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支向日葵

第二十支向日葵

「Bieri」帶著白手套的男人拎著一隻皮箱出現在樓梯口,摘下帽子向亞歷山大行了個禮節。

亞歷山大活動了兩下手臂,接過布朗克斯手中的皮箱輕輕放平在地上,蹲下來撥開那把和內置物品具有相當合適的年代感的插銷,看見這熟悉的老夥伴時,眼裡流露出一點感嘆來。

「我會的。」亞歷山大端起它,撫摸過這老夥伴的每一寸紋路,隨即轉身將槍管朝下,穩穩的對準了高橋彌。

「那麼,祝您玩的愉快,後勤部時刻為您服務。」一向都十分會看眼色的布朗克斯再度行了個禮,合上箱子準備趕回去繼續和那群討厭鬼掰扯掰扯什麼叫做聰明人的正確主義,就聽見一聲槍響,抬頭時正看見亞歷山大抬起莫辛納甘M91-30,而槍口正升起一縷薄薄的青煙。

「看來是我失策了,您已經結束了遊戲。」

伴隨著他這句話送到亞歷山大面前的,是打開了穩穩停放在手臂上的箱子,月光被烏雲遮蓋的七七八八,夜色昏暗,在破鐵皮呼啦呼啦吵鬧的寂靜中,布朗克斯感覺自己的額頭隱隱開始冒汗。

直到他手臂上猛地一沉,亞歷山大把槍放回箱子里,從兜里拆出一根棒棒糖,看見布朗克斯的眼神時,帶著相當的猶疑又掏出了一根。

「你也要?」

布朗克斯狠狠鬆了口氣,「不,我不需要。」

「你可以走了。」任務完成,亞歷山大迅速下達了逐客令,「等等——箱子留下來,你們後勤部的那個老大隨便你怎麼交差。」

被叫住的布朗克斯在那一刻心臟劇烈跳動,被叫停的一瞬間他甚至想好了尋找死亡的一百零八條坦途,聽見這等要求時又哭笑不得的轉過身來,彎腰放下箱子,轉身離去。

看著布朗克斯的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樓道中,亞歷山大微微用力咬碎了嘴裡的糖,順便伸手接起開始震動的電話。

「無處不在的老鼠。」

「沒有說你,琴酒,我只是在說剛剛遇到的一隻小老鼠,像是後院家的人,難以想象他們居然還沒徹底完蛋。」

「知道了,我在外面,十分鐘。」

「你又給我放定位器,說了很多次我很討厭這樣的行為,讓我猜猜在哪兒?衣服上?還是鞋底?如果是鞋底我就把他狠狠的敲碎在地面上,總不能你給自己的槍都安了定位器,你個怪癖者。」

雖然又一次開始陰陽怪氣琴酒,但亞歷山大看樣子可算不得多麼上心,下樓路過高橋彌時還走過去合上了他的眼睛,任由猩紅與黃黃白白沾染上自己的指尖,但還是嫌棄的擦在了皮箱上。

貧民窟出去就是繁華街道,一條巷子的裡外兩端截然不同,不知道是否能算一種悲哀。

這不是亞歷山大要思考的事情,他只看見了琴酒的車停在巷口,透過半開合的車窗能看見琴酒正用不耐煩的眼神看他。

突然的,亞歷山大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哦,好像也沒有多久,只有一周再多一點,他卻感覺過了很久了。

果然還是這兩天太快速了的原因。

亞歷山大走上去曲起指節敲了敲車窗,他沒有說話,但琴酒福至心靈的get到了他想要表達什麼,緩緩降下了他那一面車窗的全部。

琴酒不愧是他最好的搭檔,亞歷山大笑了一下,就看見面前的車窗冷酷無情的升起,他那愚蠢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又完美的被映射到車窗上。

難以置信!不能理解!琴酒是在做一件很過分的事情!

好在下一秒琴酒又把車窗降下來了。

「箱子。」言簡意賅,但亞歷山大迅速懂了,低頭看了一眼箱子,以相當敏捷迅速的身手打開箱子,抱著槍就拉開後座門坐進去順便將箱子丟到地上,任由箱子滾了一地的灰。

「箱子不是重點,重點似乎是你的態度問題。」亞歷山大今日份心情算不得好,也可能他的心情還不錯,只是針對琴酒的態度問題,和自己的一點玩心大發。

琴酒捂住額頭,在衣領的遮擋下嘆了口氣。

「不要學沒有用的東西,伊蓮娜教你偽裝學習不是讓你學習街邊的女子高中生的,你該嚴肅認真一點。」

是的,在他們的車邊正有一對拉拉扯扯的高中生情侶,亞歷山大的玩心也是出自於此。

被完美看破了。

亞歷山大嗤一聲,從暗格里掏出一條手帕,仔細擦拭著指尖不得不沾染上,擦也沒有擦掉的污漬。

他安安靜靜從手擦到槍,琴酒也安安靜靜等著他,直到電話鈴聲在車內響起。

「我的?」

琴酒點了點頭,通過後視鏡看見亞歷山大拿起手機上一瞬間的陰沉面色。

「討人厭的大灰皮老鼠。」

「必要的一步,我也覺得他很煩,但你不得不忍受他。」

「遲早幹掉他。」

「我懷疑我酒喝多了,高木。」小松無力地扶住額頭,跌坐在地上,復又睜開眼睛,撐著打抖的腿把自己撐起來,靠著扶手喊同伴們上來。

不約而同的,他們都在看見那稀碎的碎片時沉默了。

但顯然他們喝的再多,也都被這慘狀嚇得清醒了。

「或許這已經不歸屬到我們的範圍之內了。」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在一室的安靜里響起來,細若蚊蚋,但清楚的傳達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轟鳴一般的把他們此刻紛亂的思緒抓出來。

然後他們開始吵吵鬧鬧。

「是的,這不屬於我們的範圍,那個惡徒實在是兇殘至極!」有人開始唾罵起那個害到了岡田松的人,本就心虛的人也三三兩兩跟著他開始說起來,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自己便能擺脫罪責。

只有一個人沉默的後退避開了那灘黏黏糊糊,沒有參與到同伴們聲勢浩大的義憤填膺里。

「是,我是,岡田松,岡田社長出事了。」

室內猛地安靜下來,大家都面面相覷回望他。

「我們只是出去買了點東西,回來就看見這樣。是的,頭骨碎裂,沒有多餘的痕迹,沒有監控。」

簡單的解釋了幾句,他放下手機,看著自己沉默的同事們。

「像你們說的,這不該歸屬我們所管了。」

「是的,這不歸我們管!」

又是下樓去了,只是沒有再嘻嘻哈哈,對坐著沉默無言,還不忘捎上上樓的初心,拿紙杯。

警車嗚啦嗚啦開來了,在夜裡閃著刺眼的燈光,眾人對視一眼,還是將溝通的任務交到了小松的頭上。

一輛黑車經過又開走了。

「看來你鬧出的動靜不小。」亞歷山大看來一眼面無表情開車的琴酒,感覺到了一陣無所事事的無聊。

「我甚至沒有驚起一隻飛鳥。」

行吧,亞歷山大在心底對著琴酒的小人扎了兩針,他知道琴酒是在說他槍聲完全不收斂,激起了一大片烏鴉聒噪的繞著嘍吵鬧,遠到琴酒坐在車裡都能聽見烏鴉的喧鬧聲。

「現在要去做什麼?綁架我去約會?」

「看電影。」

「……?」

亞歷山大神色微妙的看了琴酒一眼,倒不是說看電影這個事情有什麼不對,約會進程中看電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這個事情和琴酒再和約會放在一起……

亞歷山大沒忍住又看了琴酒一眼,神色更加微妙了。

「你確定?現在告訴我票是哪個約會失敗的小情侶順手塞在你的雨刷器縫隙里的還來得及。」

剩下的話他沒說,但琴酒已經想好了謀殺貝爾摩德的一百種方法。

「貝爾摩德給的票,她主演。」

哦,這樣就可以理解了,topkiller也要擁有正常的休閑娛樂,很正常,同事塞點自己主演的電影的票過來也沒什麼,大家對彼此的面具之下全都熟悉的要死。

「愛情片?還是英雄片?哦……別說是恐怖片。」

「愛情片。」

短短五分鐘之內,亞歷山大神色微妙的看了琴酒三次。

「現在調頭,我記得我的草皮還靠在柵欄上,我們應該快一點,不然它的生命力就要死掉了。」

「她現在大概正在客廳里等你回來。」琴酒轉了幾下方向盤,似乎是不經意之間提起了貝爾摩德在他們的家裡這個事情。

貝爾摩德的來意自然是正事,但她每次來都不會帶來什麼好消息,能避開是最幸福的事情,想和她言笑晏晏打交道的人並不多,起碼琴酒不想,亞歷山大也不想。

「現在,轉回去,我可以不看她。」

亞歷山大迅速改變了主意,他與貝爾摩德見面的次數不算多,但每次見面的經歷都不甚愉快,他寧可在大熒幕上看見貝爾摩德的臉做出一系列不符合他印象的表情,也不想打開門就看見貝爾摩德坐在沙發上,懶散的像一隻布偶貓一樣舉起手中的酒杯向他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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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廠興風作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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