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第68章 第 68 章

不管相隔多遠,思念的噩夢會永遠糾纏著羂索,讓他日日夜夜在噩夢中來到久世邸,被他潛意識厭惡憎恨的一切追殺。當刺青徹底布滿他的身軀,他在現實中的身軀將燃燒殆盡,靈魂則會被永遠地禁錮在久世邸中。

而且,這刺青的詛咒還會傳染,只要與那個詛咒師有著一定的聯繫,束縛也好,誓約也罷,這些詛咒也會傳染到他們的身上。

不過,對方那過於頑強的生命力讓久世零華側目,而在她發現她能夠循著血脈連接到對方的夢境后,她心中多了一點別樣的心思。

徹底殺死對方固然能出一口惡氣,但顯然,他還能派上別的用場。

久世零華利用血脈聯繫,勾連上了佐伯俊雄的夢境。

伽椰子已死,與她的血脈聯繫已斷。而虎杖悠仁,他還太小,什麼都做不了。

佐伯俊雄是她唯一的選擇。

她試圖通過夢境聯繫佐伯俊雄。

這並不簡單,佐伯俊雄與她的血緣關係已經很淡薄了,能捕捉到對方的夢境,遠遠地瞧上一看就已經難得,想要在夢中與他對話,難度太高。

久世零華不想放棄,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兩個月前,她試圖將佐伯俊雄拉入夢中時,沒能拉住正主,反而將其他人的靈魂拉入了夢境中。

從佐伯俊雄的夢裡,她知道,這個少年名叫夏油傑,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咒術師,其實力要比俊雄要強。若是他願意幫忙,或許能夠儘快將佔據了香織身體的咒靈抓住。

只是,當時的聯繫太過微弱,她又因少年脫下外套披在肩上的動作愣了一下,一沒留神,對方就脫離了夢境。

久世零華本以為那一次只是僥倖,而在這次,她終於連接上了佐伯俊雄的夢境時,還將惡靈的事情交待了一番后,夢境的屏障被觸動,夏油傑再一次出現在夢境中。

而這一次,久世零華心中生出了好奇,她想要知道,明明與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夏油傑是怎麼一次次進入他們的夢境中的。

然而,對視的那一眼,久世零華感到了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好奇怪啊……

久世零華輕喃著,再一次沉入了深度的睡眠中。

奈落之淵中,乙月要靜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彷彿此刻便是永恆。

***

莫名其妙多了一大份記憶,夏油傑也不慌,反正這不是第一次了。

他熟練地整理好那些來自久世零華的記憶,陷入了沉思。

通過這些記憶,夏油傑不難看出,久世零華的目標是佐伯俊雄,她是找她的曾曾曾外孫是為了對付那個奪取了虎杖香織身體的羂索。

夏油傑對羂索,自然是十分的厭惡。

那個叫羂索的詛咒師,先是奪舍了俊雄的表姨、悠仁的媽媽的身體,又覬覦他的身體,還是悟斬釘截鐵說有血海深仇的敵人,於情於理,夏油傑都不願放過他。

他至今還記得悟一發「茈」下去卻沒能將羂索徹底幹掉時的不甘懊惱,而如今,羂索因為久世零華施加的刺青詛咒,一路追尋到青森之地。

總算是知道了羂索的蹤跡!

至於久世零華想要讓他將佔據了虎杖香織身體的羂索帶去奈落之淵,目的為何,有了對方記憶的夏油傑倒是猜出了幾分,由衷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夏油傑單手握拳,一敲掌心。

幹了!

於是,在夢中得到長輩指示的佐伯俊雄和佐伯太太商量去青森對【虎杖香織】鏟草除根的時候,夏油傑按響了佐伯家的門鈴。

「加我一個。」夏油傑如是說道。

***

夏油傑是一個行動派,清早一個電話向班主任荒井老師

請下了自己和佐伯俊雄三天假期后,他就和佐伯母子倆坐上了駛向青森縣的新幹線。

夏油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給五條悟,悟正忙著咒術界版「天眼計劃」呢。

夏油傑算算己方戰鬥力,他自己是特級咒術師,超凶。手下的特級咒靈已經攢到了六個,每一個都超凶。佐伯太太是特級過咒怨靈,超凶。久世零華身在奈落之淵還能給奪取了後代身體的詛咒師下刺青詛咒,也超凶。唯一不那麼凶的只有俊雄,不過沒關係,他們可以幫俊雄凶起來。

他們一起圍堵一個因為刺青詛咒都不敢睡覺,疼痛直入靈魂的千年詛咒師,應該不是問題。

當然,即使夏油傑明白叫來五條悟才是真正穩妥,畢竟他最強的實力擺在那裡,還有超犯規的六眼,可已經意識到自己對他那點小心思的夏油傑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示弱。

如果他能夠幹掉在悟超級厭惡仇恨還在他手上逃脫過一次的羂索……

夏油傑抿了抿嘴唇,越發堅定起自己的信念來。

一定一定不能放過羂索!!

就在夏油傑在家收拾衣物行李的時候,工藤新一接到了一個電話。

[工藤……救救我,我不想再做夢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低啞顫抖,帶著滿滿的絕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冷靜點,柏原。」工藤新一連忙安撫對方的情緒。

[工藤,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有瘋,我真的沒有瘋!]電話那頭的聲音絮絮叨叨,透著的分明是癲狂的意味,[我都看到了,工藤,你現在是名偵探,你一定能夠救我……求求你,工藤,救救我……]

「我知道了,柏原。」工藤新一用力地抓緊手機,沉聲道,「青森市是嗎?我很快就到!」

作為一個偵探,工藤新一永遠無法拒絕對他人施以援手,尤其那個人還是他的朋友。

他果斷請假,一個人坐上了駛向青森的新幹線。

——如果夏油傑知道工藤新一的目的地也是青森縣,而且好巧不巧,他們就坐在同一趟新幹線上,他一定會感嘆這次的孽緣。

——又是你,工藤新一!

***

久世零華並不能時時刻刻感知到虎杖香織那具身體所在,因為她在黃泉之門的力量下雖然多了幾分特殊的力量,但她本身也被束縛在奈落之淵中,只能通過夢境才能夠感知到與對方的聯繫。

而竊取了虎杖香織身體的羂索在明白入眠會導致被噩夢襲擊,自然會想方設法地不入睡。只是,不得不徹底跟虎杖香織的身體融合的羂索到底因此成了活人,即使他掌握著反轉術式,能夠不斷刷新死掉的細胞,但疲憊感與睡意時時刻刻折磨著他。

羂索是一個狠人,他使用咒物改造了現在的身體,又以束縛強行維持身體的清醒,總算是暫時遏制住了刺青的蔓延。要不是羂索為了調查詛咒的源頭,再一次踏上了青森的地界,久世零華還真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到來。

當然,因為羂索一直沒有入睡的緣故,久世零華只知道對方來到了黃泉之門目前影響的範圍內,並不能真正鎖定他的準確地點。

羂索一直在調查這刺青詛咒的源頭。

他不相信,單純一個血脈詛咒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

他懷疑乙月家除了佐伯伽椰子和佐伯俊雄以外,仍有人存活於世。

苦無線索的羂索乾脆找上了國內一位有名的刺青師,巧的是,對方還真給出了一點線索。

對方根據他手臂刺青的顏色指出,這種紫墨明顯混合了鮮血,是如今青森一帶的刺青習慣。還有蛇形和柊木的圖案,刺青師多年前去青森市出差交流的時候,有見過當地人的身上有著相同的刺青,寓意不太好,當地人見了有這樣刺青的人都是避著走的。

羂索便來到了青森縣,一查,還真如那個刺青師所言。他的手段遠不是一個刺青師可及,他很快發現了更多。

此時此刻,青森市精神療養院中,一身白大褂的羂索唇角帶笑,不時跟路過的醫護人員友好頷首。

「瀧川醫生,早上好。」

「瀧川醫生,早!」

羂索抱著文件夾在療養院中閑庭信步,胸前別著的名牌赫然是【瀧川香織】。

——畢竟因為佐伯家的事情而被咒術界追殺,低調如他,出門辦事的時候自然要換一個名字。

——不僅如此,他還特意將頭髮染成了金色,又戴上了一副無框眼鏡,即使是相對了解虎杖香織的虎杖老爺子,乍一看恐怕也認不出這具身體是他的兒媳婦。

羂索很快走到了404病房前,他輕扣房門,不待屋內人回應,他直接推開了房門。

這間病房裡只有一個人。

十六七歲的年紀,臉色極為蒼白。他坐在病床上,雙手抱著膝蓋,他扭著頭,獃獃地望向窗外。寬大的病號服下,露出的兩條胳膊上是蛇形與柊木的刺青。

病床前的名牌上寫著他的名字。

【柏原清野,17歲。】

羂索手中的文件夾中,對柏原清野的病症診斷為精神障礙性-睡眠恐懼症/夢之病。至於他身上的刺青,院方懷疑是柏原清野自己所為,並不相信這種刺青會憑空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他們療養院也不是第一次接收這樣患有睡眠恐懼症的病患了,之前就有一個病患犯有跟柏原清野相同的病症,恐懼睡眠,還在身上刻上蛇形與柊木的刺青,沒多久,對方就失蹤了,躺過的床上還出現了焦黑的痕迹,彷彿人不是普通的失蹤,而是被不知名的詭異火焰燒死,只在床上留下些許痕迹。

要不是院方反應夠快,他們療養院差一點就要因為謀殺而被警方調查。

這間療養院中沒有人真正知道柏原清野為何會害怕入眠,他們只以為對方患了精神類的疾病,過於焦慮不安,不敢入眠。

想到噩夢,羂索心中有些惱。

但凡他能夠在那個該死的夢境中使出咒力,他都不至於這麼被動。

羂索慢慢綻開一個笑容,溫和地說道:「你好,柏原君。」他繞到窗邊,直視柏原清野獃滯無神的雙眼和眼下的青黑,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是瀧川香織,你的主治醫生。」

柏原清野沒有說話,他慢慢地垂下眼,不去看羂索。

沒有人相信他。

他也不願再重複那些話。

他要等工藤新一過來。

工藤他,一定能夠揪出導致他現在這副模樣的原因。

他思念著半年前死在車禍中的女朋友,但絕不想現在就去女朋友的身邊。他還年輕,他想要活著。

而且,在無數的噩夢中,不心中再難生出眷戀,唯有恐懼與排斥。

他不想再做夢了。

他不想再看到她了!

那麼此時,被柏原清野寄予厚望的名偵探在哪裡呢?

青森市警署中,一身警服的中年警部和氣地說道:「不愧是關東的名偵探,工藤君,十分感謝你這次的幫助!」

工藤新一認真地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警部復又看向工藤新一身旁的黑髮紫眸的少年,笑呵呵地說道:「夏油君,以後有興趣當警察嗎?青森縣歡迎你。」

夏油傑的臉上維持著禮貌的笑容,溫聲道:「這件事暫時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感謝您的看重。」

寒暄幾句后,工藤新一和夏油傑離開警署,跟坐在警署外熱飲店的佐伯太太和佐伯俊雄匯合。

工藤新一的語氣有些唏噓:「說真的,我還真沒想到會在

這裡遇到你啊,夏油,真的好巧啊。」

他請假都是臨時決定,坐的新幹線是他能夠趕上的最近一趟,就是為了儘快抵達青森。

「誰說不是呢。」夏油傑默默移開視線,語氣比工藤新一更加唏噓。

在駛向青森的新幹線上見到工藤新一的那一刻,夏油傑的危機雷達就啟動了。

果不其然,那輛倒霉新幹線電車上被人安裝了炸彈,雖然夏油傑不怕炸彈,也有特殊的暴力拆彈技巧,但遇到這種事情,果然心情複雜。

工藤新一能夠成為關東最有名的偵探,除了他的觀察和推理水平一絕外,跟他出門就能夠遇到案子有關吧。

不愧是悟口中「行走的死神」!

那個藏匿在新幹線上的炸彈犯當然沒有討到好,在與工藤新一的鬥智上輸了個徹徹底底后,惱羞成怒的炸彈犯想要動手傷人,直接被一旁圍觀的夏油傑一腳踢暈過去。

等新幹線抵達目的地,青森市的警察押走了炸彈犯,一行人跟著去了警署,錄了口供。

以著夏油傑對工藤新一敬而遠之的態度和行動方針,出了警署之後本該分道揚鑣的。今天是上學日,夏油傑拿出來的借口是「幫佐伯太太尋找失蹤的表妹」,這個理由很站得住腳,他跟佐伯一家的關係向來親近,佐伯家有事,夏油傑責無旁貸。

工藤新一表示,他來青森市是為了見一個朋友。

在與柏原新野通話后,工藤新一不可能立刻相信對方的所有說辭,他還聯繫了柏原新野的父母,從他們口中得知:柏原清野因為目睹女朋友車禍死亡而陷入痛苦與思念之中,不僅恐懼睡眠,還在身上刻上了大片詭異的刺青。他們沒有辦法,只得將他送去了精神療養院中。

精神科的醫生認為,柏原清野患了精神系障礙中的睡眠恐懼症。

柏原清野堅信有人要害他,他不想也不能做夢,有未知的力量在他身上留下不斷疼痛的刺青,但愚蠢的醫生什麼都查不出來。

工藤新一沒有說得太詳細,只說去療養院看一個朋友,朋友患了睡眠恐懼症,還在身上刻滿了刺青。

此話一出,擁有久世零華一部分記憶的夏油傑不由得深深地看向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夏油,你在看什麼?」工藤新一遲疑了一下,問道。

夏油傑內心:他在看行走的線索。

是了,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詛咒,通常會被送入精神療養院中。

久世零華想要活捉羂索的目的,他明白了。

除了本身有仇以外,久世零華快撐不住了,而奪取了虎杖香織身體的羂索,確實是一個極佳的目標。

「沒什麼。」夏油傑神態自若,他果斷點頭,說,「既然如此,工藤你去找你朋友吧,我們就先走了。」

「好。」工藤新一點頭,本來目標就不同,自然不能一起行動。

工藤新一不知道,在他坐上了計程車后,前往青森市精神療養院的時候,之前聲稱要分道揚鑣的夏油傑三人等了三分鐘后,揮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工藤新一的衣服兜里,某個擅長鑽縫縫的二級咒靈熟門熟路地扒開一點縫隙,大眼珠滴溜溜直轉。

【……又……呆毛人類……】

二級咒靈隙間女,工藤新一不為人知的好朋友!

「我有一個直覺。」夏油傑雙臂環胸,一臉深沉,「跟著工藤,或許能夠找到重要的線索。」

雖說對方的朋友極有可能就是一個因為過度思念而被噩夢與刺青詛咒鎖定的倒霉蛋,羂索一個千年詛咒師,段位擺在那裡,說不定早已弄明白刺青詛咒的原理,準備深入久世邸來一場生死對決。

可,萬一呢。

夏油傑比較

相信工藤新一總是能夠遇到大案子的詭異光環。

渾然不知自己被盯梢了的工藤新一坐著計程車,趕到了青森市精神療養院。有柏原父母的電話,工藤新一順利地來到了404病房中,見到了柏原清野。

電話里說得再多也不及真正見到時帶來的視覺衝擊大。

工藤新一看著手臂、脖子,幾乎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都刻滿了蛇形與柊木圖案刺青的柏原清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即使沒有密集恐懼症,看著這樣密密麻麻的刺青,也會覺得頭皮發麻啊。

「柏原!」

「……工藤。」柏原清野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工藤新一的袖子,一迭聲地喊道,「救救我,工藤,救救我啊!」

「我不想睡覺了,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工藤新一忍著手腕的疼痛,連忙安撫道:「我知道的,柏原,我來了,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可能是因為工藤新一的語氣過於堅定,柏原清野這段日子裡恍惚不定的精神總算是找到了錨點。在走廊里被驚動的醫護人員衝進來想要阻止柏原清野傷人的時候,他已經慢慢鬆開了手指。他垮下肩膀,眼神獃滯地看向床腳。

工藤新一將那些醫護人員搪塞走後,他開始觀察柏原清野的病房。

院方認為柏原清野自己往身上刻刺青,柏原清野認為有未知力量(醫院某人)往他身上刻刺青,不管哪一種,總該有刺青用的工具和墨水在才是。

只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迹!

就在工藤新一試圖找出疑點的時候,一個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

「啊啦,你就是柏原君口中的『工藤君』吧。」

工藤新一轉過頭,他看向站在門口的金髮醫生,眸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沉思。

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您是……?」

「我是柏原君的主治醫師,瀧川香織。」羂索走過來,神態自若地報了假名。他知道工藤新一是誰,最近媒體很推崇的高中生偵探罷了,一個普通人,他沒有放在心上,也不覺得對方會妨礙到他的行動。

電光火石之間,工藤新一想起來了。

不過,看著眼前染了一頭金髮,還戴上了眼鏡的年輕女人,工藤新一的神情沒有露出絲毫異樣,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你好,瀧川醫生,我是工藤新一,柏原的朋友,是來幫助柏原走出陰影的。」

「啊啦,你們的感情真好呢。」羂索不覺得工藤新一一個普通人能做什麼,他隨口道,「那麼,加油吧。」

說完,他就很貼心地將病房讓給了工藤新一和柏原清野,轉身離開了。

工藤新一皺了皺眉,他有心想要向柏原新野問點東西,但看著人的眼睛已經獃滯了,似乎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他歇了詢問當事人的念頭。他繼續在病房各處查看,嘴裡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瀧川香織?我看是虎杖香織吧。」

名偵探認人,看的不僅是臉,更看對方說話的習慣和動作。在他的觀察里,剛才金髮眼鏡的瀧川香織跟一年前曾擔任帝丹高中校醫的虎杖香織,分明是一個人。

金髮眼鏡會混淆普通人的判斷,可瞞不住名偵探的眼睛。只是染個頭髮戴個眼鏡而已,又不是換臉級別的整容。

羂索在扮演虎杖香織的時候,從來不怎麼走心。

生孩子那會兒是心情不免受到了影響,虎杖父子又是不值得他在意的普通人,演戲的心思自然不多。

去拜訪佐伯家的時候,因為兩家親戚並不親密,虎杖香織是一個什麼性格習慣,自然是他怎麼舒服怎麼來。也因此,在虎杖香織的扮演上,有很多行為習慣都與羂索本身相同。

等現在來到青森精神療養院,羂索依舊沒有多少演戲的心思,瀧川香織是一個怎樣的人,還不是他說了算。

恐怕羂索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這假身份還沒有焐熱太久,就被名偵探一眼看出。

只不過,工藤新一隻是隨口嘀咕一句,並沒有放在心上,染頭髮戴眼鏡又換了個姓氏,說不定是改嫁了,沒必要刨根問底。瀧川香織雖然是柏原新野的主治醫師,但她也是從今天早上開始剛接手柏原,無論怎麼看,都是之前那位主治醫師更值得調查。

工藤新一是沒有放在心上,但通過隱匿技能x的咒靈隙間女,親耳聽到這句話的夏油傑呆了三秒,笑了。

——不愧是名偵探工藤新一,跟著他,還真找到了羂索!

夏油傑捏了捏手指,這個詛咒師,硬抗悟的虛式「茈」都能逃脫,如今目標還不是徹底殺掉對方,而是將其活捉,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再難也要將羂索徹底逮住!

夏油傑目光沉沉,數了一圈手底下的特級咒靈,他拿出手機,聯繫了諾亞,先將青森精神療養院內的監控攝像頭給接管到手。

通過人臉識別系統外加咒力判斷系統,確定療養院中那位瀧川香織確確實實就是【虎杖香織】無誤后,夏油傑跟佐伯太太和俊雄圍坐在一起,開始商量計劃。

***

全然不知暴雨將至的工藤新一圍繞著柏原新野的病症,一點點開始調查。

他很快就查出這間療養院多年前曾接收過一位跟柏原新野相同病症的病患,還未治癒就辦理了出院手續,不知道之後情況如何。

沒過多久,工藤新一又查出那位病患並沒有辦理出院手續,對方疑似神隱,在病床上留下焦黑痕迹后就不見其蹤影。不想讓療養院牽扯到兇案懸案的麻煩里,院方跟病患家屬達成一致,將病患的消失變成出院后不知所蹤。

難道是復仇?

工藤新一開動腦筋,認真思考。

心事重重地回到病房裡,工藤新一看到柏原新野的主治醫師瀧川香織正坐在病床邊。

「瀧川醫生。」工藤新一主動打招呼,他看向柏原新野,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見柏原新野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他瞪大了眼睛,急促地喘息著,他猛地抓起床上的枕頭,徒勞地擋住自己的臉,尖叫著喊道:「有怪物啊!怪物來抓我了!!」

工藤新一一臉懵地看著柏原新野,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啊。

說好只是睡眠恐懼症呢?

連幻覺都出來了??

工藤新一不理解,但他的表情越發嚴肅起來,所以,到底只是生病還是有心人在利用藥物來折磨柏原新野?

柏原新野顧不上工藤新一的想法,他瑟瑟發抖地抱緊抱枕,都快嚇死了。

瀧川香織,也就是羂索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微微偏過頭,冷靜地看向工藤新一的身後,隱藏在平面鏡后的眼瞳微微收縮。

那是身為普通人的工藤新一所無法看見的畫面。

一個衣衫半褪,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包括整張臉都刻滿了蛇形與柊木圖案刺青的長發女人正肢體扭曲地向著羂索的方向走來,在無數個惱人噩夢中才會浮現出來的,那充滿惡意的黑色眼睛直勾勾地看過去。

柏原新野瑟瑟發抖,因為他覺得那個可怕的女人在看他。

羂索神情緊繃,因為他能夠感覺到對方落在他身上那充滿惡意的視線。

只是,怎麼會呢?

他見過這個女人,雖然夢中折磨他的主力是那些曾經死在他手上之人所化怨靈惡鬼,還有一些從潛意識情緒里幻化出來的影子,但他在躲避那些惡靈的追殺時,他總能夠看到那個渾身都遍布刺青的女怨靈。

一來二去,羂索隱隱猜到,對方可能就是噩夢的主導者。雖然她從未出手,但羂索最忌憚的就是她。

一個只能在噩夢中顯露身形的怨靈,怎麼會出現在現實的世界里?

難道,只是夢?

他不小心睡著了?!

正驚疑不定間,天黑了。

……不,不是天黑了,而是有「帳」落下了。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青森精神療養院外,佐伯俊雄放下了能夠遮掩普通人視線的「帳」,而他的身後,上百醫護人員和病人整齊地躺在了一起,一個個昏迷不醒。舒展著觸手的深藍章魚懶洋洋地在他們身上爬來爬去,時不時就在某個人的臉上來一下,保證他們睡得死死的。

而意識到有「帳」落下的那一刻,之前還慢吞吞走著的刺青巫女忽然一個箭步沖向羂索,敏捷度拉滿,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長棍,對著羂索的腦袋霍然劈下。

羂索下意識想要就近抓取一個倒霉蛋當擋箭牌,可伸出手后才發現,工藤新一和柏原新野被青女房抓在手上。緊接著,他腳下的地板上,熾熱的岩漿噴涌而出。

「砰!」

既要躲岩漿又要躲咒具,因為刺青詛咒而體質脆弱的羂索躲閃不及,被一棍抽進了牆壁上。

羂索的身體撞碎了牆壁,骨碌碌地滾進了隔壁病房中。而在這時,手持長棍的夏油傑褪去術式反轉帶來的偽裝,剛剛借出能力的化身玉藻前出現在夏油傑的身後,跟著一同殺進了隔壁的病房中。

工藤新一:「!!!」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工藤新一竭力扭頭,再三確定他和柏原新野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懸停在半空中,勒緊的領子昭示著似乎有一個看不到的人在後面提起了他們的衣領子,工藤新一的世界觀都要碎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剛才病房中的瞬間交鋒,在看不到咒靈的工藤新一眼裡,就是他們自己突然飄起來,然後坐在椅子上的瀧川香織忽然臉色大變,想要跳起來打什麼東西,但她自己的身體卻向一旁飛了出去,一邊吐血,一邊將病房的牆壁給撞碎了。

……撞碎了牆壁?認真的?瀧川醫生那小身板哪裡是能夠撞碎牆壁的料啊!

緊接著,夏油傑忽然出現了!

是的,一個大活人,還是他認識的大活人,突然出現在病房中!這位前劍道部主將、現弓道部主將拎著一根長棍,從牆壁上的大洞跳到了隔壁病房中,對著滾到了那邊的瀧川香織就是一頓暴打。

工藤新一傻眼了。

高中生在療養院內暴打女醫生,這是人性的喪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不是,夏油傑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大變活人也得有一個隱蔽物吧!!

全息投影?還是他腦子出問題了?!

工藤新一的喉嚨動了一下,排除掉其他的選項,即使最後剩下來的那一個再不可思議,恐怕也是……

工藤新一看著病房的窗戶大開,他和柏原新野不由自主地飛出窗戶,然後平穩落地,他看了一眼瑟瑟發抖都要嚇暈過去的柏原新野,慢慢扭過頭,努力瞪大眼睛。

依舊空無一物。

但從他領子的褶皺與施力點可以判斷出,確實有人……或者什麼東西存在。

即使光學隱身的手段也不能徹底隱形,所以……

是什麼?!

工藤新一直覺,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正在向他敞開大門。

即使世界觀因此破碎,他也不想繼續無知下去!

他的心臟怦怦直跳,莫名的恐懼感刺激著他腎上腺素飆升。

冷汗順著額頭淌下,流入眼睛中,刺激著他眼睫亂顫。

忽然,工藤新一瞪大了眼睛。

他、他看到了!

***

405號病房裡,夏油傑對著羂索展開了壓倒性的體術暴擊。

偽裝成刺青巫女進到病房中嚇唬羂索,將對方的注意力鎖定在自己身上,是夏油傑的主意。

他其實一直有一個錯誤認知,他時常會因為五條悟的六眼能夠輕易看出虛妄而下意識低估了他手上的特級咒靈,可事實上,有著SS級別幻術能力的化身玉藻前沒有那麼弱,她製造的幻術宛如實體,不僅能夠欺騙視覺,嗅覺、觸感甚至直覺,都會受到影響。

六眼,本就是舉世罕見的天賦,這世上,也不過只有那一雙六眼而已。

有著久世零華的記憶,夏油傑知道那位刺青巫女在之前的一年裡是如何用噩夢折磨那個詛咒師的,他索性反轉「咒靈操術」,將自己變成化身玉藻前。

在夏油傑完全變成化身玉藻前的時候,除了六眼,恐怕任哪個咒術師見了都會以為他就是特級假想咒靈化身玉藻前,再用化身玉藻前的術式幻化出刺青巫女的模樣,直接吸引了羂索的全部注意力。

趁著這個時間,二級咒靈深藍章魚挨個放倒全療養院的人,再有化身無數的伽椰子將他們扔出醫院,再用「帳」罩住醫院。

不是不能等羂索離開療養院的時候再動手,只是羂索在夏油傑眼中已然成了一代苟王,即使已經找到了對方所在,監控攝像頭的另一邊還有諾亞盯著,夏油傑仍是擔心他會找機會溜掉。

現在麻煩點,總比大海撈針強。

此時此刻,夏油傑暴打羂索,手底下的特級咒靈在一旁掠陣,化身玉藻前乾脆展開了領域,就為了鎖死「帳」內的空間,不讓羂索利用什麼瞬移的手段逃走。

羂索還真想要逃。

一方面是因為忌憚五條悟,他最近忙著解決身上的刺青詛咒,連獄門疆碎片收集的進度都扔下了,夏油傑跟五條悟一向形影不離,他在這裡,五條悟指不定就在附近。

另一方面實在是刺青詛咒太拖累人了,雖然他被夏油傑一招偷襲得手,挨了不少下,但他並非毫無還手之力。虎杖香織的身體改造得並不滿意,但勉強能用。

羂索只是在短暫的交手中,驚愕地發現,夏油傑的咒力竟然能夠活化他身上的刺青詛咒!

已經爬滿他大半身體的刺青之上,那一條條紫青蛇的蟒蛇肆意在他的皮肉靈魂中鑽行,柊木鋒利的葉片深深地扎進他的身體中,鮮血淅淅瀝瀝地從傷口中淌下,轉眼就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夏油傑明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乾脆舍了趁手的咒具,跟羂索拼起了拳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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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同學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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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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