一下家庭的溫暖。若是你真是做了一桌素菜宴，我反而以為你會對我刻意疏遠。」

袁飛登時目瞪口呆！「其實……」袁飛終於沒有開口。

「想當初，我爸爸便是這般，把菜心做好給我吃，自己胡亂扒幾口白飯。便是日子再苦，吃著菜心，總有苦中一點甜。」

小憐嗚咽著，繼續說道。

「爸爸病死了，風雲山雖然衣食無憂，可是再也沒有機會嘗到爸爸的味道。袁飛，我只剩下你了，若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京都如今一團亂麻，師父給我的任務越來越重。好多眼睛盯著我，等著看我的笑話。我真的撐不住了！」

淚流滿面的小憐飛身撲過來，堵住袁飛要開口的嘴。袁飛掙扎著，卻不敢用力，淚水和口水合在一起，苦中有甜。

小憐把袁飛雙手緊緊相扣。

「我不怕吃苦，真的。只要你在我身邊！哪怕前面千難萬險，我們有豆腐青菜，也不懼生活的苦辣酸甜。你，就是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