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醫院的午後
秦伯仁有些驚嚇，他生怕程光明是知道了些什麼，過來找自己麻煩。
程光明見到秦伯仁，臉色卻漸漸溫和起來，他說：「爸，一會兒咱們去吃午飯吧，也快到點了。」
秦伯仁這才放下心來，應該是和自己無關，但是他又有些隱隱不安地問道：「你看起來有點生氣，咋了？」
程光明搖搖頭，搪塞道：「噢，沒事的爸，沒啥事。」
所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程光明和任可澄剛剛在醫院的樓道內吵了一架。
程光明把他的媽媽從病房拖到樓道里，詢問道：「媽，你剛剛那是咋回事啊？你倆是不是認識啊？」
任可澄回復道：「我不都是跟你說了嗎？我不認識他呀。」
程光明不解：「那你剛剛那個反應為啥那麼大，而且我看那個爸爸的反應也不太正常。」
「我這不是一時有點激動嗎？而且你怎麼都已經這麼快，都已經開始叫人家爸爸了？」任可澄試圖轉移話題。
「怎麼？他就是我的親生爸爸，DNA說明了一切，我就這麼叫他，怎麼了。」程光明有些生氣。
「我跟你說，你的爸爸只有一個，那就是……」任可澄還想說些什麼。
「好了好了好了，說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從小就沒有父親，沒有父愛！」程光明打斷了他媽媽的喋喋不休。
「你還是沒法原諒媽媽，對嗎？」任可澄抽泣著說道。
「你怎麼開始又說起這些東西了？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程光明有些煩躁，「你把你眼淚擦一擦吧，別讓他們看出來什麼異樣，陽陽的病說不定還要指望他們要幫忙的，可不能出現什麼差錯。」
任可澄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點頭答應。
於是他們收拾收拾了自己的情緒，從樓道里走了出來。程光明去找秦伯仁，而任可澄則向著病房走去。
程光明向秦伯仁說：「爸，一會兒咱們去吃午飯吧，也快到點了。」
秦伯仁點點頭：「行，那他們呢？其他人呢？」
「哦，那個我媽說她要留下來照顧陽陽，她吃醫院裏的飯也吃習慣了，就不跟我們一起去吃午飯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秦伯仁表面上欲言又止，實際心中直抒一口氣。
中午的這頓飯略顯尷尬。
秦伯仁吃得味同嚼蠟。他止不住地思考着：該怎麼樣去面對任可澄？是這樣就一直隱瞞着他們之前的關係，還是……？
而秦雄則是一邊吃飯，一邊焦急的發着微信，同時有意地將手機屏幕避開別人的視線。
只有秦薇和程光明與張沐在邊吃飯邊聊著天，他們似乎有些刻意地尋找話題，努力使這頓飯吃得並不那麼尷尬。
等到他們吃完飯，秦雄先張開口打破了沉靜：「那個我公司那邊還有點急事，那下午我就先買個機票回去了吧？」
「啊？你怎麼提前都先回去了呀？有這麼着急的事兒嗎？」秦薇不解。
「對啊對啊，再多留一會兒吧。」張沐附和著。
「我是真有急事，不開玩笑。那個啥，我先打車去機場了哈，走了拜拜。」
秦雄火急火燎地收拾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唉，這小子八成是不是又惹出了什麼事兒來了。」秦伯仁的心裏默默想着。
「嗯，對了爸，我後天有個項目快結題了，可能明天我就得回去了。」秦薇似乎想到了什麼，
連忙補充道。
「行吧，那你們都回去吧，就留我一個糟老頭子在這裏。」秦伯仁笑了。
「爸您看您說的，那這不還有咱哥咱姐在那照顧的嗎，是吧？」秦薇笑了笑。
「那是，你放心，我們一定把咱爸給照顧得好好的。」程光明和張沐夫婦附和道。
秦伯仁有些嘆息，年紀大了，子女也都各有各的事情了。大兒子在金融行業工作，二女兒在生物研究所做着研究。這才來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紛紛想要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爸，那您看這兩天，我們是帶您到京城四處逛逛？畢竟還是難得來一趟嘛。」張沐主動提出，要帶秦伯仁出去轉一轉。
「不用不用，我來是為了看我孫女的，我在醫院陪着他就可以了嘛。」秦伯仁拒絕道。
「哦哦，那行。那我多給您備點生活物資。」
「行，行。」
等他們一行人回到病房，任可澄已經不知去哪裏了。而程陽正躺在床上睡着覺。
午間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陽陽的臉上。晶瑩剔透的臉蛋，精緻的五官，活脫脫一個大美人胚子，-而就是這樣一個聰明、美麗而溫柔的小女孩，卻要遭受這世界上最大的病痛。
想到這些，秦伯仁的心裏就如同到現在歌。刀片在割一樣。
「對了，陽陽的主治醫生在嗎？我想去跟他聊一聊病情。我們的生物研究所最近也正在針對白血病做一些相應的研究，想看看能不能適用在陽陽的身上。」秦薇說到。
「行，我帶你去吧。那個醫生挺忙的，一般不隨便見外人，不過我跟他關係還可以，現在可以去找他。」程光明果斷答應。
「我也一起去吧。」張沐附和道。
「那爸，你先一個人在這邊照看着陽陽了。」秦薇向秦伯仁說道。
「行，沒問題，你們都先去吧。」秦伯仁點了點頭。
他們一群人都離開之後，秦伯仁默默坐在病房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生唏噓。
自己和任可澄有了兒子，還有了孫女。這是自己大學期間，夢見過無數次的場景。他和任可澄步入婚姻殿堂，並且一起走到了最後，相濡以沫，兒女繞膝，享受着天倫之樂。他無數次在腦海中模擬編排過以上的場景，卻最終化為一場夢。
如今，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孫女躺在病床上遭受着病魔的煎熬，而兒子和女兒為了這件事情焦頭爛額，再次見到任可澄時，卻已經如同陌路人一樣。
「如果這一切是個夢該多好啊……」他靜靜地靠在窗戶邊上，聆聽着世間的鳥語花香。。
「伯仁，我……」秦伯仁的耳旁，傳來的是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