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顧何止的手抖了一下。

湯勺掉進了碗裏,發出了「咔嗒」一聲,濺起了一點滾燙的湯汁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盯着自己面前的湯碗,那片指甲已經重新沉到了碗底現在已經看不到了。

「怎麼了?是不合胃口嗎?」

一道消瘦高挑的影子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喬良睜著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顧何止然後問道。

顧何止的呼吸無比沉重,他強迫自己扭過頭去望向了「喬良」。

在逆光中男人的面孔變得無比模糊,但是從他說話時的語氣上可以聽出來,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錯。

「啊,對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拍了拍手,「最近肉有點多,冰箱裏已經有點放不下了,所以這段時間最好別點外賣了盡量在家裏吃……哎呀,你不用擔心那麼,總歸是有辦法的。你看我已經把肉化凍了,待會我再煮一點肉下樓去喂貓好啦。何止你不是最心疼外面那些流浪的貓貓狗狗了嗎?這次剛好可以給那些小可憐們多加點餐……」

一邊說着,男人一邊探出廚房慢慢朝着顧何止走來。

如果不是坐在沙發上,此時的顧何止大概已經因為脫力而完全摔倒了。他獃滯地看着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影子,驟然看上去那確實就是喬良的模樣,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無處不在的違和感。喬良面目平庸個子瘦小,而那個男人個子很高,有着一張蒼白卻英俊的臉。

他問。

而闕白完美地繼承了那無比特殊的血脈,擁有各種各樣正常人無法理解也無法招架的手段。

所以,那天早上,在廚房裏看到那些黑色膠袋時,顧何止明明已經不止一次地想要自行了斷,可每次到了最後關頭他都會膽怯地止步不前。

一股若有似無的腥味,從冰冷的湯汁中滲進陰寒的空氣。

害怕的不是死亡,害怕的是,那熟知各種各樣玄學咒法的噩夢,依然會在另外一個世界等着他。

隨着兩人距離的逐漸拉近,很快就連原本屬於喬良的聲音也迅速地發生了改變,那聲音沙啞,低沉,每一個音節中都透著淡淡的神經質。

顧何止喃喃說道。

闕白的面容並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只是從睜開眼睛的第一眼起,顧何止就莫名其妙地把闕白直接看成了喬良。

「我真的好喜歡阿止。」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鐵鏽味。

「是你。」

而現在,顧何止的噩夢終於還是成真了。

他的表情木然,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肉湯上,短短一小會兒功夫,肉湯表面的油脂就已經凝結了。

「你果然……還是不會放過我……」

在說這句話時,闕白看上去幾乎是快活的。

跟闕白糾纏了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不會因為那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而感到意外了。事實上就連闕白自己也親口承認過,他與闕白的初次見面,就是因為闕白使用了特殊的手段。

闕白半跪在了顧何止的面前,微微俯身,他將臉靠在了青年顫唞不已的膝蓋上,像是貓一般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他甜蜜而又專註地凝望着沙發上纖弱的身影,眼神中充滿了迷戀。

顧何止的身體劇烈地顫唞起來。

「你幹了什麼?」

「沒關係,馬上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闕白……到底要我怎麼做……嗚嗚……我都把你鎖起來了……冰箱已經鎖了……嗚嗚嗚……」

原因也很簡單,顧何止害怕。

顧何止的眼淚不斷地涌了出來。

那是一個以咒法和蠱術聞名的特殊民族。

顧何止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完全失去知覺。『

【「我當時已經跟阿止你坦白了啊?當時我確實給阿止你下了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可是如果不用符咒的話,像是阿止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理會我這種人吧?」】

闕白深深地看着已經完全精神崩潰的愛人,抿了抿嘴,輕輕地笑了一笑。

據說闕家祖上來自於奚山深處。

一張顧何止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臉。

當時尚未長開的闕白身形還殘留着少年一般地纖弱感,跪在地上仰頭看着顧何止時候臉上浮現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

「阿止。」

闕白像是撒嬌似的輕哼了兩聲。

他以為自己會尖叫,然而從緊縮的喉嚨里溢出來的卻只有一聲細細的,宛若低泣一般的顫音。

【「我其實一直有好好控制自己,我其實……我其實也想過給阿止你下降頭……如果用降頭術的話,阿止應該就會稍微,稍微喜歡我一點點了吧?不過那樣的話,一旦降頭解除,阿止一定會很討厭我……」】

「果然,障眼法對阿止沒用呢,不愧是阿止,這麼快就能把我認出來了。」

他喃喃說道。

他又嘟囔了幾句,而顧何止過了幾秒鐘才意識到他是在說……

那明明就是……就是闕白的聲音。

大概是因為自己又中了闕白設下的什麼超自然的小手段吧?

顧何止想。

被闕白碰觸到的地方很快就變得冰冷。

「你怎麼老是惦記着那些傢伙……他們都死了啊。」

男人輕飄飄地說道。

「哦。」

顧何止應了一聲,陷入了沉默。

下一秒,他飛快地抓起了湯碗,用力的砸在了闕白的後腦勺——

瓷器隔着頭皮,在闕白的頭骨上發出了一聲悶響。黏糊糊的液體四處飛濺,卻難以分辨出那到底是湯,還是血液。

碗被打翻之後,顧何止才發現原來那碗「湯」,顏色是暗紅色的。

顧何止就跳了起來,心臟在胸腔深處瘋狂跳動,因為恐懼而泛起刺痛。

他腦袋一片空白的朝着房門外逃去,沒有轉頭去看身後那具屍體,那抹鬼魂的狀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逃到哪裏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繼續跟闕白停留在同一個地方。

他會發瘋的。

當然,也許他早就已經瘋了。

客廳旁邊就是出租房窄小凌亂的玄關,防盜門是豬肝色的,把把手用力往下按可以聽到鎖芯因為長期缺乏潤滑油而發出的乾澀的「咔咔」聲。

衝出去以後就是大樓回字結構狹長幽暗的走廊。

他不可能坐電梯,但是也許可以直接從求生梯跑下去……然後,他應該去自首……

顧何止聽到大腦里那個聲音在喋喋不休嘟囔個不停。

然而當他按下防盜門的把手,跌跌撞撞衝出去之後,出現在他眼前的卻並非走廊,而是1401因為強行塞進了一台冰櫃而顯得格外逼仄的客廳。

顧何止站在廚房門口,盯着正在從地上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的男人,開始懷疑自己的神智是否還正常。

闕白的領口有些暗紅色的血跡。

因為只穿了一件白襯衫,那血跡看上去有些顯眼。顧何止直直地盯着他,跟記憶中身材高大的男人比起來,此刻的闕白卻像是骷髏一樣,襯衫之下的身體好像只剩下了一幅單薄的骨架。

空氣變得很冷。

窗外的光線似乎已經無法照亮這間小小的客廳,廉價的傢具在黛紫色的陰影中只剩下一大片模糊的形狀。

「阿止……」

彷彿知道顧何止已經逃不出自己的掌控,闕白輕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然後轉過頭來,帶着些許委屈,軟軟地嘟囔道。

「阿止,下次不要那麼用力了好不好,有點疼。」

「阿止,為什麼每次都要因為其他人對我發脾氣啊……」

「他們對你又不好……」

顧何止踉蹌著朝着後方退去。

然而,無論他怎麼逃,始終都沒有辦法離開1401號房間。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鬼打牆。

顧何止在絕望中漸漸失去了力氣,在他徒勞無功不斷逃跑的過程中,他清楚地感覺到,闕白一直平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哪怕沒有回頭,顧何止也可以嗅到闕白身上的那股氣息。『

那股揮之不去的寒意。

「你幹了什麼……你到底對我幹了什麼……」

終於,顧何止在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經過的廚房停下了腳步。

他淚流滿面,因為絕望而面色扭曲。

「阿止。」

闕白果然就在他身後。

「別跑了。」

他溫和而又關切地說道。

「你暫時還出不去的……」

顧何止簡直快要發狂。

「你要幹什麼?」

他一遍又一遍地問道。

「你是在報復我?對嗎?報復我殺了你……」

顧何止帶着哭腔痛苦質問了一遍又一遍。

可每到這時,闕白就會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中。

「阿止,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他只是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話語。

「我,我是永遠都不會傷害到你的,你知道的啊。」

「那其他人呢?董瑞明呢?戚偉呢?對,對,還有喬良——我看到的那些屍體是怎麼回事?你殺了他們對不對——」

不經意間,顧何止在尖叫的同時,摸到了流理台上的廚刀,他立刻抓住了那把刀死死握在掌心,把刀尖對準了闕白。

「別過來!我警告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你……我會動手的……」

闕白停了下來。

他站在不遠處,有些哀傷的看着顧何止。

就像是一隻已經隱隱預感到自己即將被拋棄的老狗。

顧何止對上了闕白的視線,眼前倏然閃過一片黑暈。

這一幕是如此似曾相識,熟悉到讓他喉嚨陣陣發緊。

對……

這一幕似乎……似乎發生過……

腦袋裏泛起的隱痛讓顧何止有些難以集中注意力,他只能死死咬住牙關維持住清醒。

「阿止。」

闕白輕聲低喃。

「你別這樣。」

男人的聲音逐漸變得悠遠。

不知道為何,顧何止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段從未有過的畫面……

那是滿是酒氣的,自己的房間。

自己也跟現在一樣手中死死握著刀,刀刃上已經沾滿了血。

而闕白正惶恐地站在房間角落,身形踉蹌,一隻手按在腹部的傷口上。然而即便是用力按壓,血還是不斷從男人的指縫間滲出,將他大半個身子染成血紅。

目睹眼前慘烈的景象,顧何止不由自主地朝着牆角退去,手中的刀再也握不穩,就那樣掉在了地上。

「嗚嗚……求求你……闕白……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放過我……」

慘白的男人眼珠直直的,表情無比扭曲。

顯然,就連他自己也不曾預料到,他竟然真的做出了這種事情。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顧何止全身虛脫,軟軟地癱坐在地上。

他控制不住地失聲痛哭。

「對,對不起,阿止,對不起。」

闕白惶恐的看着顧何止,嘴裏不斷喃喃出聲。

「是我不對,是我讓你不高興了……我,我會走的……」

闕白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隨着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越來越白。

「我,我先離開一下好不好,」男人卑微地朝着房門外走去,「不要怕,我不會死在這裏的,不然的話,就太給阿止添麻煩了。」

在越過顧何止時,闕白本能地放滿了腳步,他盯着顧何止看了幾秒鐘,後者此時已經因為極度崩潰而蜷縮成了小小一團,明明還沒有碰到對方,在闕白伸出手指的瞬間他卻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闕白緩慢地收回了手。

「阿止,對不起。」

他很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我……我其實……」

男人盯着地上沾血的刀,眼中閃過了一絲茫然。

「咔嚓。」

過了一小會兒之後,從玄關處傳來了大門關閉的聲音。

抽噎不已的顧何止恍惚的抬起頭,朝着門外看了一眼。

闕白已經離開了。

但是,顧何止知道,過不了多久,對方還是會如同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再次出現在自己身側。

難以形容的絕望呼嘯而來。

不想活着,可是,也不敢死。

顧何止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為了控制住自己完全崩潰的情緒,他恍惚地走出了房門,拿起了酒瓶。

他沒有待在自己房間,因為那裏已經滿是闕白留下來的血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蜷縮在冰冷而且完全不舒服的廉價沙發上,一口又一口地把酒液往自己喉嚨里灌去。

舌尖泛起了異樣的苦澀,但顧何止在這一刻所有的感覺都已經完全麻木,他完全沒有注意到。

同樣的,顧何止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肩膀不停抖動,胸口也在陣陣發悶。

很快,他的眼皮開始發重。

一陣暈眩傳來。

顧何止的身體沿着沙發外沿緩緩的滑落下去。

呼吸……

呼吸變得很困難。

在倒下的那一瞬間,理智短暫地恢復了一瞬,隱約中,他聽到了男人和女人的交談聲,還有腳步聲。

*

「咔嚓——」

出租屋的大門被打開了。

「來來來,家裏有點臟哈,你就不用換鞋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伴從玄關處傳來。

緊接着,董瑞明摟着臉色有點不情不願的阮琪,從門口走進了客廳。

「哇,什麼味道……唔,有人喝酒?」

阮琪將手放在自己鼻前扇了扇,納悶地問道。

董瑞明臉上原本滿是笑意,這時候卻微微有些發僵。

「啊,那個,我室友在客廳喝醉了……」

他探頭往沙發上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一動不動躺在了地上的顧何止。

「哇,這人喝了多少啊?瘋了吧?」

阮琪挑起眉梢飛快地瞥了一眼客廳,半開玩笑半是嘲諷地開口道。

只見那道纖弱人影的旁邊,密密麻麻擺滿了酒瓶。

空酒瓶堆積如山,幾乎佔滿了大半張茶几,以及茶几周圍的地面。

有些酒瓶已經傾倒下來,濃重的酒精氣息溢滿了整個空間。

在看到顧何止此刻的模樣時,董瑞明也忍不住繃緊了嘴角。

「他一般不這樣,今天估計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吧?」

聽到男朋友這句話,阮琪嘟了嘟嘴唇,發出了一聲嘖嘖聲。

她飛快瞥了一眼顧何止的背影,眼底浮現出一抹煩躁。

「啊?這樣啊……那我們今天還……還在房間里?客廳有個醉鬼的感覺好奇怪哦。」她嘀咕了一聲。「早就跟你說去酒店了……」

「咳,我這不是沒想到嗎?其實他一般不出房間的。而且你別看他現在就是個爛酒鬼,以前在學校里還挺受歡迎的……」

董瑞明笑嘻嘻說道,然後沖着阮琪擠了擠眼睛。

「沒事,你看他都醉成這樣了,肯定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就算他知道了,這不也挺刺激的嗎?小琪——」

「我走了。」

阮琪掃了一眼新任男友的狹窄破舊的出租屋,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尤其是看到董瑞明那副摳摳搜搜的樣子,女人一挑眉梢,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唉,小琪,等等,你怎麼生氣了?」

董瑞明看着小琪要走,頓時急了。

正準備追過去的時候,卻隱約聽到顧何止嘴裏發出了一聲細若遊絲地呻[yín]。

「瑞……明……」

董瑞明一怔,轉頭往地上看了一眼,發現顧何止看上去似乎已經醒了,只是他眼瞼處一片通紅,眼睛只是虛虛撐開了一條縫。

「我喘不上氣……救護……車……」

請幫我叫救護車。

從含糊不清的低語中勉強能拼湊出顧何止的懇求。

「啊,那個,那個——」

董瑞明正準備拿手機,為難地往小琪的方向瞥了一眼。

女人已經重新披上了外套,站在玄關時顯然也聽到了顧何止的低喃。不過,此時的她正是不耐煩的時,觸及到董瑞明的視線,也只是冷笑了一聲。

「嗯,你室友比較重要,你今天跟他過就行了。」

丟下一句不陰不陽的嘲諷,阮琪毫不在意直接打開了門離開了房間。

「哎,等等,小琪。」

見到手的女朋友眼看着就要跑,董瑞明也顧不上其他。

回頭看了一眼顧何止,見青年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去,身上酒氣四溢,董瑞明只愣了一瞬,便毫不留情地丟下了對方朝着阮琪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顧何止剛才那樣,應該就是喝懵了在說胡話而已。

在離開時,董瑞明在心裏輕聲對自己嘀咕了一句。

然而,隨着大門重新關上的聲音傳來,躺在地上的顧何止,身體卻開始不停地輕顫。

他想要抬手探向自己的喉嚨。

可實際上,他只是微不可見地,輕輕動了動手指。

容貌妍麗,身體消瘦的青年一動不動地躺在骯髒而又冰冷的地板上,嘴角滲出一點稀薄的白沫。

面頰上的蒼白,逐漸被慘淡的青灰逐漸籠罩。

*

顧何止就像是一道幽魂,怔怔站在了客廳一側。

他低着頭,獃滯地看着自己腳邊一動不動,看上去無比陌生的屍體。

他自己的屍體。

「不,不是這樣的。」

過了好久,他才聽到自己含糊沙啞的低喃。

「不是這樣的……我……我那天……」

顧何止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我那天酒醒之後,就看到你的屍體被切分成塊放在膠袋裏,是我,我把你分屍了,然後我跟房東借了冰櫃。我把你鎖了起來……」

顧何止語無倫次地尖叫着。

一邊說着,他一邊撲向了擺放在客廳角落的冰櫃。好像只要打開冰箱他就能把闕白的屍體找出來,好證明這一切都只是闕白為了報復他而主導的可怕幻境。

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

冰櫃打開之後,徹骨寒意倏然湧出。

顧何止粗暴地將裏頭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膠袋拖了出來,結果因為手實在太抖,那裝着屍塊的膠袋從他指尖滑落,砰然落在了地上。

然後,一團覆蓋者冰霜,因為冷凍了太久,已經看不出原本膚色的灰白色圓形物品,就那樣咕嚕嚕地膠袋裏滾落了出來。

那是一顆人頭。

因為長期冷凍,人頭早已沒有生時的美麗。低溫導致的脫水讓他的眼窩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臉頰也開始向內收緊,凸顯出顱骨的形狀。

更不要說,顧何止眼前的這顆人頭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上,都用暗紅色的顏料密密麻麻繪製出繁複而詭異的符文。

它看上去就像是某種三流恐怖片里出現的恐怖道具。

然而顧何止盯着那顆人頭看了好久,卻感到了一陣暈眩。

在過去二十多年的時光里,他無數次在鏡子裏看到那顆人頭的模樣。

所以,即便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那是他自己的頭。

而此時此刻,那顆頭的口中,正含着一小團鮮紅的肉塊。明明溫度那麼低,那塊肉卻絲毫沒有被冷凍的跡象。殷紅的血液緩緩從肉的紋理中滲出,染紅了屍體早已乾癟的嘴唇。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整個故事裏顧何止基本沒吃過東西而且一直想吐。

因為現實中他嘴裏一直有一塊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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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棺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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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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