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迷霧重重。

第二十章 迷霧重重。

「野里……王……」

魚庭雀整個人都變得僵硬無比不敢隨便輕舉妄動,直到發現似乎對方也沒有發現自己的時候,她才一點點挪動身子,靠著一棵樹緩緩放低身子。

那倆死粕茄,明明說野里王的巢穴在北部的。

此時的魚庭雀忍不住在心裡咒罵起對自己一臉信誓旦旦說著早就調查清楚野里王棲息地的長老們,正當她糾結著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原本一直在這件事情里顯得很是混亂的腦袋裡那團雲霧開始一點點散去,同時浮現出一個讓她無法否決的想法。

這群本該棲息在五加山的野里王,難道不是因為察覺到了小鎮上出現了威脅,所以才會出動的嗎?

魚庭雀抬頭借著微光環視,雖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只,但它們居然會全聚集在這附近,如果這裡不是巢穴,那麼這裡一定有它們要保護的東西在。

她從衣服里取出銀管,沉思后,面色有些猶豫,但還是只得硬著頭皮吹響。

假寐的野里王一個接一個扭動鳥頭,捕捉著這突然響起的陌生音波,旦見它們彼此猶豫的發出低頻叫聲,忽然隨著一聲長鳴,一部分的野里王展開翅膀慢慢的飛起,一隻接一隻隨之飛去。

「呃?糟了!」

野里王剛離開,那銀白明亮的烏布司之光霎時從敞空處投射下來將她籠罩,還好她反應迅速,立刻低頭以長服裹身。

嘎——

一部分並未被音波吸引離開的野里王似乎捕捉到了微妙的異動,拍動著翅膀沖著樹下發出尖銳的叫聲,本就寂靜的山林里顯得尤其尖銳攝人。

喀——咔嚓

兩隻從樹冠上落地的野里王雙爪重重的抓住地上的一根枯枝,發出乾脆的斷裂聲,它們慢慢的轉動腦袋,用翅膀尖部抓地,在黑暗中搜尋著,那雙赤血的鳥瞳雖有盲區,但這片領域可是它們的地盤,哪怕有些微的動靜也能察覺出來。

魚庭雀整個人都裹在噴洒了特殊消除味道的行者服里,在這個時候她幾乎屏住呼吸讓自己幾乎完全融入黑暗中。

完全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意外,此時,魚庭雀在心裡已經將愚蠢的自己給揍得不成人形,沒想到自己行旅了數年竟然會犯這種低級的失誤!

「嗯?」就在她自省的時候,耳畔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她從帽子下露出眼睛循聲看去,「互食?」

那兩隻野里王竟然在互相蠶食,也許是嗅到了食物的味道,樹冠上的野里王都開始落地,它們居然就那麼自然的開始混鬥起來,長喙、利爪、翅膀,整個身體凡是能用得上的全部用上,很快,一些情勢不妙的野里王身上變得傷痕纍纍,尤其是落敗的野里王,通體的羽毛,眼睛,爪子都被勝者生生的撕裂扯斷,可即便如此也未見失敗者有服輸的跡象,甚至在最後倒地被同類生食時滿嘴鮮血,也不住發出悲壯的叫聲,景象無比殘酷,讓人不忍直視。

魚庭雀眼中瞳光搖曳,卻並未移開自己的目光,直到頭頂的烏布司光芒開始傾斜,她趁著混亂還未平息,一點點挪動身體,繞到了樹后,站起來后盡量規避烏布司的光芒,小心翼翼的朝著不遠處的鳥巢繼續前進。

荊棘、藤蔓、木頭、樹枝完全糅雜在一起編織起來的巨大鳥巢,魚庭雀此時站在一個沒有光亮的角落抬頭往上看,整體搭建起來有半樹那麼高,咋一看沒規律,可仔細看這工程不比人族的粗糙。

她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野里王堆,看來運氣不錯並未發現自己的存在,現在只差這最後一步了。

魚庭雀從最邊緣處開始攀附著往上爬,因為要小心不被荊棘的刺碰到,同時又要時刻注意身後還在互食的野里王,因此行動很慢,也不知究竟花了多長時間終於能夠摸到上邊的鳥巢邊緣。

「這是……」

終於能夠探出頭的魚庭雀趴在鳥窩的邊緣,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她一怔,在巢穴的中央,有一顆發著螢光的巨大鳥蛋,唯獨只有一顆。

直到她整個人都爬進鳥巢內,站在鳥蛋前的她甚至只有蛋的1/3高,她圍著這顆光芒冷柔的巨蛋小心翼翼的轉了一個圈,當她伸手觸碰的時候甚至能夠感覺到是暖暖的。

這時,天上烏布司的光芒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轉移投射到巨蛋上,一時間光芒更甚,讓魚庭雀不得不抬手擋在眼前甚至後退了幾步。

「這、這,這是……」魚庭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蛋此時幾乎變得透明,能夠清楚的看見裡面蜷縮著的成型幼體,很明顯,她從第一眼見到幼體的那刻已經知道了成鳥的身份,此時滿目的驚愕,「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凶獸!」

意識到自己此行絕對是錯誤的魚庭雀趕忙打算離開,現在她已經顧不上其他,只知道不管那群人是否知道此獸的身份,他們想做的事絕對不能施行。

「呃!!」一轉身打算按原路返回的魚庭雀霎時間渾身僵住,難得從她眼中看見畏怖和慌亂之色。

身後不知何時聚攏的野里王遍布在巢穴的四周,經過那場互相蠶食的生食騷動,它們已經變得嗜血又激動,此時都展開雙翅用著血瞳直勾勾的盯著她,此時的魚庭雀在它們眼中可是十足的獵物與危險的異類。

「糟了……」魚庭雀自喃著,只覺得頭皮發麻,她本能的握住腰后的惹雙棲。

她的任何一個眼神變化、動作,都被野里王看在眼裡,頓時身邊的一隻朝著她發出警告的叫聲。

魚庭雀慢慢的調整呼吸,讓自己盡量保持冷靜,然後讓自己放鬆,即使只是保持暫時的僵持局面也好過激怒它們讓自己變得完全沒有勝算要好,更何況,與面對人族不同,它們是獸族,具有比遲鈍的人族更加靈性的族裔,若是表現出自己的攻擊性,且不論對方是否是尋常狀態,都沒有好結果,更何況還是這群不知為何變得凶暴的野里王。

「對了……」魚庭雀拿到了銀管,想著再試一次。

嘎——

突然身邊一隻野里王朝著她發出一陣長且尖銳的叫聲。

不等她回過神,一道黑影如強風撲襲,她一個避閃不及便被猛地撞倒,待她抬頭看去,現在不止是野里王,隨著剛才那聲嘶鳴,似乎招來了樹林里無數的鳥類,剛才撞擊自己的就是一隻不知其名的鳥。

魚庭雀見勢不妙這種情況只能立刻逃跑,可還未等她走出鳥巢,從四面八方似箭般襲來的黑影不住朝她衝擊,她只得順手甩動手中的布袋驅趕,一邊避閃,一邊尋找逃走的路線。

「嗯!?」

自后撞擊到她身體的鳥,衝力十足,將她猛地推出鳥巢,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那條荊棘勉強掛住,可是從荊棘刺刺入皮膚的地方,血卻開始滲出並順著手臂滑下。

突兀血腥味的加持讓野里王驟然變得凶暴。

魚庭雀聽見聲音猛地抬頭,一隻只野里王叫囂著振翅將其他飛鳥拋開,在空中互食著爭搶朝著她飛撲而來。

她連忙瞅了一眼腳下的距離估算著,扔掉布袋后抽出惹雙棲,在割斷荊棘的一瞬,順著墜落的荊棘勉強避開無數飛來的野里王,可在距離落地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荊棘卡住了,此時的魚庭雀整個人被吊住。

就在她掙扎間,她看見一隻張著嘴衝來的野里王,她已經顧不上許多連忙抬手再次用力割荊棘藤。

咚——呃……

被撲來的野里王翅膀剛好擊中墜地的魚庭雀重重摔在地上,從身體傳來的悶痛讓她已經顧不上,只能背靠在巢穴邊揮動手中的惹雙棲,此時她的身體表面已經傷痕纍纍,面對著這群已經失去了理智的異獸,她捏緊了手中的刀柄。

看了看手心還在滲出的血液,以及眼前這群被血氣蒙蔽了靈性的獸鳥,她忽然放低手,整個人慢慢蹲下。

旦見她閉上眼深呼吸后將刀插入土地,當再次睜開這雙淺灰色的眸子,或許是被烏布司的光芒投射反光,瞳孔漸漸開始褪去色澤,她抬起左手大拇指抹動下唇,隨即輕啟唇瓣低喃:「俄勒登……呃!」

馭獸術的古語還未完成,忽然耳邊傳來熟悉的長哨音,那是在翳宿屋外的林中聽見過的獸族波音,身邊所有的飛鳥在哨聲中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但野里王與其他飛鳥不同,還在抗拒中併發出掙扎的叫聲。

「是誰?」魚庭雀驚愕無措地環顧四周,這種音波似在一個區域不斷的反彈迴響,根本找不到源頭,她卻透過眼前的野里王,在對面一棵樹下發現了熟悉的人影,但此時的情況容不得她發獃,她立刻抽出惹雙棲起身離開。

轟——轟——

剛站起身,頭頂接連響起如同悶雷的響聲,隨之而來的劇烈風卷讓整個森林都被震撼地擺動,魚庭雀也幾乎雙臂擋在身前才能勉強不被吹倒。

直到強風開始變弱一些,她遲疑的抬頭,在驟然遮蔽了烏布司光芒的黑暗中,一個足足有半座山大小的龐然大物盤旋在頭頂,當此物收斂了翅膀輕盈的降落在巢穴上,魚庭雀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驚麓!果然是它。」

鷹頭獅面、六翅、長燕尾,通體赤色,翅膀則帶有金邊,腹部為銀色,整個獸體龐大到幾乎是一半五加山的高度,勒翡文卷中所記載的神獸皆是此類或更甚之者,也只有繼承了神獸之血的真正獸族才會擁有的獸體。

魚庭雀從仰望慢慢垂眸,然後單膝跪下,盡顯尊重的誠意,讓她如此的不僅是出於單單的敬,還有這無法言喻來自本能中的畏。

驚麓是現存夙花集大地上的稀有靈獸,即使頭銜為靈獸,卻是極少數獸族中有著神性,血統中流淌著神獸最醇正之力的靈獸,不僅是有著巨大的神性獸體,最重要的是,傳說它能夠與冼勒大地上所有生靈通靈。

隨著一聲渾厚的音波發出,原本被哨音控制的所有飛鳥都一瞬變得正常,野里王更是展開雙翅發出幾乎統一的嘶鳴,似在迎接自己真正主人回歸般乃至整個大地都在發出回應的地鳴聲。

「呃!?」

一個不備,被野里王爪子按倒的魚庭雀此時根本不敢亂動,她原以為自己會被野里王攻擊,可是,等了片刻,好像沒有其他的動靜。

「啊!」

忽然野里王張嘴咬住她的脖子,用翅膀鉤緊緊勾住她的手臂將她提起來,魚庭雀強忍疼痛整個人都不得不仰視端坐在巢穴中的驚麓,當她對上驚麓的眼睛,彷彿看見了無數個重疊的自己的臉龐。

「什麼?」那些不斷重疊交錯的熟悉又陌生的臉似乎不斷地在驚麓的眼睛里被放大,她驚愕的甚至無法閉上眼,彷彿眼前驚麓的眼睛被無限的放大並壓下來,直到將她整個人都淹沒。

一片銀色霧氣里,濃到連自己都看不見,魚庭雀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實還是幻覺,只有眼前察覺到流動的霧氣以及自己的視覺是正常的。

「驚麓雖然是靈獸,可勒翡文卷里沒說它能致幻啊,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哈勒瑪,你應該不會陌生。」

陌生又偉岸的聲音似有回聲般響起。

「哈勒瑪?」魚庭雀當然不陌生,這可是冼勒大地上但凡讀過歷史的都知道,凡是帶有神性的靈物之間能夠自由出入的精神維度,強大的靈物甚至能夠將普通的人族拉入其中,「真不愧是靈獸,能如此輕鬆將人帶進來,你應該有話要問吧!」

「你也是因為異變才會來我五加山的嗎?」

「異變?」魚庭雀神經被刺痛,忽然想到了須羅桐屯的事情,「這個地方,也出現異變了?」

「風聲、大地聲、流水聲,以及我族裔的悲鳴聲,無數的聲音都在傳遞這個消息,遲鈍的人族,已經被侵蝕卻不自知,可悲,可悲」

「果然如此,所以野里王才會突然變得那麼凶暴,究竟發生了什麼?」

「幾萬年來我與這大地維持著不可分割的關係,聆聽著所有生命的聲音,這卻是其中最為凄厲,哀怨,卻又毅然決然的聲音,魚庭雀,你雖為人族鑄身,可當真,什麼都聽不見嗎?」

「我……嗯?」

一隻手突然拽住她的腳,魚庭雀頓覺自己從高處急速墜落。

「啊!」

魚庭雀本能使然,雙手亂揮間一把抓住了什麼東西,她猛地睜開眼,急促喘息著,她這才看清楚自己此時竟牢牢的抓住見春那細細的小手,驚魂未定,她環顧四周,自己似乎一直在這裡沒有動彈。

「見、見春?」她出聲那刻,竟然有些破音。

「你終於醒了」見春一臉汗水慘白無華,被魚庭雀緊緊抓住的小手開始充血卻沒有見她叫疼,反而是見到魚庭雀醒過來這才稍稍鬆口氣。

「驚擾到您,萬分抱歉,還望您能薄施善恩,繞過這一次」見春轉身對著驚麓表現出了極致的敬畏懇請原諒。

魚庭雀抬頭滿腹心事的望著驚麓,剛才在哈勒瑪的維度里彼此的談話雖然短暫,但讓魚庭雀原本如迷霧的心開始有了散開的跡象。

驚麓抬頭髮出一陣啼鳴,身後的野里王和其餘飛鳥皆開始讓開一條道路,當魚庭雀冷靜下來不經意間瞥見野里王的時候,發現它們原本的血瞳竟然變成了普通的棕黑色,那股強烈的暴虐感似乎也收斂了。

「袋子!」魚庭雀轉身看向丟在巢穴下的袋子。

「不用擔心,既然沒有扔進巢穴里問題不大」見春似乎已經知道袋子里是什麼。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那個男人絕不會讓你前來的!」

見春面無血色但精神還算正常的看著魚庭雀:「我可是小孩子,不過11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闖禍,不正是這個年紀該做的事嗎?」

魚庭雀懂得見春的意思,她一把拉住見春:「但不是所有禍都是小孩子應該闖的,就算不諳世事,有些事該做,有些事不該做,你如果不知道的話,那就是你家那位努達的失責了,你知道你隻身來這種地方會有什麼後果嗎?」

「呃,被吊起來打一頓?」

「我說你啊……」魚庭雀真是服了她,這就是不知者無畏的莽氣嗎?

「我是在這五加山出生的,也在這裡長大,比起外面,這裡更像一年到頭都情緒波動分明的母親,我知道她的危險,所以早早的也懂得應該和她怎麼相處」見春的眼裡滿是對五加山的敬愛和敬畏,談起來的時候甚至比在外面更像一個普通孩子,「我不管努達他們想幹什麼,我只是不想一同生活在這裡的兄弟姊妹遭受到別人的欺負,僅此而已。」

魚庭雀抿抿唇,這個不過11歲的小緹卡居然給人一種這樣頗具安全的感覺,分明看起來纖瘦嬌小的模樣,可這具身體里卻有著讓人欽佩的強大內心。

「還沒對你道謝,剛才,真的謝謝你」

「嗯,不客氣!」見春認真的迎著她的目光自然的牽動嘴角點點頭。

兩人朝著五加山外面走,當來到那停放著雙鹿引車的洞穴前,魚庭雀停下了腳。

「怎麼了?」見春拉了拉她的衣袖。

「我果然還是不能不管」說著,魚庭雀看了一圈四周后在旁邊收集了一些通體發光的蟲子后又犯了多管閑事的老毛病,不顧洞外的各種封條闖了進去。

與想象中四處潮濕,爬蟲滿布的印象不同,洞穴里竟然空氣流通甚至乾燥舒適,就在魚庭雀走了不多久,前面的一陣微弱的光芒閃爍,當她推開一扇石門,內里中空寬敞,中央安放著一個以驚麓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雕像,雕像前擺放著隆重的貢品,雕像腳下的蒲團座上正背對她坐著一個身著雪白華服的孩子,那應該就是西尼尼都·那木,不哭不鬧就那麼乖乖的坐在那裡。

「呼~」魚庭雀鬆口氣,可她心裡還是非常不舒服,居然將這麼年幼的孩子送到這種地方,如果沒人照顧他鐵定無法活下來。

「你想幹什麼?」見春看著走上前的魚庭雀不解的問道。

「帶他離開這兒」

「可是……」

「只要悄悄離開,沒人知道的,這種所謂的祭禮,不過是那群人自己一廂情願罷了,驚麓雖然食肉,可從沒聽過它有食人的記錄……」

「不是的」見春淡淡的開口,「不是驚麓不食人,而是,它不喜死食與腐屍。」

魚庭雀不太明白見春的話,她繞到西尼尼都的前面蹲下身,還未揭開西尼尼都的頭巾,一股熟悉卻又難聞的味道竄進她的鼻子,她猛地拿掉孩子頭上的頭巾,眼前這個之前雖然不討人喜歡卻活生生的男孩子,此時面色發紫,安靜乖巧得似精緻娃娃一樣坐在這裡。

見春遠遠看著,其實從她經過這裡的時候,她就已經嗅到了這股味道。

「怎、怎、怎會?」魚庭雀頓時慌亂的摸著渾身冰冷僵硬的西尼尼都,應該是死去有段時間了,可即使有味道,但肉身似乎並未出現腐敗,當她從西尼尼都身上摸到了熟悉的光滑感,她頓時想起在屍體收斂所看見的那具屍體,都是一樣的防腐方法,「巢鬼?」

「這孩子應該是中毒致死的」見春走到一旁,看著西尼尼都皮膚上顯露出的經脈狀態始終顯得很平靜。

魚庭雀目光似乎注意到了遺體的脖頸,她伸手解開西尼尼都的胸口衣服,當她查看遺體的脖頸和胸口,不過幾日的功夫,連續三日進行過言證的身體怎麼可能什麼痕迹都沒留,更何況這才幾日的功夫,這究竟……

「難道說」魚庭雀似乎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倏地站起身來,她搖搖頭,「真是如此嗎?」

「魚……」見春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

忽然聽得魚庭雀發出一陣悶悶的笑聲,嘲弄又悲戚,她轉身抬頭望著身後的這座石雕驚麓,眼中蒙上一層水汽:「上萬年來你都在看著,聽著,你所看所聽之事,這萬年來始終都是如此殘忍可悲的嗎?」她只覺得如鯁在喉,痛感讓她變得無聲。

許是從踏進這座小鎮開始就被蒙蔽了,許是那日被那小姑娘又敲過後腦勺加重了炫目感,許是五加山夜行一趟讓身體不堪重負,魚庭雀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包括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出五加山回到落腳的房間的。

在渾身都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昏睡中,黑暗裡,她似乎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卻又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就這麼不停的摸索著。

「乞望?」當她眼前出現一片白色的光芒,摸到毛茸茸的觸感時,她這才緩緩睜開眼,乞望將腦袋擱在床邊盯著她,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時這才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回應,魚庭雀側頭看著它的眼睛,「我還沒死透,你可別弄錯把我給吃了。」

「你在說什麼呢,我有好好餵飽它的,對不對」從門口走進的蘇合笑著走到她的床邊。

「你!」看著蘇合出現在這裡,魚庭雀一下子像活過來的鹹魚翻了個身。

蘇合連忙按住她:「你身上還扎著上塵呢,別亂動」,說著,蘇合指了指她腦袋和手臂上的銀針,「你疲勞過度加上受了外傷和內傷,加在一起,身體撐不住所以剛回來就暈倒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魚庭雀想了想,「你家先生不會讓你跑這麼遠來採辦吧?」

「就算先生有那個意思,我們這群人也不可能將就他的,甚至會讓他完全死心的」蘇合說著露出絲毫沒變的開朗神情,甚至頗有幾分扁蕾的味道了。

「那是為什麼?」

蘇合眼神有些變化,她頓了頓:「因為一些事,我暫時陪著他走一趟中心林,先生也說雖然有替代的葯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可身邊多一個了解他病情的人隨時注意他的變化會好一些,所以我也一道隨行,恰好經過這裡,在這裡落腳……」

「我去外面找人的時候,剛好在外面碰到這個人跟你家那頭靈獸很熟的樣子,幸好,她是個懂藥理的人,話說,你睡得好沉,就跟死了一樣」見春似乎去外面填飽肚子了,剛好此時回來。

魚庭雀扶著額,聽見死字記憶開始復甦,她頓時很不舒服的閉上眼,就連眉頭都皺緊了。

「還是覺得難受嗎?」蘇合見狀連忙問道。

不等魚庭雀回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見春已經提早一步從後門走出。

「你們是什麼人?」蘇合看見這群護衛突然進來,立刻站起身來。

「如此著急,真是一群精力旺盛的粕茄,就不能等人自己找上門結賬嗎?」魚庭雀說著將身上的上塵拔出來然後坐起身,「就這麼著急來送錢嗎?」

蘇合完全對現狀一頭霧水,可是看著魚庭雀就連唇色都還沒恢復的狀態很是擔心的看著她。

「鎮主有請,行者跟我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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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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