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發狂

『流浪漢』站起大殿門口，手中提著三隻灰色的野兔，兔唇蠕動，紅色的小眼睛滴溜溜亂轉。

「現在有什麼感覺？」

姜遠撓了撓頭，除了腦袋還有些迷糊之外，再沒有什麼感覺。「我記得自己被毒蛇咬了，可奇怪的是，小腿上的傷也不見了。」

『流浪漢』將兔子放到姜遠身旁，姜遠以為那是給自己準備的食物，問道，「這是要生吃嗎？」

『流浪漢』搖了搖頭，他抓起一隻兔子，雙手攥住兔子的脖子，輕輕撕開一個小口，兔子受痛，四條短腿拼力掙扎。

『流浪漢』揚頭張開嘴，鮮血直流入口中，幾秒鐘后，他放下兔子，見獲得自由，兔子飛快的跑向殿外。

「以後，你就用這樣的方式來喝血，切忌不可胡亂殺生。」

「喝血？我為什麼要喝血呢？」姜遠疑惑的問。

「因為，你已經變成了殭屍！」

「殭屍？」姜遠放大了聲音，「怎麼可能？我是人哪，怎麼可能會是殭屍呢？」

什麼是殭屍？只有民間的一些雜談中看到，或者是從某個鬼怪故事中聽到。而殭屍的樣貌，都是穿著清朝的官服，身體僵硬，靠蹦跳走路。

姜遠並不相信，覺得眼前髮型髒亂不修邊幅的人是個瘋子。

「這世間有許許多多普通人無法看到的奇怪事物，見不到，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緊接著，『流浪漢』變化出殭屍形態，銀髮披肩，綠曈幽亮，屍牙森寒。

與夢中救他的人一模一樣，姜遠錯愕的坐在那裡，右手顫抖的指著『流浪漢』，大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見姜遠如此驚慌，『流浪漢』失望的搖頭，幾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殭屍時，心中從未有過一絲慌亂，那時的他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全憑一身武力，能與殭屍搏鬥一番，只因一時失誤，被殭屍咬中。

『流浪漢』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姜遠，「已成殭屍的事實無法改變，試著去接受它。」

半晌，姜遠才從驚慌之中恢復過來，他摸了摸自己的牙齒，從神像前的案台上找到一面鏡子，從鏡子中看見自己的臉被一顆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黑色顆粒覆蓋，用手一抹，黑色顆粒嘩啦啦全掉在地上。

鏡子中的自己除了面色蒼白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變化。

他站起身，手伸向流浪漢，想要看看是否帶著面具，還未觸碰到臉，流浪漢已經站在了旁邊。

在姜遠的眼中，『流浪漢』並沒有動。

見姜遠依舊不願相信，『流浪漢』索性走近神像，伸手托住底部，很輕鬆的將神像舉了起來，神像的頂部撐破了屋頂，破碎瓦片紛紛落下。

「相信了嗎？」

姜遠木訥的點著頭，『流浪漢』剛才的舉動讓他沒有理由不去相信。

「那我以後該怎麼辦呢？」

將神像被放回原位，『流浪漢』指著地上剩下的兩隻野兔，說，「喝血，沒有新血你無法完成轉化，像我剛才那樣，取動物的活血，這樣是為了不造殺孽。」

姜遠抓起地上的兔子，依葫蘆畫瓢，抓住兔子的脖子，用力撕扯，可怎麼也撕扯不開，索性從乾草堆中折下一段乾草，撥開脖子上的兔毛，刺了進去，抽出來時，兔血急流而下。

看著鮮紅的血液，姜遠猶豫不決，第一次喝動物的血，讓他實在下不去嘴。

再看『流浪漢』，神色正定，示意他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

姜遠咬了咬牙，用嘴巴接住了兔血。

溫熱的血液入喉，姜遠泛起噁心，差點吐出來。

他忍住噁心，兔血順著喉嚨流進腹中，忽然一股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鮮血的滋味越來越香，四肢百骸變的十分舒適。

似乎覺的這樣喝血實在太慢，姜遠直接咬住兔子的脖子，拚命的吸食，從喉嚨中發出如猛獸一樣的，沉悶的吼聲。

與此同時，姜遠的眼睛也發生了變化，黑色的瞳孔邊緣出現一個金黃色圓圈。

『流浪漢』見狀，一個閃身，抓住兔子的身體，用力奪取。

姜遠手上的力量變的出奇的大，兔子在拉扯之間被撕扯成倆半，皮肉分離，顯出五臟，剛才的吸食已經將兔子體內的鮮血掃光，只有器官上沾有點滴紅色。

見兔子被搶，姜遠變的憤怒，嘴巴大張，滿嘴鮮血，裸露的屍牙比『流浪漢』的略小，他咆哮著，咆哮聲既像金龍撕吟，又夾雜著猛虎吼嘯。

「吼！吼！」

似乎早已料到姜遠會變成這樣，『流浪漢』將雙手抱在胸前，鎮定自若。

姜遠依舊咆哮不止，猛然向『流浪漢』衝去，下一秒，便衝到了面前，揮出雙拳。

在『流浪漢』眼中，姜遠慢的像烏龜一樣慢，他左腳稍稍向旁邊移動，身體順勢挪到一旁。

姜遠以為就要打中『流浪漢』，卻直接從『流浪漢』的身體里穿了過去，收不住沖勢，撞在了牆壁上，砸出一個人形。

廢石堆中，姜遠急促的咆哮著，快速的爬起身，再次沖了過去，又被『流浪漢』輕鬆躲開。

如此反覆幾十次，姜遠像是被綁在繩子上的皮球，圍繞著『流浪漢』，彈出彈回。

他的速度原來越慢，咆哮聲也越來越小，最後被『流浪漢』在後腦勺上輕輕一拍，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大殿之內安靜下來，『流浪漢』將死去的兔子帶到殿外，挖出土坑將屍體埋了進去，讓它入土為安。

想著剛才姜遠的表現，『流浪漢』顯露出擔憂的神色，姜遠控制情緒的能力太差，很容易陷入瘋狂，長此以往，會變成瘋殭屍，若是這樣，自己所救到成了罪孽。

思索之中，『流浪漢』想到一人，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定能夠幫助姜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回到殿內，『流浪漢』用一根黑色的鐵鏈反綁住姜遠的雙手雙腳，為了防止在他離開時，姜遠再次發狂失去人性。

這根鐵鏈是用天外隕石熾烈而成，是他在荒野森林中偶然所得，堅硬程度連他自己都無法輕易掙脫。

捆綁好姜遠，『流浪漢』幾步躍下山丘，朝東邊而去。

姜遠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很多人圍著自己冷眼觀看，所有人用手指著自己，齊聲喊著，「你是殭屍，你是怪物。」

他看見自己穿著清朝的官服，雙手平舉，指甲又黑又長。

他想說話，想告訴所有人自己不是殭屍，可一張嘴，卻只能發出難聽的咕咕聲。

眾人四散而逃，他想追過去，卻發現自己雙腿無法彎曲，只能蹦跳著走路，根本追不上眾人。

「不要走！」

姜遠呼喊著從夢中醒來，汗水直流，漆黑的大殿中，只有他粗重的喘息。

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和腳被緊緊的綁住。

「喂！有人嗎？」姜遠喊道。

回應他的只有自己的回聲，和山野之中的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