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挑選武器

武器庫是一座六角高塔，緊挨著酆都後方的偏殿旁，歷史由來已久。六子抬頭看去，這座高塔外圍有些漆黑，一條一條生鏽的巨大鐵鏈將塔身包圍，有的地方已經斷裂躺倒在塔腳上，當閃電噼啪的從天空落下在塔的周圍，他才清楚的看見，原來鐵鏈綁縛的並不是塔身，而是一條同樣漆黑蜿蜒向上纏繞在塔周圍的巨大骨架，骨架上並排著極長的棘刺，而塔頂上的陰影中顯現出了些許一顆頭顱。六子指著它問道。

「那是什麼？」

徐明義答，「縛龍塔，這是一隻上古惡龍，就算它死後它的靈息仍然在骨頭上緩緩蔓延。」守門的兩名陰差將門鎖卸下，幾人開始進去挑選武器。高塔每一層四周的架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和稀奇古怪的玩意，一共十幾層樓上百個架子那麼多，武器更是數不勝數。但六子怎麼也想不到，架子上一副罐子里泡的假牙，能算上是個什麼武器？

「這個掏耳勺怎麼樣？」

徐明義問向六子，他舉起了一個銀色的掏耳勺，尾部套著一個圈，而方便拇指拿捏的地方刻著一排排橫線。

「徐大哥您也拿我逗笑嗎？，這玩意我家裡有的是啊。」

「哦，不喜歡就算了。武器最緊要的就是自己第一眼看中的才會有感覺，可以得心應手的運用，能更好的幫助自己。緝魂人這一行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遇到個厲害的惡靈，自己的靈體要是不小心被打散了，整個人就徹底沒了，連轉世也做不到。」

「沒了？」李淑芬吃驚的問。

「對，就是永遠的消失了，所以緝魂人本身的實力也要強，弱者不能當，只能選小鬼或者陰差。」

徐明義有些不舍的將那把掏耳勺放了回去，深深嘆了口氣小聲說道。

「可惜了這個神兵利器，若它放大的話……」他沒再說下去，以免影響其他人的選擇。

「嘿喲！我挑到個不錯的。」

李大媽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有小臂那麼長的煙鍋子，黃金色的鍋頭，黑檀木的桿身，煙嘴是白綠相見的玉翡翠。她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

「老長時間沒抽了，居然還能在這裡找到。就是撮不出來火兒啊，誰那有個打火機。」

「你看上這個了？」徐明義問，「看上了就得永遠只能用這個了，換不了別的。」

「中哩，就得這個了。」

徐明義把李大媽帶到了門口，架子上掛著一個繩子，繩子有一個小匕首，徐明義拿了起來在李大媽的手上一割，「哎喲，疼死我了。你這是幹啥！」

「你的血滴進去，才能讓它認你，別浪費，快滴上去。」

血液滴上去的那一刻，李大媽手上的煙鍋發出了微弱的光然後就隱去了，「啥感覺也沒有啊，這咋抽啊。」

李大媽剛說完就突然感覺喉嚨一頓刺癢，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牙齒與空氣的接觸，竟讓她喉間噴出了一小股火來，直接噴在了煙鍋上，冒起了煙。她心領神會趕緊撮了兩口，居然撮出了煙來，往外一吐，她頓時感覺整個身子神清氣爽，心裡樂開了花。

「哎喲，好東西，好東西！最厲害的是它和我以前抽的是一個味兒哩！」

「你這個煙鍋認了你了，你願意它什麼煙味就什麼煙味，後續什麼能力，只能自己開發了。」

阿純卻不屑一顧地說「她哪是在挑武器，她分明就是想自己抽煙而已！」

「你說的沒錯，閨女，

以前想抽沒法抽，現在都死了，可不就得這一口嗎。」

說著她心滿意足的又抽了兩口，吞雲吐霧吐在了阿純的臉上，惹得她一頓嫌棄，六子羨慕地問徐明義「這玩意還有嗎。」

「沒了，一個人只能一種武器，說真的，我很推薦那個掏耳勺。」

徐明義還是忍不住了，因為他覺得那個東西能為自己這個團隊助上不少力，並且能讓他自己安全一些。六子懷疑徐明義在整蠱自己，完全沒理會他的建議，而是指了指他掛在手腕的雨傘便問道「阿純的武器是個折凳，那你是啥？這個雨傘？」

「不是，我們出門在外武器需要隱藏，所以就會變形，阿純的會變成背包，我的則是雨傘，它的原型嘛……」徐明義放在手上，雨傘自己突然變成了一把獵槍。

「哎，槍！槍也行啊！我這輩子還沒玩過槍，這裡面還有槍嗎？冒藍火的加特林！」

「沒了，就我這一把。」

「嘖！」六子白了一眼徐明義。「你們的武器都那麼帥，那麼拉風，讓我拿個小小的掏耳勺，我才不幹呢。我要去尋摸個酷的。」

「好吧，那你自己找，我們先回去了，找到了記得在門口滴血滴在上面。」

「等等，你們走了我咋辦！他們再來揍我呢！」

「應該不會，你現在也是地府的人，他們不能再隨便打你了，投訴部門的黑白無常不會不管的，他們對自己人毆鬥的懲罰很嚴格。」

晚上。

六子回來了，徐明義三人看著他瞠目結舌，他又是一副被人揍的鼻青臉腫的樣子回來的。

阿純拍桌大笑問道「哈哈哈哈哈，是誰揍的你？！」

「還記得誰打的你嗎，要我帶你去投訴部找黑白無常嗎？」

徐明義問，六子面無表情，雙手緊握成拳怒罵道。

「打我的就是黑白無常！！」

「……」

「一個穿全黑，一個穿全白，說什麼我增加了他們好多工作量，上來就打我！」

徐明義嘆了口氣轉頭繼續看報紙，「那就沒辦法了。」

「六兒啊，你這好像還沒找到自己的武器啊。」

李大媽一邊抽著煙一邊問，六子垂頭喪氣的坐在邊上。「沒什麼看對眼的，不太喜歡那玩意。」

徐明義頓感疑惑，他們怎麼這麼快就放下心中芥蒂了？什麼時候變得關係這麼好了。而他自己不知道的是那天偷聽到六子喊話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徐明義突然想到了什麼，放下報紙正要對他說，六子直接打斷。

「不要掏耳勺！」

「好吧，你不要倒是無所謂，但是後天我們就要開始出行抓捕了，你必須在那之前準備好武器，那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本，赤手空拳是傷不了惡靈的，必須有縛龍塔專門加持的武器才可以。」

「你說的惡靈就是阿純說的惡鬼嗎，要怎麼抓回來？」

六子問，徐明義放下報紙說「是惡鬼，它們都停留在自己的家中附近，生前極深的執念讓它們產生巨大的怨恨，直接失去了思考的人性，變成了神鬼勿近的惡靈，會傷害所有打擾它的生靈，久而久之，它的怨氣會影響現世的平衡，一旦這種平衡被打破，它就會與某個受到它怨氣干擾的生人建立連接，這個生人就會看見它，並給自己帶來危險。一旦它有窺探潛入現世的時機，周遭的所有生人都會陷入危險。所以我們要及時找到它們並用武器將其怨恨之體殺死，留下被怨念包裹的靈核就是本來的靈體了，帶回地府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李大媽一邊點頭一邊抽煙，問向旁邊的阿純，「那干咱們這個活的有多少人吶？」

阿純托著腮比了個9。

「哦，900人啊？那一天抓回來900個，十天抓回來9000個，那也就一百天就能……」

徐明義打斷道「是90個人。」

「90人？！」六子和李大媽都大吃一驚，「這麼點人抓哪年去啊！」

「而且你算的也不對，每天的每一刻都隨時會有人誕生，也有人隨時死亡，抓是抓不完的。」

「那為什麼只有90人啊？」

六子的問題讓阿純嗤之以鼻。「你以為誰都能當的了緝魂人啊，出入留魂界是很危險的好不好，那裡長期存在的妖魔經歷無數年代的不死與錘鍊都是很強的，在你們兩個加入之前都不知道死多少個緝魂人了，所以武器才是重中之重，能提高自己生存率的極限就看如何熟練武器的運用了。」

「留魂界？」六子疑惑的問道，「還有什麼妖魔？」

「你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包括你之前睡覺的地方，雖然表面看起來和你在現世的房子一樣，但這裡是第二個世界，是收留死亡靈魂的地方，所以這個地方就叫做留魂界，也就是死後之界。地府駐紮在留魂界的最中心，而外圍存在著大量妖魔，它們依據在九大妖都，依附實力最強的妖王們。它們與惡鬼不同，身上不僅帶有極強的執念，也不願意投入地府。在死後仍散發著無盡的惡意，地府不收留便會化為喪失本心的妖魔，我們有時候抓的人也會跑到妖都里，必須想辦法抓回來。與妖魔碰面必會引發戰鬥，大多數緝魂人都是死在了妖都，極少數業務不精的才會被惡靈殺死。」

李大媽驚慌失措的喊道，「唉呀媽呀，那我咋辦，我就是煙癮上來了才選了個煙鍋子啊。」

「所以你早晚最先死！」

「你才先死呢，你個死丫頭片子！」

「你先死！」

「你先死！」

六子不顧她們之間的爭吵，問向徐明義，「才90人，那怎麼攔得住留魂界的惡靈激增啊，那不等於平白無故，給那些妖怪加了20萬生力軍嗎。」

徐明義嘆了口氣「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整個地府包括十殿閻王都恨死你都想要打死你的原因了吧。現在每個人都很忙，就是為了確保留魂界不會出任何的意外。」

徐明義突然皺著眉頭說，「但時間怎麼又如此的巧。」

「什麼巧？」六子問，徐明義只是搖頭，在阿純和李大媽的吵鬧中沉默地思考著。

「對了，」李大媽突然想到了什麼問向徐明義。「那我們怎麼跟它們打？是指打架鬥毆的那種打嗎？」

徐明義點頭。「可以這麼說，講究點技巧。」

「那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我不得吃虧啊。」

「不會，我們也是靈體，所有靈體的力量都一樣，大家都很公平。」

「那會牽扯到現實世界嗎？比如讓誰不小心受傷什麼的，或者建築。」六子問。

「我們不會在現實里打，所以他們看不見我們的武器。雖然留魂界的戰爭有時會牽扯到現實世界，許是封印有些變弱的原因，不過那不在我們的擔心範圍內。我們在現實尋找死去之人的靈體所在處，如果不在就要尋找他的蹤絲，現實世界總會給我們提供線索，忽閃的燈泡，突然陰冷的地方，讓你渾身不適的地方，以及貓與狗緊盯著一個方向叫的地方，都會有問題，我們就在那裡劃開虛空門，進入留魂界，去尋找它的所在。」

徐明義站起身子說，「今天就討論到這吧，還是實踐見真章比較好，明天郭六成依舊去武器庫挑選，必須得選一個，後天就得去工作了，每拖上一刻，其中的危險你們自己已經清楚了。」

「徐，徐大哥，您能陪我去嗎，不然他們再打我怎麼辦。」

「明天我要去給你們弄去現實的新身份，要很忙。這次應該不會再有人打你了，放心吧，還有……」徐明義的表情變的嚴肅，「阿純，李淑芬，郭六成。不管你們三個平時怎麼互相打鬧我都不會管，但到了踏入留魂界的時刻，你們必須放下一切隔閡，互相保護和支援，不要互相搞小孩子脾氣。」

「哼，不用你教，我自己清楚。」

阿純站起身來走回自己的房間。

「你看，你看她，你看她那個樣子，臭丫頭就是欠收拾，呸。」李大媽白了一眼。

「就是！就是！」六子附和道。

徐明義無可奈何的搖頭說「你們兩個是新人，所以還不知道，這90個緝魂人里實力最強的就是阿純了，待在她的身邊是最安全的。所以如果你們惹的她不高興，那麼去留魂界的時候，她就有可能……會讓你們兩個有不好的結果。而如果你們能讓她高興的話，你們能每次活著從留魂界出來的幾率就能提升一半了。」

徐明義的話剛說完，兩人已經一路推搡著小跑到阿純的房間門口，李大媽輕輕地敲了下門，笑臉相迎的問道「阿純啊，想不想吃點什麼水果，大媽去給你削個皮，洗一洗。」

六子諂媚的說，「阿純姐姐，睡前泡個腳睡的香，我去給您弄盆熱水泡一泡吧。」

「滾蛋！」

陰暗的房間里，中間一個小鼎爐正升起一條朝上的青煙，坐在首座的秦廣王將自己身形變成普通人大小，他望著爐中熾熱流轉的岩漿怔怔出神。同他一樣的還有坐在右邊抽雪茄的徐明義，以及坐在左邊的撫摸著鬍子的那個掃地老頭。

「這似乎像是個巧合，但我從中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異常刺鼻，讓人不舒服。」秦廣王說。

掃地老頭閉著眼睛依舊撫摸著鬍子說「或者說是命運的味道。」

「什麼命運？」徐明義問。

掃地老頭睜開眼搖搖頭說，「此乃天命常理，超越一切世間常在，天庭算不得，地府亦算不得，人間更難以猜測。這非吾等命運里誕生的生靈所能懂，哪怕是天庭，也不過略側一二，知之甚少。」

「但郭六成，絕不可能是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秦廣王說。

掃地老頭點頭接著說「他的扶，大概率就與天命有關，那日我和他閑談，得知他扶人乃突如其來的本意，像是一種強迫性的命中注定，不然一個活人怎麼可能看的見死人黑線。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高深莫測的命運更改，他不但和地府扯上了關係，現在又拉上了留魂界。就像有一個大網，藉由郭六成的手給撒出去了，但它打算把什麼撈出來，那就不知道了。」

秦廣王點點頭說道「徐明義，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看好郭六成，還有那個李淑芬。也就是你提出了這個要求我才答應，放在別人那我實在不放心。」

掃地老頭笑了笑「倒不如說這樣是最好的決定。」

「是，我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