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殞魂殤

第16章 王殞魂殤

「這些事,怕是得有你親自出面來說要好得多,我們這般強行加護,唯恐會適得其反。」

白琳琅抿下了一口清酒之後,乃是嫣然一笑,不過這其中蘊含的並不是什麼善意,而是一陣斥駁。

「若是我所說的話語,他們三人還聽的進去那自然是好的。」

田建道出此話之時,語調間儘是無奈之意。

「為了護得他們姓名無憂,我已是受了天下的漫罵,是非榮譽皆在人說,我是不憂,能護得他們二人性命,即便被罵作昏君,暴君,我都樂得其中,可不知何時,就連他們也是不信我了。」

「自古無情帝王家,即使是我們,怕都有些無法相信你所道出的每一個字,更逞論那三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了。」

江巍自是道不出這話語來的,某種意義上來講,他似乎也是白琳琅口中那些乳臭未乾的小子們中的一員。

「可無論如何,國已滅,支撐我活下去的也僅僅是他們三人而已。」

田建道出此話之後,乃是舉起酒杯豪飲一口,摔杯而落,碎裂之聲清脆可晰。

「既然王爺這般託付,我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白琳琅道完此話之後,那位送他們入宮的百夫長乃是急奔而來,單膝跪拜行禮。

「回稟王上,大事不妙!」

「免禮,何事叫你這般驚慌?」

田建眸子微微瞌起一線,道出了這麼一句話語來,大手一揮既是叫那百夫長不必行禮。

「秦軍已是包圍松柏,指明要交出江塵翎與白琳琅才可罷休。」

百夫長道出此話之時乃是眸子輕掃江巍二人,他也清楚,若是不交出這二人去,整個松柏怕是會就此滅亡,就連這名存實亡的齊國也得湮滅而去。

「若是王上不肯,我們也會執掌兵刃,戰鬥到最後一刻!」

那百夫長邊是這麼道著顯現忠心的話語,邊是抽刀出鞘,橫置於身前。

「不必這般麻煩,傳我命令,死守城門不開,廣濟百姓,莫叫他們受了飢荒。」

田建下達這般命令之時,眸子間儘是慧氣以及銳利,全無當初臨淄城下的昏庸無用之廢。

「至於皇宮之內,你們派兵圍著,莫叫外界有人進來。」

「陛下...」

田建見他還未行動,當即一聲呵斥:

「將吾之諭旨傳遞下去!快!」

「是!」

這聲呵斥,不僅威懾到了那位百夫長,就連江巍聽了之後,心神都是隨之顫了顫。

「二位,當下事態較為緊急,還請隨著我,我帶你們出這松柏城。」

田建道出此話之時,面容上瀰漫著微笑,只不過江巍看出來了,其中乃是有悲傷蘊藏。

「我們,可以信得過你嗎?」

「小王不才,被貴秦踏破了都門,只是再怎麼落魄,小王也還是王,為自己留下身存之道這一淺顯後手,當然是要牢固些好。」

田建已是放下了手裡的金箸,站立起身,欲領著江巍二人前往他遣人挖掘出的密道,送其出城避難。

「等等,你那三個皇子不帶上嗎?此番追捕之人來勢洶洶,怕不是什麼善茬。」

「不必擔憂,他們的目標是你們二位,只要你們順利離去,他們也不會再有為難我這廢王的理由了。」

田建看的倒是透徹,不過江巍二人倒是知曉,此番絕不會像田建口頭說的那般輕鬆,他一定會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因為這便是允逆帝國的下場。

「那便是,保重了!」

到了暗室門前,江巍主動的轉過身來,作為穿越者,面前之人未來的下場,他可謂是知根知底,齊王建,困死於松柏之地。

「呵呵,有緣再見罷。」

田建倒是看的比他透徹的多,自己的下場將會如何,他不曾未去預想過,只是眼下他已為自己的後代留了條後路,可謂是死而無憾了。

「傳我號令,四軍為陣,堵截上松柏之地的所有缺口,務必鎖死江塵翎等要犯的後路!」

「是!」

這松柏之外,一位陰柔男子乃是懶懶騎於戰馬之上,他的眸子內儘是慵憊,像是操勞過度多日一般,而在他的身後,周邊數縣的軍力已是叫他抽調過來了,四軍結陣,堵的這小小松柏水泄不通,更逞論在他之後,朝廷還撥調了上萬大軍預來壓陣,可謂是幕後之人對江巍懷揣著極大的忌憚之心。

「你們思考的如何了?若是交出那兩個要犯,我們即刻退兵。」

那位男子此刻接來了身旁之人遞交而上的擴音木具,遙遙對著松柏城上矗立著的百夫長吆喝了一句,下一刻他的話語既是迎來了回應:

「真就當我為三歲小兒了不成?這般拙劣的謊言,你也開的了口!」

「敬酒不吃吃罰酒,也罷,反正今日你們這些齊國最後留下的餘孽,也該去死了。」

那陰柔萬分的男子卻是不急,手掌一揮既是喚來了隨軍之令官:

「傳我號令,將這松柏封鎖圍困,沒得命令不得進攻。」

那位令官在得了指令之後便是欠身退下,一路小跑,好不焦慮。

「我倒要看看,你這松柏城,可以撐的幾天。」

與此同時,距離松柏上百里的一處村落里,一件很久都是無人居住的茅房之內,一道瓦蓋乃是被自下推起,連帶著的乃是兩道人影掠出,待到其二人於屋內矗立整頓,才是見的其為一男一女。

「這齊王居還是喚來了墨家之人為其修建密道,這一手滑索銅車倒是暢快,就是不曉得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那男子自然是江巍,在其身旁撣平著衣角的女子,不必多說,自然是白琳琅。

「估計得離去百里之外了,且我估摸著其方向比直,應當也是離咸陽許遠了。」

她撣平了衣角之後,便是提眸回望,遙遙對著松柏之地低語:

「只是這齊王,恐怕是真要命不久矣了。」

而這時的松柏金麟殿內,田建才是坐上主座,既是有著數道細微腳步之聲傳盪而下,他已發覺了此事,只是未曾抬眸查看,手臂微屈既是取起了面前那隻酒樽。

「父皇,那兩人你送到哪處去了!」

不消多久,田升既是踢踏著步子,拽著衣角急步行來。

「說了多少遍,我並不是你口中的父皇了,你安安心心的喚我一句爹不好?」

田建的眸子只是掃了他一眼,便收了回來,喉結稍稍抽動,一杯醇香美酒既是下肚。

「呵呵,你以前可沒把我當過你的兒子啊,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件物什,什麼太子,什麼東宮,現在不都是淪為一個代號,淪為死物了嗎?」

田升霎的掩面而笑,字字吐出儘是仇怨。

「不是你的昏庸無道,不是你的縱容懦弱,我這大齊,怎的會敗!」

他這時放下了面容之上掩蓋著的手掌,一指朝向田建,咬著牙根道:

「最後一次問你,江塵翎與白琳琅,他們究竟去哪處地方躲著了!」

「這事我不會告訴你,這沒得談。」

田建在道出此話之時,眸子略微掃視而過,恍然瞧見了田升身後,一道黑衣矗立,手中刀刃已是拔出,泛著冷光。

「升兒小心!」

他強撐著要站立起身,只是一用力,渾身既是失了力氣,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撐著要趕去田升身後。

「住手,沒我指令不得出手。」

他哪裡曉得,眼下的田升居是喚得動天網的殺手,只見得那殺手側頭啐了一口,隨之傳遞而出的聲音略顯陰曆:

「這個老傢伙已是死心不告述你了,還有必要留著?」

「留與不留,也得我說的算。」

田升道出此話之後乃是走上了這主座,俯身於田建身旁,輕語道:

「你看,這與當初像不像?我母后當年也是這麼死的。」

他邊是說著,邊是酌下了一杯清酒,遞于田建嘴邊。

「她也是這般,撲倒而下,為你擋了這麼一件暗殺,口中哀嚎的,那叫一個慘啊。」

說到此處,田升猛的暴起,怒擲酒杯而下,逸灑而出的酒液染濕了一片毛毯。

「可是你!你連一個眼神都是未曾給過她!你只顧著擁緊懷中的艷妃,不斷地安撫,隨意派下一位太醫幾位侍衛,既是將我母后帶了回去,她就這麼死了,這般凄慘的死了!」

話語落下許久,田升才是再度蹲下,眼眸微微冷峻,望著倒在地上苟延殘喘的田建,嘴唇微動:

「那時我就想過,在你眼裡,我究竟是什麼?太子?別逗我笑了,要不是那艷妃一生無子,這東宮之位或許就要易位了!」

他說到這裡,乃是又斟上了一杯酒。

「說,說出來江巍二人現在究竟位於何處,我還可解去你體內的藥力,叫你還有幾年好活,不若我便是再為你喝上一杯,教你魂命歸西,好與我母后團聚。」

田建聽到此處之時,眸子內青筋緩緩退下,他不知自哪裡得來了一絲氣力,巍巍站立。

「你,你要做什麼!」

田升顯然是不曉得面前之人還有力氣反抗,急忙退後幾步,以免傷到了自己。

「呵呵,沒料到,打鷹一生,今日被雛子啄了眼,你說的不錯,當初是我錯付了她。」

田建邊是說著,邊是自田升手上接過了那杯毒酒,一飲而盡。

「這條命就當是還與她了,升兒,我別無他願,只想著你安樂一生,手上莫要沾血,即使是我的,也莫要去沾,如此...便好。」

話語落下之後,他那才是偉岸的身影轟然倒塌,酒樽滾遠,血液慢慢的自嘴角流溢而出。

「呵,呵呵。」

田升這時像是失了魂魄,就這般癱坐在地面之上,四周隱匿的天網刺客乃是出現,集集圍著田升:

「這老頭已是死了,這般我們也失了江巍二人的蹤跡,小子,你說該如何算這筆帳?」

「給我滾!這是密道分佈之圖,自個去找,再多說一句,外界的一眾侍衛既是會將你們當場斬殺!」

那一眾刺客自田升手內得了分布圖之後,乃是譏笑了一句:

「算得上你識相,不過當時要殺之時,沒見你這般悲傷,當下人已是死了,你還做給誰看?」

田升砸出手內握著的香爐之時,一眾人已是不見了蹤影,余得他在這諾大的金麟殿內嚎啕而哭,伴隨著的還有香爐砸落之時回蕩的聲響。

「王上!王上!」

不久后,那位領著江巍等人入殿的百夫長帶著數位侍從跑了進來,不過此刻江巍二人已是不見了蹤跡,齊王建,也癱倒在田升的懷裡,面色慘白,氣息全無,儼然已是死去多時了。

「誰?是誰!」

他雙膝跪下,口中嘶吼出這句話語,額堂重重的叩在地面之上,血絲自其中分泌而出,隨著淚水一起劃過臉頰,留下兩道紅色絲線。

「這時還糾結著是誰,還有著意義嗎?」

田升霎的站立起身,齊王建的屍體被他恭恭敬敬的擺置於金椅之上,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後退了數步,彎身恭拜。

「王已死,齊國這時已是徹徹底底的亡了,你也不必在繼續執行那一道遺詔了,開城門罷。」

「諾。」

百夫長這時強忍著自己的淚水,低伏著身子走了出去,這般看來,他像是直接的蒼老了數歲。

「呵呵,齊王已是殞了,我們進去罷。」仟仟尛哾

城外那陰柔男子瞧見了城門大開,乃是一笑,不過他未曾號令四軍入松柏城,只是帶著自己的心腹進城。

「好一個齊王啊,即使是死了,也這般威嚴兼備,不難想他是養了多久的晦,若真是留著其性命,怕是一大不穩定因素啊。」

那位男子只是矗立於殿外,既是被田建死去所無法收斂的威壓給震了一瞬,不過這沒有持續多久,他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既是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小臣趙顯,拜見齊王。」

他這一拜,可謂是假心假意,一旁的田升卻是於暗地裡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許久未言。

宮廷內的另一處,一間暗道已是叫天網刺客給掘了出來,只是其當下已是被落石給堵死了,無法下人。

「果然,還是被下了後手,倒是白來一趟。」

致此,始皇帝元年,齊王被困死於松柏地內,世人聽聞,無不唏噓。

「喂,白琳琅,我們這下得去那處?我看這方向不太對啊?」

一處林道之內,江巍與白琳琅乃是騎著買來的商馬疾馳,因為關於他們的線索斷在了松柏城,

眼下其身後已是無一追兵,他身旁的白琳琅聽聞了這一詢問,又是抽了胯下商馬一鞭。

「齊魯之地,小聖賢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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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萬卷書之滄海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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