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溫室

「聽我說，從右邊數第三個房門進去，躲在置物架後面。」約克叮囑三人道。

在試圖將槍支留給約克卻遭到拒絕後，萊德便不再有任何猶豫，他一把撈起克莉絲奔向約克指示的地點。他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瞬間就消失在走廊里。

「那你呢？你該不會要玩自我犧牲那一套吧？」約翰看著面前這個頭髮花白的老傢伙有些於心不忍，約克才剛剛與他的兒子告別，如今又留他獨自面對槍林彈雨，屬實是有點無情了。

「不會。快滾，別添麻煩。」

「啊……好。」約翰略顯尷尬地咧了咧嘴，看約克根本無意與自己上演各大影視作品中依依惜別的畫面，而是有目的性地走去了反方向，約翰只能任由約克獨攬斷後大任，轉身去追萊德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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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扇門沒有上鎖，萊德原以為需要很大的力氣，卻差點因此栽個跟頭。這是個被用作種植作物的溫室，似乎是由兩個房間打通后組合而成。此處按照乾濕兩種環境分別種植了不同作物，其大多數用塑料薄膜包裹無法辨識。地上因灌溉遍布積水，三人盡量挑選乾淨的地面踩踏，避免留下腳印。

他們很快看到約克所謂的置物架，那實際上是幾個大型立櫃。或許是為了方便，它們大多沒有貼牆放置，而是與工作台一起圍成了一個絕佳的工間，所有東西都擺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大多數集中在下層格子里，甚至不用站起身也可以夠得到。克莉絲覺得，這裡的管理人員一定很懶，不然不會如此這般。

但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三人沒費什麼力就擠進了立櫃後面的空間。

與之前的考場一樣，這裡的天花板也被改成了透明玻璃頂，用於遮蔽的的橫向捲簾此刻正大敞著。只可惜現在已是夜晚，他們只能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中感受到無盡的清冷與絕望。

約翰在進門后第一時間打開了捲簾收起的開關。星空緩緩消失，如同被黑板擦擦掉的粉筆畫，在幾人藏身的功夫里，最後一點月光也被殘忍吞沒，屋內所有的一切都隱入了無邊黑暗之中。

約克目送他們進入溫室，便開始著手自己的工作。所謂的最後一步，也正是彰示他全面與伯尼公開對立的一步。

按照伯尼的意思，基地所有用作宿舍的房間都不允許外部上鎖，他甚至派人破壞了那些門栓或鎖芯，為了就是隨時可以突擊檢查某些可疑人員的房間。但由於約克的兒子死相詭異，破壞門鎖的工作到他的房間時就戛然而止了，內層人都知道，約克用自己的作為籌碼將他屍化的兒子鎖在了這裡，這也使得這扇門的外部門鎖可以被保留下來，他們認為這或許是封印惡魔的唯一途徑了。

如今這一小插曲竟成了拖延時間的絕佳手段。房間內槍擊聲持續了近十秒鐘，落鎖的大門上已遍布槍擊留下的圓形凸起，他們似乎放棄了這種浪費子彈的方式，轉而主攻門鎖，約克直到基地武器中是配有可用於破門的獨頭霰彈的，但此番他們是否攜帶該類子彈約克無從得知，只能用賭的。

他快速跑向管道一側，熟練地在管道上敲擊，看似毫無邏輯的一頓敲打很快奏效，走廊的照明燈開始由中心向兩側逐漸閃爍，頻率越來越快，在最後一次驟亮后徹底停止工作。

「約克讓這層電力癱瘓了，他怎麼做到的！」透過鐵門的小窗，約翰看到了走廊上燈光的變化，「這可不是易事，電力控制室並不集中，而是分散在基地各處，要想找到精準控制某層的控制室，恐怕只有約克這樣的老壞種才能做到了！」約翰幾乎要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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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接下來呢，我們還能怎麼辦！」克莉絲問道，「躲在這裡不是長久之計，他們只要挨個房間搜查，我們還是會暴露呀！」

「別擔心，約克總有辦法，溫室是約克的地盤。」約翰信誓旦旦地說。

隨著本層電力的暫時癱瘓，基地不得不分流出一些人去啟動備用電源，備用電源室同樣被設定在變動的房間里，位置只有少部分人允許知道。這樣通過藏匿和變換位置的做法的確可以有效防盜，但同樣有效防住了所有人。

約克在一片漆黑中反而更加靈活，他如游魚進入大海那般在走廊上快速移動，即便什麼也看不到他還是精準地找到了第三扇門的所在。而基地人也在一聲巨響中衝破了上鎖的後門，他們一股腦衝到走廊上。

曾在本層駐守的人對那些門倒是尚存些位置上的記憶，其餘人卻兩眼一抹黑，只能跟在後面扶著牆體前進。

「小心點，他們可能在路上布置了什麼機關陷阱。」極少的槍支還留有槍燈，其照射出的光束雖強烈，但過於聚集極少發散，他們只能不斷掃視著地面和牆體，還要避免照到同伴的眼睛。

「聽到他們進入哪個房間了嗎！」

「這附近是糧倉和溫室，是約克那些傢伙的活動範圍，一定是他們在搞鬼！」

「分頭去找！哪怕把基地給翻過來！」

克莉絲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好在她基本已經適應了黑暗，萊德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以一種隨時可以起跑的姿態蹲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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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跑進屋時將幾人都嚇了一跳，他們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直到約克也閃身進到了這個狹窄的空間里。

「你還好吧！」克莉絲問道，「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我沒事。現在開始只需要跟著我，別出聲，什麼也別問，尤其是你，約翰。」他指了指約翰的鼻子，在黑暗裡約翰只感到一陣涼風被帶到自己因浮腫而發燙的面頰上。

「好吧好吧，施展你的神通吧。」

約克再度小幅度敲響其中一個立櫃的鐵質外殼，同樣看似凌亂的韻律卻讓克莉絲有些異樣的熟悉感。

敲擊結束后，他們聽到了一陣細小的咔嚓聲，那聲音像是老鼠在啃咬桌角，又像是秸稈燃燒的時發出的聲響。

「跟緊我。」約克聞聲而動，四人如同偷燈油的老鼠那般首尾相接，在靠近牆邊的過道里快速移動，那裡雖沒有水漬，但擺放了大量工具，他們必須格外小心避免將它們碰倒。

在經過一處全是花盆的牆角時，約克讓他們原地等候，似乎又去一邊做了什麼手腳。下一秒，幾人只覺得腳下一空，竟開始垂直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