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仙師道器

另一席面上就有些冷清。

雖然煉丹堂首座熱情招呼大家吃菜，可是自己卻並不舉箸。

宗主面色鐵青，盯著激進派同盟。「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居然連天劫也不怕？」龍霸天悶頭吃一口乳鴿，含糊不清地詢問宗主。

話雖然沒頭沒尾，不過宗主自是明白的。

「錯不了，那方就是傳說中的先天八卦！」宗主鐵青著臉，「本以為已經隨諸葛仙師隕落失傳了，沒想到卻在那個小憐手裡。」

先天八卦，在座的諸位十個倒是有八個知道它的威名的。那是諸葛仙師手持法器，成就了赫赫戰功。

雖是如此，一件法器歷經數百年，可謂氣象已衰，本應不堪使用了。

「莫非這方法器沾有諸葛仙師的精血元神，是一件血脈法器嗎？」柳飛飛不解發問。

「不是，諸葛仙師力戰八名煉血堂金丹高手，燃盡最後精血元神，只有一個夢境寄放在宗門。」宗主搖了搖頭。

「又或者這方先天八卦材質特殊，源於混沌分寶崖？」王家主小心翼翼地發問。

「當年通天教主重練地雷風火，天地間靈氣已弱。神人早已遷居三十三天外，那批先天寶物本就是有命數的，如何有多？這方八卦鏡是仙師早年算卦所用，材質只是普通的玉石，極為常見。」宗主的語氣斬釘截鐵。

「如此，實在是匪夷所思。難道玉石被仙師這樣的絕世強者沾染，便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能嗎？」眾人暗暗皺眉。

在座的老者都是金丹或者半步金丹，這件事卻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仙師學究天人，我輩豈能盡窺全貌。不過這件事物不是血脈法器，卻是一件道器。」宗主解釋道。

道器，便是成道之器。譬如太上老君的金剛琢，以其海納百川的包容性，可以吸盡天地萬物。又或者南海普陀觀世音的凈瓶，能引南海之水，便在於一個施字。

道，被天地承認，謂之道！

諸葛仙師以八卦之力強攝陰陽，一如他燃燒血脈，以一敵八，逆天改命。若僅僅如此，諸葛仙師的道畢竟有缺，陰陽不生，元嬰無望。

道分陰陽，撕裂虛空，成就元嬰大道。無法踏破虛空，諸葛仙師畢竟無法證道，成為第三尊。

沒想到，諸葛仙師在彌留之際，居然領悟了八卦之內，陰陽相生的道理，化八卦為一字長蛇，接引天地。反過來利用八卦，生出五行化陰陽的至理。

「如此一來便說的通了。為什麼天九並非血脈，卻能以不輸血脈者的速度修行。諸葛仙師實在是匪夷所思，居然能把術士走通，只要沿著巨人的足跡，必成大道。」

「難怪小憐姑娘無懼天劫，接引天地，陰陽相生的道器流轉，傷害反而能轉化為增益。」

眾人竊竊私語，奇門竟然有如此重寶。要修元嬰大道，唯一正途便是老莊二尊的路數，那便是天人合一。

嚴格來說，二者又有區別。老子之道，物我兩忘，與萬化冥合。這種天人合一，是其水德之上的境界，是與自然的融合。除了天賦異稟，血脈、修行、心性缺一不可。

此法過於苛刻，大道難成，尤其道艱時代更是如此。諸子百家之中，也只能按照各自的理解，對老子之道重新詮釋。

百年以後，道門有了莊周子。

莊周之道，是捨得之道！雖然同樣強調忘，卻是主動性更高的舍。捨棄金丹修為，不破不立。於天地間重新誕出的元嬰，便是「天地與我共生，萬物與我為一。」自然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實現天人合一，踏破虛空也是毫無阻力。

真無生妙有，破碎之道何其兇險。成就金丹已是艱難萬分，若是僥倖能成，已經站在世俗之巔。

要推翻重建，需要莫大的勇氣。相比較下來，反而諸葛仙師之道另闢蹊徑，若是不成功，似乎也沒有過大的代價，甚至在席不少老者都想讓孫兒改修術數。

「既是如此，我們大可以把道器奪了來，助師父修成元嬰，豈不美哉？」龍霸天開了口。

宗主搖頭：「不可，既是仙師道器，我們又豈能斷了術數道統？何況仙師此道，不在於力量和剋制，全在於『奉獻』二字，並非我道心所在。術數之道，博大精深，我已經在天人合一的道路走的太遠了。」

仙師威名顯赫，龍虎山也是人人敬重的。斷人道統一事，形同誅殺滿門，大傷天和。若非生死大敵，常人也是不會去想的。雖是道器，若非具有術數天賦，常人得之無用。

「雖是如此，到底沒想到天九會把如此重器過早傳授。便是小憐自己，也想不到手中居然能有一件道器防身。小憐又和激進派少主有這一層關係。秦勝同樣不凡，血脈天賦都是一時俊傑。哎！」首座開了腔，卻化作一聲嘆息。

宗主放了碗筷，想說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三顧頻繁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柳飛飛隨口吟道，語氣蕭瑟。

若是袁飛聽來，必定大為震驚。時年杜甫尚未出世，大唐還處在盛世。

仙師英雄悲歌，窮途末路，流下英雄淚，帶著歷史不能承載的厚重，一如杜甫滿腔熱血，壯志難籌，看著山河滿地狼藉殘紅，模糊了雙眸。

「何須如此悲歌？諸葛仙師，便是如此氣魄。天地英才不知凡幾，便是踏破虛空，成就元嬰者也是大有人在。」此時的宗主指點江山，便是元嬰也不放在眼裡。在座眾人頓時燃起鬥志。

「然而成大道者，又有幾人？世所共尊，也無非老莊二人。若是諸葛仙師拋卻所有，專心大道，名聲早已也不再二人之下了。」追憶仙師生平，便是重拾風雲山昔日輝煌。

沉吟良久，宗主開了口！

「為有困難多壯志，不因浮雲墮道心。古來聖賢皆寂寞，一壺水酒論濁清。三顧豈關天下計，兩室漢臣最多情。他朝若遂凌雲志，敢教天地日月新。」

整個席面鴨雀無聲，便是龍霸天，也被如此氣象折服。宗主卻看著另兩桌，臉上竟然浮出一絲笑容。

「這回合到底是輸了一籌，接下來的風雲山變得更加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