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憶

程光明快步走上前去，輕輕搭住婦女的肩膀，轉過身，向大家解釋者：「大家好，跟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親生母親，任可澄。」

秦薇連忙打個招呼：「任阿姨好。」她向四周看了看，心裏有些疑惑：「唉？秦雄哪裏去了？」

然而此時，任可澄和秦伯仁卻已經獃獃地站立在原地。他們的目光里充滿了驚訝和不敢置信，嘴巴也久久難以合上。他們的眼神中，彷彿也已經早已經寫明，這中間一定有不同尋常的往事。

張沐察覺到有些異樣，連忙上來打破了這個尷尬的氛圍：「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和光明生理學上的親生父親，秦伯仁先生。我們已經做過親子鑒定了，確認過就是咱爸。」

任可澄嘴唇似乎都在打了哆嗦，顫顫巍巍的轉過頭去，看着程光明說：「這……這就是你的爸爸？」

程光明有些疑惑：「對呀。媽你怎麼了？你是認識他？」

任可澄連忙地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我並不認識她，我只是……只是替你們高興而已。」

但是身為兒子的他，又怎麼樣會察覺不到母親內心的糾結呢？只不過在今天這樣一個場合，他只能先收起內心的懷疑，避免不讓氣氛顯得過於尷尬。

只是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母親似乎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他只能儘力地扶著母親的肩膀，確保她不會倒下去。

而另外一邊，秦伯仁也正遭受着無比巨大的震撼。他不敢相信程光明的母親，竟然就是自己多年以來一直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任可澄就是他的大學戀人，那個和他幾乎快要走進婚姻殿堂的愛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原來秦伯仁和任可澄，在三十多年前同為漢東大學的學生。那時候任可澄是大三的學姐，而秦伯仁則是大一的新生。二人在一次文藝晚會表演活動中所相識，之後相知、相戀、相愛。

然而，就在秦伯仁即將向任可澄提出求婚，他們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任可澄卻突然間提出了分手。

任憑秦伯仁怎樣挽回，任可澄都斷然拒絕，這也使當時的秦伯仁，陷入了無盡的悲痛和憂傷之中。直到大學畢業離開校園，經人介紹認識了周文璐之後，他內心的悲傷才慢慢的緩釋過來。

卻不知，此時此刻，他竟然再次遇到了那個大學時期的戀人，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人，那個傷他傷得最深的人。

但是此刻，他卻也完全裝作不認識她。他的內心充滿了憂傷，但是很快他又清醒過來。

「如果說他是程光明的媽媽的話，那麼豈不是……？」

「程光明就是我和任可澄的親生兒子？！」

想到這點，他再也堅持不住，一把子癱坐在病房的椅子上。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當初的大學戀人，狠心拋下自己一個人離開，卻又在多年之後，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更離譜的是，竟然是在事實上為自己生了一個兒子。

想着想着，他的雙手捂臉，長嘆一聲氣。

此時此刻，房間中的眾人都已經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樣。

秦薇有些忍不住了，上前輕撫著：「爸，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走，我帶你去看醫生吧，正好咱們就就在醫院。」

「行，你扶我出去吧。」秦伯仁輕輕地點着頭。

於是秦伯仁就在秦薇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向著病房門外走去。

路過任可澄的時候，

她不敢看向秦伯仁，轉頭向另一側，但他卻能輕輕地聽到任可澄發出輕微的抽泣聲。

「老天爺是多麼的不公啊，怎麼盡找自己開這樣巨大的冷笑話？就不能換一個人嗎？」秦伯仁心裏想着。

走出病房外沒多久，秦雄就接完了電話，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哥，你跑哪去了啊？」秦薇有些焦急。

「哦哦，那個我剛出去接了個電話，公司里有點急事，怎麼了？出啥事兒了？」秦雄的眼神躲閃著。

「噢，沒什麼事，剛剛陽陽的奶奶來了，然後爸好像有點不舒服。我扶他出來轉轉。」秦薇回答道。

「陽陽的奶奶來了，然後爸有點不舒服，這是一個什麼關係？」秦雄心裏百思不得其解，但他還是陪着一同，將秦伯仁攙扶著坐在醫院的扶椅上面。

「你先在這看着吧，我再回病房裏去找陽陽他們，看看有沒有什麼事。」秦薇說完又火急火燎地走回去了。

「行，你去吧。我在這照顧。」秦雄答應完，轉頭又拿起手機，焦急地發着微信。

而此時，秦伯仁正癱坐在扶椅上，仰頭看着醫院的天花板。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程光明的母親，那個給自己生了一個兒子的人，竟然是當年傷害自己最深的人。

他回想起他們的大學時光，那時候的他們，正值芳華，肆意揮灑著汗水，享受着青春。而當他確信眼前的任可澄，就是他將要陪伴走過一生的那個人之時，任可澄卻果斷的向他提出了分手。

記得那是一個晴朗、悶熱的夏夜，任可澄已經大四即將畢業，而秦伯仁正準備莊嚴地向任可澄進行求婚。

秦伯仁集結了自己的好友，在學校操場上進行了精心的佈置。他滿懷希望地以為，任可澄看到了這種場景，會毫不猶豫的說出那三個字：「我願意。」

但是實際上，他聽到的卻是另外的那三個字。

「對不起。」

秦伯仁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反覆地確認：「可澄，你沒有開玩笑吧？你再說一遍吧？」

「我沒有開玩笑，對不起，我們分手吧。」說完，任可澄大聲哭着，轉身向遠處跑去。

話剛說完，天空和秦伯仁的心中同時劃過一道晴天霹靂。

悶熱的夏夜，沒有徵兆，突然間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點打落在秦伯仁的臉上，覆蓋住了他的淚水。

偌大的操場上，最終只剩他一人，在默默地接受着大雨的洗禮。。

他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相愛兩年的女友，最後竟然是這種回應。他躺在泥濘的操場上哭着哭着，然後就開始笑了起來，他笑自己是這樣的愚蠢，這樣的幼稚。

從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被一堵厚厚的石牆包裹着了。

然而幾十年後，那一堵石牆的建立者，卻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還帶着一個養育多年的，他的親生兒子。

「哼哼。」他心中不斷地爆發出一陣陣冷笑，「也許這就是對你的報應吧，任可澄。」

就在此時，秦伯仁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