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棄學青年學手藝,做件新衣惹風波

三、棄學青年學手藝,做件新衣惹風波

新漢對讀書不上心,但對學做衣服,似乎特別有天賦。福昌師傅本不願獨子學這門手藝,他希望孩子能讀書,考大學,出人頭地做事,能光宗耀門庭,但幾番下來,看孩子不是讀書的料,就讓他幫忙做些拷邊,絞扣眼之類的零活。不成想這孩子使縫衣機特別快,腳踏均衡有力、走線平直勻稱。新漢上學對讀書背誦課文會經常忘記,但對哪些量體口訣,什麼胸圍高點繞一周,不松不緊最相宜;腰圍凹處繞一周,拉緊皮尺留一指;臀圍測大轉,口袋不留物;袖長到虎腕,手臂須垂直之類的,則一記就會,而且能理解其含義。經常問他爸,為什麼上衣袖長一定要量到虎口和手腕之間,有些人喜歡長些就做長些,喜歡短些就做短些。臀圍也是這樣,有人喜歡緊身些,就做緊身些,喜歡寬鬆些就做寬鬆些。對這些問題,福昌師傅總是不屑地答道,這是做衣服的規矩,知道嗎?無規矩就不成方圓。那些把屁股兜得緊緊的褲子,穿着都不能蹲下身,怎麼做事呀!儘管新漢與父親有這些爭執,但漸漸地明白了,如何量裁縫製能做得衣服貼身舒服,如何把握一些技巧能使不同身材的人穿上衣服合體。他每次都會利用到漢正街幫父親進貨的機會,會留心觀察時尚女孩的穿着打扮,留心服裝店裏最新上市的服裝樣式和布匹面料,還會到書店買一些有關服裝方面的書籍。

新漢與他老爸的矛盾,就是從這些服裝書上開始引發的。服裝書上介紹的服裝樣式,都非常新穎,尤其女裝,要麼很寬鬆,要麼領口較低。一次,他老爸出門應酬,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拿來一塊布料,讓他幫忙做一件蝙蝠衫,在他量身體時特別提醒領口要低些,還拿手在胸口比劃了一下。臨走時還對他叮囑,讓他做,不要老福昌師傅做,還拋給他一個媚眼,弄得新漢一個大紅臉。新漢之前雖然動手做過一些衣服,但都是老人和小孩子的,中規中矩,福昌師傅對他做的活也基本滿意,沒有提過多的要求。這次要做的是時裝,而且這是一塊較貴的綢布料,他一時有些緊張。最後還是大著膽子做了,他反覆檢查尺寸,又檢查了車工縫線的質量,自認為還是比較滿意的,就拿牛皮紙包好了,但沒敢簽字。因為每次的簽字,都是福昌師傅手簽的,他說這就是他的品牌。

福昌師傅當天回家較晚,又喝了些酒,有些微醺,沒有檢查衣案上的成衣,就先躺下睡覺了。第二天女孩來取衣服時,福昌師傅這才檢查,發現了異常,瞪圓了眼睛恨恨地盯着新漢,對他兒子說:

「這是你做的?為什麼沒有告訴我?」然後對上門取衣服的女孩說,」對不起呀,這孩子把你的衣服做壞了,我們賠你一件好嗎?」

「什麼,做壞了?我先拿回家穿過再說吧。」說完付過錢拿上衣服就離開了。女孩剛離開,福昌師傅就對兒子叫了起來,「你做的什麼衣服呀,這衣服怎麼讓人穿得出去呀,你看我怎麼揍你」說完抄起衣案上的竹尺就朝新漢的身上抽過來。

新漢趕緊拿手擋住頭,嘴裏一個勁地辨解:「這是她特別要這麼做的,您老莫怪我,真是這樣的。」一邊說着一邊往後躲,急得臉上的汗都出來了。

福昌師傅一聽兒子這麼辨解更來氣:「什麼,她讓你做的,她不懂規矩,你還不懂嗎,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說着,叭的一聲,竹尺就抽到新漢的手臂上了。

新漢這下有些惱了,給他爸頂上了,「做衣服是給顧客穿的,只要顧客滿意就行了呀,她們喜歡這樣的,我有什麼錯呀?」

這父子倆還在吵吵時,剛才那個女孩又回來了,看見他們父子倆為此在爭執,就說:「你們倆不要吵了,看看那兒不好呀。」

福昌師傅回過身,看見女孩已將衣服穿在身上了,二個大N子都快露出來了,更急了,連忙不疊地說對不住,要賠錢,讓女孩趕緊回家把衣服脫下來。

女孩卻不以為然,原地轉了二圈,「不好嗎,我感覺很好呀,太滿意了,我太喜歡了。」說完扭扭腰就飄走了,把福昌師傅說得愣愣地,瞪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新漢這下開心了,第一次有顧客欣賞他的手藝。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未成想幾天後又鬧出更大的動靜。

那天剛開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就走了進來,將包着的衣服扔在衣案上。「福昌師傅,這件衣服是你做的么?」福昌師傅打開包着的牛皮紙,看到了那天做的蝙蝠衫,一下子臉就紅了,講話開始結巴了。

「嗯,嗯,是,是的,有毛病嗎,哎。。。」

「有毛病嗎?你都是老師傅了,我們家的衣服都是送你這兒做的,怎麼能做出這種衣服呢?你們家也有女兒的,這不是教孩子壞嗎。」男人憤憤地說。

福昌師傅做了這麼多年的手藝,從未被人這樣指責過,他的臉漲得紅紅的,但仍勉強地堆著笑臉,嘴裏不斷地重複著,若是不滿意,可以賠的。新漢聽到這些很不舒服,他覺得別人指責他可以,但不能指責他老爸。他從裏間走了出來,拿過那件衣服對那還在嘮叨的男人說:

「叔叔,這件衣服是我做的,不關我爸爸的事。問題是這件衣服是按照你女兒的要求做的,她取衣服時還說非常滿意,非常喜歡。你女兒已是成人,我若不按她的要求做,她也會找我們的麻煩,要我們賠。我們按照顧客的要求做總歸沒有毛病吧,你若是覺得不合適,也應該先問問你孩子是怎麼回事呀,怎麼不分青紅皀白來挑我們的理呢?」新漢將衣服包好又遞給那個男人,「叔叔,你先把衣服拿回去,若是有問題,讓你孩子過來確認一下再說吧」

那個男人沒想到會被一個孩子搶白一通,一時有些語塞,一下子從臉上紅到脖頸。「福昌師傅,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呀!」他手指有些發抖地指著福昌師傅。福昌師傅的臉上更難看了,說不清是紅還是白,只是感覺臉上燙燙的,臉上的肌肉一個勁地抖動着。福昌師傅順手起衣案上的竹尺,朝新漢的臉上抽去。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新漢的臉上瞬間刻上一道血印。

「福昌老師傅,求你別打了,這不關小師傅的事,是我讓他這樣做的,而且他做的很好,我非常喜歡」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外面飄了進來,一陣風似的,那個女孩子氣呼呼地從那男人手中一把搶過那件衣服,「爸爸,你這是幹什麼呢,這是我特別讓小師傅做的,你在這兒瞎鬧什麼呀?」說完拽着她爸爸的手臂就往外拖。

那男人見自己的女兒跑過來,正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女兒的臉上。「你這個不學好的東西,給我滾!」說完背着手就離開了。女孩子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會如此重手打她,也有些蒙了,眼淚刷刷地就如同泉水般淌了出來。

福昌師傅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恨恨地對新漢說:「你今後再也不準動我的衣案,再也不準在家做衣服了。」新漢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氣急頭上也頂了一句嘴:「我不在家裏做,那我到外面做,自己養活自己。」說完甩手就離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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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水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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