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處理

第 23 章 處理

晚間林如海下衙回來,賈敏看著小丫頭們擺晚膳,林如海由染春服侍著更衣。「老爺今日比平常回來的早些。」

林如海換了舒適的衣衫出來,見著紫檀透櫻木梅花圓桌上擺著醬燜鵪鶉、筍尖野雞丸子火腿湯、酸辣藕丁、香菇釀肉,再加上兩碗香噴噴的白米飯。「今兒的晚膳也著實不錯呀。」

賈敏沒忍住,笑道:「老爺不是說想吃些有味道的么,剛巧。我陪嫁來的一個廚娘會做京都的飯食,今兒便是她掌勺。老爺若是吃著不錯,這些日子便讓她做了。」

林如海點點頭:「你一向在吃食上頗有講究,此事聽你的。」凈了手坐下,吃著鵪鶉,醬香濃郁,多汁有味,很是下飯。連連點頭:「果然不錯!」

賈敏見他用的香,心裡也覺著高興:「老爺多用些,這本就是為老爺特意做的。」

林如海點點頭:「這幾日京城的官差從來了天家的口諭,說是今年剛上繳的鹽稅比之前幾年都多。要嘉獎呢。」

「哦,是嗎?!那可是好事兒啊!難怪今日老爺下衙的早,一臉的高興。既是如此,那真該啟了去歲的竹葉青來喝一盅呢。」

林如海連連擺手:「明日我還要去衙門點卯,將今年的鹽引陸續發下去。後頭又要忙上幾日,這酒喝不得喝不得。」

賈敏明白,笑道:「那等老爺休沐時吧。對了,我還有兩件事要與老爺說呢。」

林如海從湯里舀了顆丸子吃,聞言便道:「於庶務上,你自做主便是,還與我說甚。」

「兩件都不是庶務,因此才要說。」賈敏觀察了一回林如海的神色,見他一心撲在吃食上,便道,「我將黛玉送去了維桑院,由大姐兒代為照料。」

「什麼!」林如海大驚,筷子上夾著的筍尖應聲而落。

賈敏笑著重新夾了筍尖放到林如海面前的碟子上,解釋道:「府里的下人便是要提拔也得知根知底或是明白了他們的本事才能頂上去。可如今,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本著不給老爺添麻煩的意思,也防著那些女使們不盡心,我原想讓母親幫著照料的。可轉念一想,母親病著,怕是精力不濟。便託了大姐兒。想來大姐兒時不會記著前塵往事,加之於嬰兒身上。再者,忍冬和媽媽們都跟了去的。維桑院那麼些女使婆子,總不至於讓黛玉出了事兒的。」

林如海聽著賈敏的解釋,吃著賈敏布的菜,心思卻是九轉十八彎。半晌,緩緩點頭:「也罷,若是能藉此解開她的心結也好。」想著,自己說服了自己,點點頭接著津津有味地吃著火腿湯,「另外一件呢?」

「老爺帶回來的那個女子。」賈敏自顧自吃著飯,無視林如海那尷尬的神色,「我將她安置去了蘭苑,母親那兒也見過了。至於是通房還是姨娘,倒是得等老爺示下了。」

賈敏如今想開了,丈夫不是她的命,她不是沒有了林如海便不能活。她還有黛玉,還有整個偌大的家要操持,還有那漫長的後半生要過。若是因為這左一個女子右一個女子的便生悶氣,暗自神傷,那才是她的不值。當然,這其中不免有鄭媽媽的功勞,她才能這麼快釋懷。

林如海呷著湯,觀察著賈敏的神色,見她反應不大,不禁疑惑道:「你,沒有什麼要問的么?」

「問什麼?」賈敏奇怪般的看了眼林如海,「老爺既然當了這個差,妾室通房自不會少。若是我一直擰巴著,見天的給老爺臉子瞧,老爺才開心?」

這話點中了林如海,苦澀的笑笑:「那倒是不必。你不開心,我心情必然也不會很好。你能如此想,便已然很好了。」賈敏點點頭,可眼底不免還是失落。只是眼帘垂著,林如海輕易瞧不見罷了。

「她的出身太低,也不好聽。通房已然是極限了。」林如海默默的說了句。

賈敏一愣:「可她不是老爺上峰的贈妾么,這樣,好么?」

林如海不在意的擺擺手:「一個妾室,胡知州且不會十分在意。她既被送出來,那便是要在我林家討生活的。與胡大人再無干係,通房還是姨娘,我說的才算。揚州瘦馬的出身,著實不大好聽。姨娘,不了。還是通房罷。」

賈敏也不在意,不過就是個玩意兒,等她騰出手來,管你圓的扁的,都給你收拾了。

秉著林如海的意思,她才剛將錦賦安置好,那邊京城來人。來的是賴大家的,腰間纏著白色孝布,是服喪的樣子。賈敏聽見賴大家的傳話,差點一個跟斗栽過去。

「你說甚?!再說一遍!」賈敏撐著紫檀鑲大理石靠背椅的扶手,艱難的問著話。

賴大家的跪著不敢抬頭,她進來的時候已然明顯的感覺到了這府里的不同尋常,沉悶的不像話,一點兒生氣也不見,活像是守寡多年的大宅院。「大,大太太去了。」

賈敏想起從前在閨中時的時候,那個言笑晏晏,說話溫聲和氣的女孩子來。她如今,也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就這麼說去便去了。眼淚簌簌的便滑落下來:「那麼鮮活的一個人,如今也成了一抔黃土了。」

鄭媽媽攙著賈敏坐下,握著她有些發冷的手,安撫道:「人有生老病死,只是誰也沒法子的事情。太太還是早些收斂心神,打點事宜為妙。」

「老爺那邊呢?是何說法?」賈敏蒼白著臉色,顫聲問道。

鄭媽媽朝外頭的人看去,一直候在外頭的人連忙進來回話:「老爺說,一切但憑太太吩咐。老太太那邊,也要通稟一聲。」

「我知道了,你去罷。鄭媽媽,帶賴大家的下去歇著罷。」賈敏無力的揮揮手,表示自己該緩一緩。

鄭媽媽明白,領著賴大家的下去了:「太太一時沒緩過來,你多擔待些罷。」

「太太的脾性,好歹我也是知道些的。怎會真的這般沒眼色。不過,我進來的時候,瞧著院子里不必以往熱鬧,竟是冷清的很。可是出了事兒?」賴大家的看著鄭媽媽,想著自己與她還有幾分情分,便開口問道。

鄭媽媽撇了眼身邊的賴大家的,淡淡的道:「賴嫂子何時變的這般好奇了,居然還打探起姑老爺家的庶務起來了。不為別的,只是老爺前段日子抓了些手腳不幹凈、心思活泛的人,發了好大一通火,叫太太好生處置了。故此,人便少了些。老太太呢?老太太可好?」

「老太太很好,身子骨也很是硬朗,抱著寶二爺半日都不嫌手酸的。就是惦念著姑太太在揚州的日子,怕姑太太日子過的不好。」賴大家的見鄭媽媽不欲說這些,便岔了過去。

繪秋看著賈敏精神不濟的模樣,連忙倒了杯溫水過來:「太太喝盅茶,暖暖身子罷。大太太那般,咱們都不想的。」

聞言,賈敏倏地抬眸看她,直直地盯著她瞧。看的繪秋心裡直打鼓,她甚也不曾做啊,怎的太太這般看她。片刻之後,賈敏黯然垂頭,低聲道:「我一直以為像我大嫂子那般豁達之人,定然會壽數長久,最後兒孫滿堂,壽終正寢的。誰知,她居然比我還先走!」

「太太也該看明白些,人活在這世上,求的也不過就是那麼些。丈夫體貼,兒女孝順,闔家順遂。你在那邊缺了,老天爺自會在旁的地方補回來的。大太太壽數有限,那在旁的地方定然也會好的。在這上頭,老天爺一向最是公平的。大太太這般,咱們也只能是盡人意聽天命了。您好歹還是要保重自己啊,咱們府里這諸多事務呢!」

賈敏也不過就是感慨一番罷了,原也不曾有旁的心思。聞言,嘆息一回,見鄭媽媽回來了:「如何?她可還有甚說頭?」

「還能有甚說頭,與從前一般。啰嗦幾句老太太顧念太太的話,再說上一回他家的那位寶二爺如何如何。這回,怕是老太太一顆心都要撲在二太太那邊去了。大太太那邊才去報喪,老太太便將對牌鑰匙一股腦兒的都交給了二太太。這回喪事,也是統統交給了二太太料理。」鄭媽媽雖然是賈母給賈敏的,可她打心底里便看不上賈母的做派,不管是偏心還是別的。

賈敏一愣:「大嫂子那邊還沒動作呢!母親她便這般明目張胆了!若是叫張家知道了,那二哥的前途不是盡毀了么?!」

「盡毀是不會的,只怕是很難再活動開了。」鄭媽媽嘆息一聲。當真是人走茶涼,連面子功夫都懶怠做了,張家那邊有本事的男兒多了去了,三個孩子個頂個的有本事,若是真撕破臉皮,兩家人怕是再難見了。

賈敏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心裡有些不舒服。可到底是自己的母親,不好在背後說她壞話的。只得將滿肚子的心思咽下,打起精神來安排弔唁事宜。

「東西都好說,可這送禮的人,卻是不好說。我裁撤了這般多的下人,這回可是去弔唁,還是該挑個得力的過去。林忠家的,身上擔著大管家的事宜,這些日子忙著挑揀送上來的下人,還有這許多府里雜事,怕是脫不開身。」賈敏緩過來了,便思量起了去京城的人選。將心裡的人划拉一遍,除了剛回來不久的林忠家的,只剩林顯家的還能一用了。可她是林姚氏的人,賈敏怎會真的放心。

想了一回,賈敏抬頭看向鄭媽媽:「嬤嬤您覺著,我若是真的要老太太的人去,如何?」

鄭媽媽看了眼低頭裝死的繪秋,眼神一閃,笑道:「若說穩妥,除了這林忠家的,只怕還真就只剩這林顯家的了。可若是只讓她一人去,難免不知咱們國公府的規矩,莫若讓她打頭,身後跟著咱們自己的人罷。太太若是實在派不出人來,我老婆子便去一趟。」

賈敏微微搖頭:「我才剛安頓好錦賦那個小賤人,黛玉也將將帶去,賴大家的便上門來了。可真是巧啊,居然要我一點防備也不曾有。」

「太太也覺著事情太巧了些?」鄭媽媽與賴大家的說過一回話,心底有些數,「若是太太等得,我便去探聽,不出一兩日,便會有結果。」

賈敏看著鄭媽媽真摯的眼神,心底嘆息,她怕的不是賴大家的弄鬼兒,怕的是母家出事兒啊!更怕鄭媽媽探聽出來的消息,是她最不願面對的。「罷了,你去罷。好生問問,賴大家的來揚州到底做了些什麼。人選,再說罷。你速度快些,尾巴乾淨些,莫叫她察覺出甚來。」

鄭媽媽點頭:「太太放心。我辦了多少年的差,那裡會連這些也不省的。」

賈敏看著鄭媽媽掀開門帘出去,嘆息一聲,對繪秋道:「讓林顯家的過來聽差罷。」

繪秋一愣:「太太,您當真要用林顯家的么?咱們自己這麼多人,非得用老夫人的人不成?」

「這事兒你不懂,權衡利弊不是那麼容易的。」賈敏心裡明白,這回自己母親已將張家得罪透了,若沒有人在當中轉圜,怕是兩家面子上都不會好看。林姚氏和張家有些情分,但願他們會看在林姚氏的面子上,不將事情鬧的太難堪了些。「也罷,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去傳話就是。再有,看好蘭苑,別讓那幾個出來丟人現眼的。」

染春繪秋齊齊點頭:「喏。」

林顯家的的過去聽差,消息便傳進了百順堂:「說是榮國公太夫人將管家權直接交給了那邊的二太太,怕是張家那邊會不好看。這才想著要顯大娘過去的。」

林姚氏聽著林樂曦的轉述,閉眼安靜地躺著。等林樂曦說完了,才淡淡開口道:「張家這門清流,賈史氏算是籠絡不住了。」

「怕是她根本便沒想著要籠絡罷。」林樂曦坐在一邊理著絲線,笑道,「之前便有耳聞,說是那邊的老太太喜歡二房勝於大房,便是孩子也是一般。二房不是出了個銜玉而誕的哥兒,稀罕的如寶。這襲爵本就是連降三等,如今將軍夫人還去了,這勛爵人家最後也只能是勛爵人家了。」

聞言,林姚氏微微一笑,輕斥道:「你這丫頭,竟又胡說。人家的是非,自有人來評說,哪裡要你來在這裡高談闊論。若非你父親安心要往上走,咱們家也不至於陷到如今的地步。也罷也罷,年輕人的念頭我這樣的老婆子自是想不明白的,也不願再去想了。」

林樂曦一怔,手裡剛有些成型的絲線又有些亂了:「祖母又在說甚傻話呢。您可是我們林家的頂樑柱呢,萬不能如此說。」

「事到臨頭再去想從前為何沒有未雨綢繆,顯得太過於事後諸葛亮了,我不是那樣的人,也做不來那樣的事情。過去了便是過去了,沒有的便是沒有的。不抵賴,不推諉,朝前走,不回頭,這是我如今唯一剩的路了。沒的回頭!」林姚氏凄然一笑。睜眼,朝林樂曦招招手。

林樂曦連忙放下手裡的絲線,起身上前,握住林姚氏的手:「祖母想與孫女說甚?孫女聽著呢。」

「林家以後,我都交到你手裡了。」林姚氏旁的甚也沒說,只是咪咪笑著,說了那麼一句。

林樂曦不解,皺眉還欲再問,卻見穀雨進來:「小姐,奴的嫂子進來了,有話要與小姐說。」

林樂曦回頭:「可是莊子上出了事兒?」

穀雨搖頭。林姚氏拍拍她的手:「去罷,去看看。心裡也好有個數。」

林樂曦無奈,只得答應著去了。等林樂曦出去了,林姚氏才招手喚過寒露來:「二小姐那邊,這些日子你多費些心神看著,樂曦怕是也有的忙了。」

「太太那邊的人,還未送來呢。」寒露答了那麼一句。

林姚氏笑道:「不必擔心,有了京都那麼一茬,她的心神暫時分不開。林顯家的也忙,讓你母親先挑起來罷。最後總是要有人進來的。」

「喏。」

穀雨的嫂子姓衛,衛家的。見林樂曦出來,連忙行禮問安:「奴見過大小姐。」

林樂曦安坐在上首,墨綠色綉金絲雛菊的百褶長裙拖延在地,底下只露出兩點玉色流蘇來。手肘墊在金線蟒大迎枕上,神色淡淡的:「衛家的,到底出了何事?」

衛家的神色惴惴的,聞言,眼睛只敢看著自己的腳底,不敢抬頭:「是莊子上的一家佃戶,覺著奴不公。吵吵嚷開來,鬧的很不成體統。」

林樂曦聞言,嘴角上揚,弧度剛巧是一個諷刺的角度:「怎麼,是覺著你德不配位了,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多撈點好處的。你倒是將事情原委原原本本的說清楚了,我才好斷定這事到底是哪兒的問題。在這兒支支吾吾的,想隱瞞些甚?」

噗通!衛家的聞言,忙的跪下,額頭死死的抵住石青色地衣,口中道:「奴不敢!奴甚也沒有做。只是,只是……」

「只是你看不慣那家佃戶時常的好吃懶做,卻貪功冒進。活計不好生做,有甚獎賞卻是搶在頭一個。你看不慣這等行徑,想著教訓一番,誰知反讓他拿了雞毛當令箭,吆喝起來了。以至於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不好看了,才想著上報。」林樂曦語氣神色皆是淡淡的,似是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看的明白。

衛家的聽了,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這位年紀不大,卻事事沉穩的大小姐。「是奴的錯,若非奴自作主張也不會鬧成這般境況,還請小姐責罰。」

「事到如今責罰你有用么?」

衛家的一噎,不敢再說話。林樂曦散漫地用蓋子刮著裡頭的茶沫,緩緩地吩咐道:「既是祖母的莊子,出了此等事情,說出去到底是我林家失了面子,不好聽。你是庄頭娘子,管事不力,自是要罰的,但那鬧事兒也不能輕易放過。」

「奴但憑小姐差遣。」

「差遣是不必的,清理卻是必要的。」林樂曦手一松,茶蓋子穩穩噹噹地落到茶盅上,杯蓋和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震的人心神一緊,「那佃戶我多多少少知道些,你既說他有錯,那邊捏著他的錯處別放!一竿子打到底!半點兒餘地也不必留了,叫主家臉上無光的下人,不按規矩懲處了,人家還道我這主家是個軟弱可欺的。將來一個個都犯上作亂了,待要如何!」

林樂曦的聲音清脆動聽,一字一句砸在衛家的心上,像是鼓槌一下又一下的砸下來。衛家的身子忍不住的抖著。

「祖母從前的規矩是什麼,這回便按著從前一般處理了罷。別叫人抓住把柄就是了。」林樂曦撂下這一句,起身往外走,在門口又丟了一句,「衛家的,你是個聰明人,應當不需要我說的十分明白便知道該如何行事罷。」

「喏!奴明白了。」衛家膝蓋微動,朝著林樂曦出去的方向一拜。珠簾微微晃動,幾串琉璃珠串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清楚。衛家的戰戰兢兢的起身,看著珠簾搖晃的地方,頗有些惴惴不安。這位未來的新主子,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也罷,我還是收起那些小心思,橫豎,倒霉遭殃的也不是我。

林樂曦處理完再回去的時候,林姚氏已然睡去了。林樂曦無奈搖頭嘆息,坐到一邊,接著理那磨性子的絲線。

鄭媽媽的速度十分快,無需兩日,便已將事情探聽個一清二楚。回來稟告道:「回太太的話,那賴大家的果然不幹凈。她早前半月便到了揚州,卻偏偏沒有直接來咱們府上,而是先去了甄家,見了甄夫人。說些甚,我倒是實在打探不出來。不過好似是什麼京都時局什麼的,老婆子也聽不大明白。在甄家徘徊了幾日,才來咱們府上見太太的。」

賈敏整理著自己的衣袖,一下一下,很慢,卻很用力。良久,才道:「果然母親是不信我了。」

「太太切莫如此想,那些個婆子最會的便是欺上瞞下。肚子里打的主意九曲十八彎,誰知道她到底意欲何為。若老太太不是這個意思,您豈不是誤會了?」鄭媽媽臉上訕訕的,不好意思的勸了一句。

賈敏苦笑著搖頭:「我這母親的性子我一直都是明白的,其實此事也沒甚好說的。既然母親覺著我與二哥無益,前頭又有大哥擋著,那我便遂她的意就是了。」

「太太?!」

「林顯家的!」賈敏朗聲喚了林顯家的進來,「東西可都收拾齊整了?」

「回太太的話,俱已收拾妥當。只等太太的令了。」

賈敏看著桌子上那張禮單,點點頭。染春便將禮單遞給了林顯家的收著:「我之前交代給你的事兒,你記住了不曾?」

林顯家的將禮單收起,頷首恭敬道:「太太放心,奴辦事從來不會叫主子失望的。」

賈敏嘆息著點頭:「也不知我那幾個侄子侄女以後如何,若是能,你且多幫我瞧瞧。總不能叫我那二嫂暗地裡下了黑手。」

林顯家的顯然已是得了吩咐的,賈敏交代甚她就答應甚:「喏。」

鄭媽媽看著出去的唯有她一人,心底詫異:「太太只讓她一人去?!」

「我身邊實是抽不開人手了,讓賴大家的跟著她啟程罷。莫在揚州多待一日,我心煩。府里的人事調動忙著呢。再有,我讓你物色的人,物色的如何了?」賈敏抿了一口茶,岔開話題,問道。

鄭媽媽點頭:「俱已辦妥。太太可要見?」

「見罷。這些事情了了一件是一件,堆積著遲早要出亂子的。」賈敏打定了主意,快刀斬亂麻,將事情一件件梳理妥當了就成了。

鄭媽媽答應一聲,出去傳人牙子進來拜見。

揚州府邸忙亂著,邊塞也不見得有多安寧。沈佳縫帶著一隊人馬,潛入蠻夷部落,不出半月就從敵人內部將敵人一網打盡。俘虜了蠻夷的頭領,回來跟曲靖告辭:「我來邊塞的任務這便算完了,天家來旨意,這便要啟程回京都了。這段時日多謝你的照顧了。這回的功勞有你的一份子。」

看著沈佳縫一臉興奮高興的模樣,曲靖卻是高興不起來。只是不好叫人掃興,只得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道:「潛伏、打仗這些都是你在調配,我不過就是在外頭等你的信號罷了。算不上什麼功勞,不足掛齒。」

「那如何使得!若非有你後來的支援,只怕我最後孤立無援只能等死了。怎麼說也得算上你的功勞,這可是你該當的,休得推脫!」沈佳縫爽朗的笑道。

曲靖是真不在意這份功勞,自從被派到這個地方他就沒打算回去。能在自小長大,有父親半生蹤影的地方馬革裹屍,說不得也是個極好的歸宿。「你若是真想為我表功,不若將這份功勞記著,將來留給我的外甥好了。不論是外甥女還是外甥,皆可。」

沈佳縫本來笑著的臉一下子僵住了:「那,那你自己的孩子呢?」

「我夫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於功名利祿,她一向看的開。」曲靖對自己的妻子十分了解,「便是我的孩子也是一樣。大丈夫,志在四方!他們兩個男孩子將來都是要在馬背上的建功立業的,他們的將來自己去掙。我的這份功勞不過爾爾,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罷。京都波雲詭譎,時局紛亂,這我也是知道的。偏我的外甥將來是要走科舉入仕的,我的功勞留給他,無論是陞官還是庇佑他姐姐,都是極好的出路。沈小子,你可要記住我的話,我的兩個外甥,將來可是要靠你們這些故舊幫扶的!若是你們食言了,看我妹妹饒的過誰!」

沈佳縫笑的十分勉強,僵硬地活動脖子,點頭頷首:「放心,這兩個孩子以後絕對不會無人可依的!這話我撂在這兒!你且睜大你的眼睛瞧著罷!」

曲靖這才稍稍笑的真誠些,大手拍拍他的肩膀:「千里送君,終須一別。我就不學那些酸腐文人那一套了,你自去罷。」

「曲兄保重,在下告辭!」沈佳縫珍重地抱拳行禮。

曲靖回禮。沈佳縫當下也不再耽擱,啟程回京都去。

「大人!娘子!娘子她,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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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林氏長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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