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暴露

「幾位。」約克轉過身，在約翰難以置信的神色中叫住了三個男人。

對約翰的欺辱工作被叫停，他們看上去極度不滿，全都用一種「這老不死的又有什麼事」的表情等待約克接下來的話。

「約翰這塊巴掌地就不勞幾位費心了，伯尼說過，這是一次懸賞。我想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解藥的優先使用權你們或許不感興趣，但伯尼承諾的升職機會對你們來說應該是絕佳的獎勵。」

「升職機會？我怎麼沒看到公告上提過這件事？」

「誰知道呢，或許是出台公告的人為了減少競爭，故意沒把這條寫進去呢。畢竟對付潛伏軍還可以使用武力鎮壓，對付你們自己人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吧。」仟仟尛哾

約克看起來是真心實意的為他們著想，他說這番話的時候還故意壓低了聲音，「你們想想，這麼大的事，伯尼怎麼可能僅僅依靠處處與他作對的潛伏軍，利用解藥驅使他們為自己打打零工或許管用，但你們才應該是真正的主力不是嗎？肥水不流外人田。現在動身還來得及，在這裡，老鼠能藏身的地方可不多。」

三個男人一陣耳語，他們看上去神色慌張，或許是覺得約克的話的確占理，此刻留在這純屬是浪費時間。等任務被同僚完成了，自己還在雲里霧裡不甚了了，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幾人一合計，立刻就要動身離開，甚至出門的動作都爭先恐後起來，很快他們的聲音消失在走廊盡頭，約翰重重地鬆了口氣。

「謝了。」他簡單地答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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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約克指了指手中的頭繩，「你把她藏哪裡了？」

「約克，這件事到此為止了，我會讓她平安離開，我希望你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就憑你現在這副樣子嗎？」約克看著前襟染滿鮮血的約翰，約翰不再嘔血，但嘴唇因失血過多已經呈現詭異的灰白色，他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

「我知道你幫我到這兒已經是仁義盡致了。我不知道我該不該信任你，我也不知道你和伯尼之間做了什麼樣的交易。但是約克，我必須提醒你，伯尼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什麼身份？潛伏軍？這個明眼人都知道吧。」

「不，他已經知道你是激進派的代表人之一，我想你曾做過的事，在考場里更改人員名單、竊取武器密謀造反，包括在西邊出口動的手腳，伯尼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怎麼知道？」約克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眉頭緊鎖這讓他遍布皺褶的面容更加緊湊，他的眉毛幾乎要與眼睛擠作一團，「伯尼不可能知道，不然他為什麼還要與我對話。」

「這就需要你自行斟酌了，我只能告訴你，今天我之所以落到這樣的下場，就是因為我看到了伯尼的名單。他將潛伏軍分作了兩類，一類正是以賽拉為首的激進派，另一類則是那些和行屍沒什麼區別的白痴們。而約克，你的名字就得賽拉下面。」

約克不再反駁，此刻如同被釘死在原地，他的聲音多了些顫抖:「那是關於什麼的名單？」

「我想，應該是用於下一步實驗的名單。」約翰低聲道，「現在，還是那個問題。約克，你又要怎麼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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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層走廊處開始有人頭攢動，克莉絲和萊德緊緊貼在鐵門上，這裡作為弧形結構的死角，好歹能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

「不能坐以待斃了，他們走了嗎？」克莉絲問道，她小小的身軀此刻幾乎完全與牆面融為一體，萊德情況就沒那麼好了，儘管他已經盡最大努力貼近角落，在這空曠的走廊上依舊引人注目。

「只剩下那個老傢伙了。」萊德艱難地看向門縫，「約翰似乎和他有過什麼糾葛，但他依舊選擇幫了約翰，這很奇怪。」

「他都那麼老了，也不會壞到哪裡去吧。」克莉絲沉沉說道。

二層的人聲愈發遠了，他們似乎都跑向了同一個地方。但這不像什麼好事，萊德和克莉絲總算能鬆一口氣，隨後後門被人突然打開，約翰將嚇走半條魂的二人一把拉進屋內。

「沒時間了，你們得快點兒走。」他將兩人一路推到前門，像是想起什麼，又快步跑到牆角的設備后翻找起什麼。

「約克呢？你說服他了？」萊德將門小心拉開一條縫，觀察著門外的情況。

「也許吧，我跟他說了名單的事，他便主動離開了。所有人都在為你們創造機會，千萬，千萬別再回來了。」約翰從設備后掏出一個黑色的長條狀物品，那東西用黑色的皮質護套包裹著，因長時間未被使用，表面沾染了一層白灰。約翰將皮套一把扯下，萊德兩人都忍不住倒抽涼氣。

那是一把m4卡賓。

「約翰，你哪來的這個？」萊德僅遠遠的看著，就判斷出這是屬於柯里蘭駐軍制式槍支，是新塔洛地區絕不可能出現的東西。而它此刻卻在約翰的手上，萊德一時間無法判斷是哪一邊帶給他的震撼更大，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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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偷來的，準確的說，是從前輩那裡繼承的。潛伏軍竊取基地的武器已經是家常便飯，像這樣的東西，基地里還有很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伯尼，很有可能是首都的原駐軍。」萊德顯得非常失落，「是啊，這種時候，無論是誰都想保全自身吧。」

作為柯里蘭前駐軍之一的萊德，一時間還難以接受敵人或許是曾經的同僚這一事實，但他很快振作起來，他不再讓自己被先入為主的思想控制心智，真相還未揭開，一切都只是猜測。

約翰將槍交給萊德，叮囑他裡面的子彈並不多，要合理分配，非必要不開槍。在判斷門外尚且安全后，他們一路向柵欄地處逃離。

三人顧不上壓低腳步，只想著儘快逃出去，腳下的鐵板發出不小的動靜。萊德的速度很快，這得益於他勤修不輟的體能訓練，克莉絲擁有屬於年輕人獨有的活力，這讓她完全可以在奔跑中佔據優勢。約翰的情況就不怎麼好了，他肥碩的身體重踏在鐵板上的聲音太大，但如果刻意壓低腳步，就無法跟上二人。他像個河豚一樣搖搖晃晃，大口喘粗氣讓他呼吸困難，他能感到屍毒正在體內加速蔓延，但也根本顧不上那麼多了。

出口已經近在咫尺，此時西門正虛掩著，昏黃的餘暉正透過門縫灑進基地，鐵板變成了鮮艷的金黃色，柵欄地的血腥味似乎已經不復存在了，走廊上飄蕩的只有陣陣透著落葉味道的微風。他們知道，只要跑出這扇門，就能看到萬里晴空。

「克莉絲，快！」萊德猛得撞開大門，好在天色已臨近黃昏，驟然由室內轉為室外光線並不會過於炫目。萊德很快適應了光亮，卻率先聽到克莉絲的驚呼聲。

「怎麼會這樣！」

柵欄地外遍布行屍，他們密密麻麻擠在護欄處，將整個西門圍得密不透風。三人衝出門的聲音將他們喚醒，他們不再是低垂頭顱渾身癱軟的待機狀態，人類的氣息讓他們瘋狂。無數前伸的手臂擠進柵欄的縫隙中，在不斷的抓撓中相互碰撞，一些肢體因此應聲墜落。靠近外側的行屍在不斷向前擠壓的途中踩踏在了前排行屍的身體上，他們像一道道台階一般越堆越高，有一些甚至已經高出柵欄半個身體。

逆著猩紅的落日，屍群如同一隻只漆黑的死神在三人面前織出了一張由屍體組成的網，數以千計的行屍仍不斷從森林中走向基地。三人明白，這是一場自殺式圍剿，在屍群自行散去之前，沒人能從基地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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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瘋狂了！」約翰的口中又開始自行湧出食糜，他或許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嘔吐，他的眼睛早已被這張屍網捕獲。那些行屍尚未腐敗，只有些許皮膚脫落，約翰認出了其中一些「人」，再仔細分辨，又找出許多熟悉的面孔。

「這是潛伏軍的人，是三個考場里圈養的行屍，他們全被放出來了，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做到如此地步！」

「往回走，不能呆在這裡！柵欄要被衝破了！」

顧不上任何偵查，他們徑直跑回了基地，而迎接他們的，是堵在走廊上幾十個荷槍實彈的男人，約翰同樣一眼認出了他們的長相，那是屬於基地最內層，也就是最靠近伯尼的「近衛隊」，每一次約翰前往內層維修設備時，幾乎都是他們中的一兩個負責帶路。這些人武器不離身，看起來都是訓練有素的模樣，約翰不止一次懷疑他們曾經都是軍人，儘管約翰自己也當過兩年兵，但那種氣質是永遠無法達到的。

「這是個圈套！」克莉絲驚叫。此刻他們就像三明治中的午餐肉一般被夾在中間，面前人用傳呼機下達著『發現目標』的指令，身後行屍的嘶吼聲如雷貫耳。克莉絲聽到萊德拉動槍栓的聲音，她知道，她最不想看見的場面就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