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憶(三)

黃山憶(三)

在日光照徹的虞淵,姬麟和連山卻覺得此刻的幼節更加閃耀。

「凌百兵之威,風冠絕頂;凝百器之利,唯我克伐。」

曳影劍是文字權能的產物,要想激發出它的全部威力,自然也要依賴於文字。當然,不一定非要寫出來,念出來同樣有效。

話音剛落,龍吟乍起,一道由無數泛著晶瑩光芒的銀色武器組成的牆壁便橫在了姬麟和連山面前,任由相柳噴出黑綠色的毒水衝擊,也不見有絲毫破損移動。

仔細看,幼節並非真正的騰空而起,他的腳下踩著一柄同樣的銀色巨劍,這同樣也是曳影能力的一種表現。

文字類權能的威力在於理解和想象。比如曳影,對於它「克伐」的威能理解成什麼樣子,這把劍都能把使用者的心言具現化。我認為克伐是御使百兵,便是幼節現在所發揮的威力;你認為克伐是攻堅破銳,便是連山先前所發揮的威力。

那我要是認為克伐是一合而斬……這有點難,但絕非無法實現。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

在上千米的大妖面前,尋常人類渺小的如同塵埃,但此刻,幼節與他手中的劍彷彿貫穿天地。在銀光大盛的瞬間,相柳那令人膽寒的凶威與令人作嘔的惡臭便消失不見,看似薄薄的一層銀色屏障,完全擋住了腐蝕大地的黑綠色毒水,也斬斷了相柳對戰場的主導權。

巨大的黑色蛇軀開始扭動,相柳體型雖龐大但速度並不緩慢,快速遊動的身體像鞭子一樣撞在兩側的山崖上發出巨大的響動,醜陋的九個人頭帶著陰邪的怪叫向半空中的幼節衝來。

躲在屏障后的姬麟與連山光是看著這一幕便已膽戰心驚,這種妖獸若是出現在神州,恐怕山川河流以及其中的所有生靈都難逃一戮,這位白髮的仙人又究竟是何用意,讓他們見證這等恐怖的戰爭呢?

「叮」

切玉如切泥的長劍斬在巨大的黑色蛇鱗上竟發出了金鐵交擊般的清脆響聲,相柳反身一扭,九個頭自下而上地噴出毒水,用巨大的身軀封鎖住幼節的行動。

「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

明光鎧抵擋住了毒液的侵蝕,幼節持劍再次與衝撞過來的九個人頭對碰,無數銀色光影匯聚成一把巨劍,抵住了前方的千鈞之力。

雙方互相僵持之際,相柳擺動尾巴從幼節後方拍擊,他不閃不避,任由這一下將自己拍了進地里。

!?

在地面上兩人驚恐的目光中,相柳張開嘴自上而下往碎石坑裡噴出大股毒液,銀光乍現,一柄璀璨的巨劍虛影從下方破開所有毒液,直接貫穿了它的頭顱。

大妖頓時停住了動作,隨即,黑綠色的毒血迸發而出,相柳開始劇烈的掙扎扭動。

如同雨點一般落下的毒血腥臭無比,滲透進腳下的泥土中就變成了沼澤,而那璀璨的巨劍還沒有消失,變向橫斬,又削去了它兩顆頭顱。

轟隆轟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只剩六個頭的相柳顯然開始狂躁發瘋,操縱巨大的身軀對身邊的一切發起無差別攻擊,如同胡亂舞動的鞭子,撞擊到山石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那黑綠色的毒血也在四處潑灑。

在瀰漫的煙塵與毒霧中,幼節御劍騰空而起,那把巨劍赫然是從曳影的劍身上延展出來的,此刻劍鋒上還滴落著粘稠的毒血。眼前瘋狂的大妖一下子找到了目標,只聽一聲刺耳的怪叫,如同打地鼠一樣,它的六個頭輪流向空中的幼節狠狠砸下,但或是被躲開,或是被格擋,無一造成傷害,反又被他看準機會斬掉了兩顆頭。

不絕的尖嘯聲中,黑綠色的毒水洪流席捲而來。古代傳說中,水神共工曾降一下滔天洪水為禍人間,相柳作為共工的臣子,也具有控制洪水的能力,不過它只能操控自己噴出的毒液,以肉眼可見的極速向著幼節衝去。

劍尖前指,豎在姬麟和連山前面的銀色光壁同樣急速向前,與奔涌而來的毒液撞擊在一起,兩股衝擊力僵持之際,幼節反而飄然落地。

「我剛才所用之法,你們可曾看清?」

眼前的這對小夫妻雙雙單膝跪地,細看之下,雙腿還在微微顫抖。

「仙人……仙人何等神威,我二人未能窺探……」

連山的語調斷斷續續,顯然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既知曳影有克伐之威能,我且問你,何為克伐?」

…………

連山心中其實有答案,但他不敢開口。幼節看他欲說還休的樣子,也不再強求,轉身兩把長劍托起兩人的身體,飛向還在做亂的相柳。

「文字本身沒有意義,意義是人賦予的,你認為是什麼,便是什麼。」

察覺到自己身在半空,二人慌忙站起穩住身形,這一抬頭好像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在幼節話音未落之時便被姬麟開口打斷了。

「仙人,那妖物……好像正在……」

在翻騰的毒液里,相柳盤踞著一動不動,九顆頭都圍向中間,那些斷掉的好像也在緩慢重生。

「呵呵,你們說,現在該如何做。」

幼節不僅沒有驚慌,反而笑意盈盈地向身後的兩人詢問。

「應該……應該儘快將這妖物九個頭全部砍下。」

「對了,現在看好,曳影教你一合而斬。」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耳畔破空聲響起,幼節御劍飛行,如同一道銀光閃過相柳巨大的蛇軀,隨即擋在他們面前的銀色屏障碎裂幻化為千萬把武器向著相柳瘋狂斬擊。

若是眼尖,便可以看見剛剛幼節閃過之處,墨色的「克伐」二字緩緩浮現。

寒芒現,則蛟龍舞;銀光落,則神劍出。

一柄通天徹地的墨色巨劍驟然從天而降,攜帶著無雙的威勢,將相柳的九個頭一同釘死在了地上,而後連帶著它巨大的身軀全部化為了墨水,流入四合的黑暗中。

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震撼,以至於幼節將手中的曳影插在兩人身旁隨後飄然離去都沒有被注意,等到姬麟和連山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一縷白髮也已完全遁入黑暗中了。

「這怎麼……有股……酒味?」

還沒等二人疑惑,頭暈目眩,熟悉的感覺再一次來襲,幼節為容納相柳龐大身軀所臨時構建出的虞淵也隨之土崩瓦解。

「帕朵?你怎麼在那兒?」

回到天都峰頂,幼節一眼就看見了爬上樹的帕朵菲莉絲,貓貓手裡摟著一個酒壺,躺在樹榦上搖搖晃晃,一邊說醉話一邊喝兩口。

「咱還……真是頭一次知道(咕嚕咕嚕),這……真是個好(咕嚕咕嚕)東……西。」

這或許就是她嚮往的生活吧,沒有非完成不可的任務,也沒有牽腸掛肚的人或物,這麼無憂無慮的活著。

喂,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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