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婚宴(下)

第 142 章 婚宴(下)

到了王熙鳳出嫁前一日,正是閨閣女兒為她添妝的時候,林樂曦帶著黛玉去了。瞧著來來往往甚是熱鬧的王府,林樂曦微微一笑。黛玉見了,悄聲道:「阿姐笑而不語是何用意啊?」

「瞧著這絡繹不絕的人,我一時竟分不清到底那些人是沖著鎮國公府哪些人是沖著王子騰來的?」林樂曦抿了口龍井茶,借著用帕子擦拭嘴邊水漬時輕聲冷笑。

黛玉餘光將這大廳眾人打量一回,眼帘低垂:「天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總是利益牽絆的,也許裡頭還是有人是真心來送嫁的。」

林樂曦聽見了,輕笑一聲,回頭看她:「你自個兒覺著呢?」

雖則黛玉很想點頭,可她內心卻是知道也許真的沒有人。

「這雨前龍井是很好,可惜了,我不喜歡。」旁邊一個嬌俏的聲音傳來,引得眾人側目。

王家大婚,賈玖沒來,來的是薛寶釵和探春。聞言看去,薛寶釵淡淡一笑,轉過頭來對著林樂曦道:「這是兵部主事錢牧錢大人家的庶女,在家名喚錢茹茜。性子嬌慣,偏她姨娘極得錢大人喜歡,不然舅舅家這樣的大事,她一個庶女是決計不能跟著出來的。」

林樂曦微微頷首,這邊是閨閣女子說話之處,各家當家主母皆在前廳說話呢,離這裡可遠著呢。再看去時,只見她目光瞧過來,只是不知她在瞧誰。

也許是她目光過於露骨,許是她看得太久叫人察覺了端倪,一時間好些個閨秀皆順著她的視線往這裡瞧過來。

「姐姐,她們怎麼都看過來了?咱們可是有不妥之處不成?」薛寶釵面上尚且端得住,可眼底的慌亂緊張還是泄了底子。

林樂曦卻是鎮定,瞥了一眼那邊,並不在意。黛玉見了,一樣雲淡風輕,她阿姐都不在意她又急甚。

探春見了,忍不住道:「林姐姐,這時候你倒還是端得住。」

「不然如何?問問她們在瞧誰?我豈不是蠢。」林樂曦嘴角上揚,劃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一個庶女,還輪不到她動手的地步。這兵部主事也是個糊塗的,這樣的場面,規矩沒學好的也敢往人前年帶。

錢茹茜穿著一身淺金桃紅二色撒花褙子配桃紅馬面裙,綰著單螺髻的發上帶著三支金鑲翡翠墜珠步搖,一支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耳飾白玉嵌紅寶耳墜。目光直直地往林樂曦那邊看去,只是她瞧得不是林樂曦,而是林樂曦身邊的黛玉。

那一身水紅白底綉楓葉直領襟褙子,配同色撒花百褶裙。針腳綿密,綉活兒細緻,緞子也是上好的,一看便知道比自個兒的要好上多少的都不知道。再看她那雙平髻帶著的紅石榴攢珠半月形長步搖、豎插兩支金絲八寶攢珠釵,橫著還帶了一根蕉葉碧玲瓏翡翠流蘇簪,明珠琉璃翠耳環一動不動地垂掛在她的耳朵上。一雙纖纖玉手伸出來,一眼便能叫人瞧見她手上帶著的那一串琥珀連青金石手串。修剪齊整的指甲粉粉嫩嫩的,姿態姣好地端起了面前的胭脂紅粉彩萬花品茗杯,淺淺啜一口又放下,拿起煙紫色素緞帕子擦拭嘴角水漬。一套動作下來,儀態萬千姣好,讓人忍不住矚目。

身後是一個景泰藍團灤節慶圖花斛,裡頭隨意插著三兩支修剪好的花。讓她這麼一襯,後頭再好顏色的花也瞧不出任何的好處來。一雙黑黢黢的眸子在明亮的陽光照耀下似是無數的亮光鑲嵌其中,璀璨得如那夏夜裡極其亮眼的繁星,澄澈得讓人一眼便能望進去挪不開眼。粉團一般的臉蛋,瓊玉雕琢的鼻子,一雙輕抿的薄唇開出了這個春日最嬌嫩的一朵花,粉嫩的叫人想象不出成年以後的那份傾城之色。

坐在玫瑰椅上,雙手交疊放在雙膝上,頭微微往右邊傾斜,似是在聽她旁邊女子所說的話。

她是庶女,若不是仗著自己姨娘在父親面前的那點子寵愛,這樣的席面她且夠不上呢。如今叫人一比較,心理落差一下子就大了。這雨前龍井她在家常喝,可看方才那女使給那邊上的茶水分明不是這個,看著茶色好似是銀針。

「你好端端的老是瞧林家的姑娘作甚?」認識她的一個女孩子問道。

原來那是林家的姑娘。

錢茹茜如是想道。「沒什麼,只是一時瞧住了。」

「嗐,原是如此。」那女孩子笑道,「要說起來林家的兩位姑娘顏色都極好的,尤其是她家大姑娘林樂曦,那真真是絕色啊~」

錢茹茜不屑一笑:「是嘛,我倒是覺得於家姐姐好看。」

「說起於家姐姐我倒是想起來了,我聽人說過一嘴,於大人好似有意讓於家姐姐嫁入皇家。」女孩兒低聲道。

「可不是,於家姐姐那般好樣貌,若是沒有一個與之相配的豈不是可惜?」錢茹茜倒是希望於家姑娘能嫁入皇家,這樣一來她好有靠山。

兩個女孩子口中的於家姐姐乃是湖北糧道於嵊洺嫡次女於知幼,年十五,與林樂曦同齡。可若是細論起來,林樂曦是正月十五的生辰,於家姑娘卻是十月二十,還是林樂曦大些。自林樂曦見過寧妃消息穿出之後,眾多權貴大臣盡皆知曉十八殿下正妃之位已塵埃落定。可這不是還有側妃良娣還空著呢么,若是有幸選在身邊侍候,榮華富貴遲早會有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總是有好些個人蠢蠢欲動,愛來探聽消息。林府門房這些日子已經收到了不少的帖子,只是林樂曦不理會,讓林勇家的好生招待了又給送回去。因此如今都中有不少女眷皆認為林家大姑娘清高自傲,並不好相與。這話讓賈玖知道了,送了消息過來,黛玉憤憤不平,林樂曦卻淡然自若。

「阿姐為何置之不理?那些個人甚也不知道就信口胡謅,也不怕到時候打了臉。」黛玉在初初知道之後,問過。

林樂曦卻一臉淡然地看著自己手裡的茶葉罐子,取了茶匙來取茶葉,見說,毫不在意地放茶葉子回道:「都是些不相干的人理他們作甚,到頭來氣著了自己,何必給自己找氣受呢。你也不必擔憂,知道我的人自然知道。天長日子久了,我是個怎樣的人自然有分說。如今不過片面之詞,何必掛懷。快過來坐下,都到要緊步驟了,仔細看著。」

「哦~」黛玉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轉身坐到方才自己的位子上去,看著林樂曦動作,「阿姐這六步煎茶法好生難,我都掌握不住火候。」

林樂曦熟練地提起紅泥小火爐上的九首手提水壺來注水:「你只是做的少罷了。想當初為了這茶我可是將先生日常喝的紅茶折騰了個乾淨,先生心疼我又不好分說,只怕先生怨怪我笨。後來是尋了三罐子武岩紅茶來給先生賠罪方才心裡過得去些。只是先生再不肯那浣花澗之物與我練習了,祖母的我不敢碰,父親的我也不要,自己的用了又心疼最後沒的法子我便只好用尋常的綠茶來練手。還是糟蹋了幾罐子茶葉方有如今這般功底。你再練練便是了,依你的聰慧想來不會很難。」

黛玉看著那孔雀綠釉瓷器茶盞里一次就出了色的茶水,裡頭唯有寥寥幾片茶葉起起伏伏,大半都安穩地沉在杯底。默然嘆氣:「只怕我也只能拿尋常的綠茶來練手方才不心疼那極有可能叫我自己糟踐了的茶葉。」

「你脾胃弱,拿綠茶作甚。讓福嬸給你拿紅茶。」林樂曦嗔怪了一句。

「不過阿姐,你真不在意?」黛玉端起面前的茶盞,微微抿一口道,「阿姐這茶好香!」

林樂曦淡淡一笑:「如今如果是最為簡單的煮茶罷了,等先生回來了,自然有更難的等著呢。」

「也不知何時都中忽然風靡起了點茶,這本是宋時所興現而今早已淡卻了。這時候又興了起來。」黛玉不解。

林樂曦收拾著桌子上的器具,聞言笑道:「無非是宮中那幾位貴人的喜好有了轉變罷了。聞說甄貴妃品了福建貢上來的小龍團,很是喜歡,這才又起來了。皇后卻是喜歡唐的煎茶,這兩個不同的法子如今都中大半的閨秀女眷都開始著手習學了,還能如何。這煎茶倒也罷了,點茶卻是自古有之。只是從前只在福建一帶地方流傳,自唐末福建貢茶入長安始方才漸漸流傳開,到了宋卻是興盛。可前朝又逐漸沒落了,如今卻又因著貢茶起來,可見這福建貢茶的確別有一番風味。」

「可我見過阿姐做過的,」黛玉忽的說道,「無論是唐的陸羽煎茶法還是宋的點茶,我都見過阿姐做過的。」

林樂曦並不當做回事:「不過會些皮毛、略知一二罷了,如何拿的出來說道。煎茶並不到家,這點茶咬盞亦不好。」

「可阿姐會不是,這便比那些個才學起來的姑娘家好上多少了。」黛玉自己雖不會,卻覺得與榮有焉,她阿姐就是最厲害的那個。

林樂曦聽出了她話語裡頭那隱隱的驕傲,啞然失笑:「我原以為你是清高孤傲的,誰知也是這樣的性子。」

「那不是阿姐教導,傲骨必有傲氣卻不能有,我這才收斂的么。」黛玉癟嘴做委屈狀。

林樂曦伸手點了點她潔白的額頭,笑道:「小丫頭片子嘴巴愈發利索了。」

「那自然是跟著阿姐學的。」黛玉微微揚頭,下顎抬起,一臉驕傲的模樣,看得林樂曦微笑搖頭以示無奈。

林樂曦擺擺手,艾草與菖蒲便上來收拾:「有些時候若是過於在意外人眼中的自己,那很多事情便如行走在刀刃上。明明能如魚得水,卻偏偏要如履薄冰,其實這樣的憂慮與小心翼翼大可不必。因為你自己知道你能做到何等地步,所以只管放開手去就是。」

黛玉想起那時言笑晏晏的阿姐,再看看今日坐在這裡與這些女孩子們交談的阿姐,端莊得體,再沒不好的,好似規矩禮儀就是她這樣的。看看對面的寶釵,眼睛里的笑意帶著幾分敬意幾分討好,討好里又帶著些卑微。唉,阿姐的涵養是愈發利害了。

「今日倒是難得沒看見榮府里的那位小爺。」林樂曦笑道。

寶釵聽見她提起寶玉,眼底黯了幾分,隨即恢復笑道:「姨媽這些日子操心宮裡的娘娘,連帶著姨夫都忙得很,如今都拘著他念書呢。」

說是念書,可到底念了什麼書又看進去幾分,唯有他自己個兒知道。

林樂曦蔑視一笑,不置可否:「男兒家頂天立地,正經得個功名回來總是好的。」

「這不是姐姐這話?這年頭若是不自己找出路,將來又要如何呢?難不成光靠著家裡,座山吃空?」寶釵懂事早,對這些總是能有格外深刻的體會,林樂曦這一句真真正正說到她心上去了。她哥哥薛蟠,如今可不就是座山吃空還絲毫不擔心後路么。如今又添上一個懵懂無知的寶玉,寶釵頓時覺得自己的前路沒有任何光亮,只能抹黑前行,她現在沒得選,至於以後么……得以後再說了。

林樂曦看著眼底流露出濃濃對自己未來擔憂的寶釵,視線往她身邊穿著一身玫瑰紅上裳的探春身上一撇,又看見了她眼底對於這場熱鬧繁華的喜宴的嚮往,淡淡一笑。人各有志,若是能找著前行的目標便很好了。她不是人家,體會不到別人的心境,無權評說。

「你若是覺著如此作為能於己有利,試試也無妨。只是不能傷人就是了。」林樂曦語氣平淡,聽不出一絲一毫的起伏波瀾。

寶釵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林樂曦身上,試圖從她平靜的表面下看出一些並不平靜的東西來。可惜,她如今尚未達到能一眼看穿別人偽裝的本事,看不出林樂曦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底下看出任何破綻來。

「我還未恭喜姐姐,前程有望。」寶釵默然良久,笑著是了這一句。

林樂曦神情依舊並未有變化:「一切尚未有定論,不可胡說。」

「姐姐向來慎重,寶釵知道了。」

探春看著寶釵一直沒話找話的要與林樂曦答話,有些不耐煩。眼光一轉,便看見了一直安靜坐著的黛玉,便開口道:「你阿姐與寶姐姐說話不搭理你,你也不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黛玉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看著探春,似乎這是一件十分平常之事,探春孤陋寡聞一般,「三妹妹今日為何沒有與雲妹妹一道?二舅母也不見。」

探春聽見這話,眼神飄遠:「老太太拘著太太說話,我們也不好聽。雲妹妹身子不適,便留在家中歇息了。」

「那你怎麼沒有去婚房陪鳳姐姐?按道理你該去陪著的呀。」黛玉又道。

探春一噎,咽下滿心的苦澀無奈:「我並非嫡女,與鳳姐姐感情也並不深厚,去陪著只會叫人看笑話。」

黛玉眼眸微沉,這是她自己要來的還是二舅母王夫人特意讓她過來看給她的警告?

吉時一到,王熙鳳就該出門了。米氏拉著她的手不忍放,王熙鳳眼眶是紅的可卻沒有眼淚:「這樣的日子嬸娘不該落淚該笑的,往後有熙鸞陪著嬸娘,嬸娘也不算孤寂。若是有機會,鳳丫頭會回來多看望叔父與嬸娘的。」

米氏聞言,哽咽著擦去淚水,點頭:「你與女婿以後好好的,便算是極好的孝順了。往後做了人家媳婦,要孝順公婆,與妯娌和睦,不可再耍小孩子脾氣了知道嗎?」

王熙鳳點點頭:「嬸娘的教導我都記住了,會與夫婿好好過日子的。」

「娘,鳳姐姐又不是不能回來了。三朝回門不是還能再見,這大喜的日子還是莫悲戚了。」王熙鸞看著又要落淚是母親連忙幫著勸慰。

米氏自然知道大喜之日不能隨意落淚不然寓意不吉,收拾收拾情緒,給她蓋上喜帕,送她出門。

「王氏熙鳳拜別叔父嬸娘,望叔父嬸娘身體康健,事事順遂。」王熙鳳叫牛繼宗牽著給王子騰與米氏行了拜別大禮,上喜轎而去。

看著一隊人馬吹吹打打地走了,王子騰嘆一口氣:「唉,好容易養這麼大的閨女就這麼成了別人家的人了,想想還真是不甘心。」

米氏這時候已經重新上妝梳洗過了,聞言便道:「等晚宴完了,咱們去佛堂給大哥大嫂他們上柱香吧。鳳丫頭出嫁了,他們在天有靈應該也能安心了。只要鳳丫頭好好的,往後咱們也不欠他們甚了。」

「你怎會做此想?」王子騰忽然皺眉看她,「大哥大嫂的恩哪裡就是讓鳳丫頭平安出嫁便算是還了呢?」

米氏一愣,隨即答覆:「大嫂當年拉著我說只盼鳳丫頭以後能平安喜樂一生便好,不然我如何能給她身邊四個貼身女使取平安喜樂四字。就是想讓她時時能將她母親的願望記在心裡,亦是想讓我自個兒記住萬不可委屈了鳳丫頭。如今她出嫁,成了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咱們這個母家能做的不就是站她身後為她撐腰么。欠給大哥大嫂的,都在鳳丫頭身上還了。」

「大嫂的話你好生辦到,我欠大哥的承諾不知何時才能實現呢。」王子騰輕嘆一聲。

王家的晚宴完了,林樂曦帶著黛玉回府了。

「這席面終究還是沒有熱湯熱水來的舒坦。」林樂曦捧著牡丹描金四季花卉瓷碗,小口小口將紫米紅豆粥送入口中。熱乎乎的粥將原本有些含量的肚子填的暖和和的,方滿意地地點頭:「王家的席面甚好,可是就是涼了些,吃的我肚子難受。」

樂姑姑看著臉上露出小女兒情態的林樂曦,心裡也跟著不由自主的高興:「姑娘的小日子還沒走,總是要精心著。用了這個一會子再喝上一碗濃濃的紅棗枸杞桂圓薑茶,明兒早起才不難受。」

「啊!還要喝薑茶啊~姑姑,我能今日偷懶不喝嗎?」林樂曦眨著燦若星辰的眼睛,撒嬌道。

樂姑姑看著心裡一軟,心思一轉又想到以後若是落下不好的病根兒她豈不是要悔死,便硬著心腸:「那不成,該用還得用。奴等會子去找春娘,這些日子很是該給姑娘做些有益於身子的湯水。便是不論以後,早早地養起來才能心裡踏實。」

林樂曦一嘆,得,這是又想著以後她嫁人之後的事兒了。

都中風平浪靜,揚州卻是頗有些腥風血雨的味道。按規矩蘇州之事,卓嘉輝不該插手,可偏偏又涉及了林如海,若是與江北一事有關,那他自然是有責任的。只好在一邊看看罷了。可就是這一看,叫看出了事情。

此前蘇州出事那兩處田莊確實與林家有些干係,是蘇州林家的財產。若是究其根源來,這還是林如海的東西。因為,這原是林如海父親林棖名下的田地,後來蘇州林氏仗著林姚氏帶著林如海一個孩子孤兒寡母的,姚家又遠在湖州幫不上忙且林姚氏也不想著要求助娘家哥哥,身邊沒有太多權勢撐腰,林棖身上有牽扯著西南軍器械一事,難免不好聽,受欺負是有的。這林棖名下好些個財產都叫蘇州林氏收入了自己囊中,這兩處田莊便是那時叫林淮氏抓到自己手裡的。至於林淮氏用它們來賺銀子還是作什麼,那林如海自然是不知曉的了,連帶著好容易討將回來的林樂曦也並沒有深究,而是念著自己即將回都中,不願接手這爛攤子而要掛出去賣了。

可去細看林淮氏的作為又甚是奇怪,她沒有放太多心思在上頭,而是交給了一個管事,由他全權打理。可等巡撫去尋的時候卻發現那管事懸樑自盡了,這便又斷了線索。好在還有個簿穎,她在蘇州這些年可不是白待的。知道大家頭疼,又想著林樂曦吩咐的事,福至心靈,靈光一現,道:「之前兩邊鬧翻的時候並不很愉快,府里還擔心他們不死心特意遣了人去打聽過他們的去向。倒是有一個或許與幾位大人有些幫助。」

林如海聞言,抬頭看去,只見簿穎一身藏青色湖綢比甲,頭髮規整地盤成圓髻,帶著兩根牡丹嵌玉銀釵,玉色澄凈的碧玉環形耳環在脖子上輕輕晃動。整個人氣質沉穩,微微低垂的頭,很是鎮定淡然,這樣一站,叫人看著心裡竟有些安定。

「林樘老太爺後來去了江北安身,據說日子過得很是不錯。之前他存在三清觀的東西叫一個不相干的人取走了,府里著人去追,可惜追到半道沒了蹤影。下人報上來時,主子說罷了也就沒有再繼續。具體是什麼奴不知,只知道好似是一疊子契紙一類的,或許是交易來往的字據罷,之前林樘日子過不下去時曾去當鋪里當過傢伙什,也有可能是當票罷。」簿穎道。

「查!」

巡撫一聲令下,底下人聞風而動,開始往蘇州林家這條線上追查。這可好,還真叫逮著了。林樘存放的確是當票,可當的卻不是尋常物件兒,而是好些個金銀玉器,皆是按著那時林樘本不該有的。他又去了江北,如今出事的可不就是江北。幾人一對,對的上,便接著查。林樘是在江北的千金閣被帶走的,他已然連續好幾個月都在千金閣鬼混了。他一個沒有固定活計的人,還能在耗費頗多的千金閣連續幾月,可見根本不曾擔心銀錢。既然如此,那他必然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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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林氏長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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