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踏上旅程

皎潔的弦月，散落下萬道清輝，鋪灑在這片大地之上，使其熠熠升輝，遠遠看去，如美人出浴，銀紗遮體，格外迷人。

夜深人靜，屋子四周的山林間，蟲鳥窸窣，微風搖晃著樹葉，沙沙作響。

蘇淺吹滅了蠟燭，關上門，來到院落。

李黛依此刻正看著天上那一輪弦月怔怔出神。

「黛依姐，你剛在想什麼呢，那麼專註。」

蘇淺來到李黛依面前坐下后，臉頰浮現微笑，充滿期待。

李黛依緩緩睜開眼，美眸間，紫光閃爍流轉，雪白長腿盤膝而坐，身軀曲線起伏，挺拔誘人，動人的臉頰上，紅唇微抿，如此一幕，美不可言。

「我在想，我們能從那一晚絕境中活下來，恐怕並非僥倖。」

「黛依姐，不是僥倖的話，那就是運氣了，說明我們運氣足夠好。」

蘇淺心神一緊，不覺間再次想起那個短暫且虛妄般的夢。

「黛依姐，仙府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你這五年，過得好不好？」

聽到蘇淺的詢問，李黛依盛顏淺笑，而後想起了某些往事，神色逐漸平靜。

「仙府的日子裡，是枯燥無味的，好與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是很清楚，在如今這個璀璨大世里，像我這種天資不佳的人，能進入仙府修行，已經算是最好的機遇了。」

李黛依說完看了蘇淺一眼，而後繼續道：「我想，等你進了仙府，或許就會挺好，到時候你我一起修行，想一想，還真是有些期待呢！」

話音落下，兩人目光在此刻交匯，而後各自都笑了起來，恍惚間，似乎回到了過往。

對於自身的未來，李黛依沒有過多去想，畢竟李黛依所追求的，其實很簡單，很美好。

「仙府很大，人也很多，都是些年輕修士爭鋒，黛依姐這麼漂亮，肯定有不少追求者吧。」

「小淺淺真是長大了啊！」

「相比之下，我更希望小淺淺進入學府之後，來替我排憂解難。」

「如果可以，我蘇淺義不容辭。」

「好了，該進入正題了。」

李黛依收起了其他心思，完全投入身心進入接下來的講述，蘇淺滿臉期待。

「引靈入體，納氣化海入丹田，築玄丹通法，運周天轉元神，化玄為金，丹落神歸。」

「踏過涅槃后，才是修道築基路的開始，自體內化出金丹后，才算在修道路上真正的登堂入室。」

「金丹往後的元虛、聖人、真君、甚至仙道天尊，那些境界，古籍沒有詳細記載，我也無法描述，唯有自身邁入那一步，切身體會，方能知曉。」

「以上所述，多是古籍所寫，仙府所學，你記住就好，無需過多理解，只有當你凡體涅槃，才真正知道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看到蘇淺聽得有些雲里霧裡的樣子，李黛依不禁小聲的笑了起來。

蘇淺雖聽的迷糊，可思緒沒亂，心有疑惑，問道：「黛依姐，金丹往後有多強？」

李黛依想了一會兒，然後道：「你起一念，諸天皆知，你扔出一粒石子，漣漪足以擾動所有角落。」

「修行達到某一境界，起心動念間，可驚動諸天萬界。」

「如此說來，那修道的終極，仙，又是怎樣的存在？」

蘇淺自語了起來，而這一切，李黛依都看在眼裡，聽在心裡，也知曉為何蘇淺會這樣問。

「如果有一天，你走到了那一步，那距離仙也就不遠了。」

「小淺淺，如今你心有桎梏，還未通明，你要切記，修行路上，最忌諱桎梏未明，強行破境。」

「放心吧，關於十年前的過往，雖有遺憾未了，但我蘇淺知道，想要得到那些問題的答案，必須走在修行路的前沿，才能找尋過往的蹤跡，如此才具有解開未解之謎的資格。」

話音落下，李黛依被蘇淺的這席一話所打動，神色自若，眸光生輝，而後很高興也很滿意的點頭。

「能這樣想，才是我認識小淺淺嘛！」

「黛依姐，你繼續講吧，接下來，我會認真的聽的。」蘇淺一臉認真。

「好啊，小淺淺，剛才我所講的，你竟然都沒有認真聽。」李黛依微嘟著嘴，生氣的樣子有些可愛。

「沒沒沒，黛依姐，其實我有在認真聽的。」蘇淺急忙道歉，準備解釋。

「好了，不逗你了，接下來，我就開始將我所知，都告訴你，你可要給我認真聽哦。」

「必須的。」

隨著夜色愈深，李黛依所講述的內容所涉及到的方面也越來越廣，這些都是以前蘇淺不曾了解的，一些古籍中也不曾記載的，蘇淺聽得異常認真。

有關修行境界金丹境以前的細緻劃分，其中還涉及到修士自身體質的重要性，李黛依將自己所了解的，基本上都說了出來，無一遺漏。

符篆和兵器靈寶的內容，李黛依但凡知道的，都道了出來，至於蘇淺能夠聽進多少，李黛依對蘇淺有這個信心。

夜由暗漸漸轉明，遠處的天沿呈現深藍色澤，宛如大海傾覆而來，甚為壯觀。

黎明破曉，東升的太陽漸漸嶄露頭角，終是驅散了那最後的一絲夜幕，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昨夜，蘇淺受益良多，李黛依也從自己所講述的過程中，有了新的體會，破境指日可待，這對於李黛依來說，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天明之後，李黛依進入了冥想狀態，蘇淺因為太困，選擇去睡覺，結果一覺醒來，發現已是深夜。

來到寂靜的院落，看見李黛依依舊處於冥想修行中，不過與之前不同，這一次李黛依通體熠熠生輝，寶相莊嚴，如一尊無上神像。

渾身所發出的光，照亮了整個院落，其整個人上升至一種空靈狀態，光輝揮灑在院落的每一個角落，使其一花一葉間，晶瑩若仙品，煥發盎然生機。

某一刻，天上月色也與之交輝相應，李黛依通體被皎潔月輝籠罩，零星飄動幾縷青絲，恍若斷絕了紅塵氣息，朦朧霧靄間，蘇淺恍惚看到了謫仙臨塵，美的令人窒息。

剎那的芳華，使得整片夜色都大失色澤，皆淪為其襯托，眼前之景，顯得是那麼的虛幻不真實。

「難不成黛依姐，其實是謫仙轉世？」

蘇淺著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下一幕。

李黛依任是盤坐不動，可其底下升起一道黑白輪轉交替的光環，依託著緊閉美眸的李黛依。

隨後竟然開始懸空而起，愈來愈高，直到即將逾越天際，蘇淺以為李黛依真的是謫仙轉世，要就此化光飛升而去，便極為不舍的大聲呼喊。

「黛依姐，你一路走好，我一定會想你的，你也要記得想我啊。」

話音落下，半響后，蘇淺感覺好像大概聽到了李黛依的聲音。

「小淺淺，你醒了啊。」

「......」

月輝散盡，通體發光的李黛依凌空而立，緊閉的美眸終是睜了開來，其內紫光流轉，一閃而逝，而後李黛依全身光輝漸漸消散，開始下落。

道袍衣裙飄然舞動，雪白長腿自裙角間若隱若現，曼妙起伏的身軀，誘人挺拔，那動人臉頰，浮現出一抹盛顏微笑，直至落在蘇淺身前。

「你剛才喊什麼呢，什麼想你想我的，聽著好彆扭。」

「額...黛依姐，我啥也沒說，你一定是聽錯了。」蘇淺有些心虛。

蘇淺接著又道：「剛才黛依姐全身發光，是修為突破了嗎？」

「完成了這涅槃最後一步，順利的邁入玄丹境，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李黛依微微點頭。

「如果沒有那一晚跨生死的戰鬥，還有昨夜對你講道論法，距離玄丹境，至少也還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有機會。」

「謝謝你，蘇淺！」

看到李黛依突然向自己道謝，而且還如此鄭重的模樣，一時間，蘇淺有些茫然無措，不知道發生了個啥，半響后，才算是反應過來。

「說起來，我才應該感謝黛依姐啊，如果不是你的到來改變了我的想法，或許我對未來都沒有什麼打算」

「幸得黛依姐來，讓我走上了本該屬於我的路，所以，真心的，黛依姐，感謝你的到來，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這一刻，蘇淺整理了頭髮，洗凈了臉龐，蘇淺再次回到往日俊美容貌，剎那間，令萬花綻放起舞，無比真誠的感謝李黛依。

其實這還是李黛依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蘇淺，與之前簡直就是天上地下，不可比擬。

因為此刻出現在眼前的這個俊美青年男子，實在好看得不像話，與李黛依所認識的蘇淺具有天壤之別。

「蘇淺...你...」

泛著紅暈的臉頰，手足無措，李黛依話語間支吾溫柔，心跳驟然加快，全身血液流動加速，沸騰翻湧，一種難以言喻的莫名情緒，在這一刻，自李黛依心間滋生。

時間靜止的剎那，蘇淺意識到了某種尷尬氣氛，然後又看向此刻緋紅盡顯的李黛依，眸光秋水，大感不妙。

「黛依姐，你臉怎麼紅了。」

「肯定是熱的吧，說起來，今夜竟然沒有起風，異常悶熱，我猜想啊，明天肯定要下大雨。」

「你看，月亮都變得模糊了呢。」

蘇淺望向天上朦朧的月光，同時更多的是為了緩解尷尬氣氛。

「是啊，明天真的可能會下雨。」

李黛依也意識了到了什麼，順著蘇淺的目光望去，而後輕輕點頭回應。

「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日我們正式啟程。」

「嗯嗯！」

第二日清晨。

關上這扇門，此去不知何時歸，就此踏上遠方的路，蘇淺多少有些不舍。

來到院落，而後走出，關上院門后，蘇淺回頭看了一眼，熟悉的一草一木，化作一縷縷思戀的記憶，沒入心底。

「黛依姐，我們走吧!」

背上行囊，蘇淺率先邁出了堅定的步伐。

沿途繞過了村子，登上一座山頂，兩人在此停留了稍許。

蘇淺靜靜的俯瞰山下的村落，看著一如往常的村民，已經開始一天的忙碌了。

蘇淺此次離開，沒有去驚動他們，就這樣靜靜的離開，也許挺好。

許久未曾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當山頂的雲霧漸漸散盡，第一縷晨曦光輝鋪灑這片山間大地時，蘇淺不再停留，開始前往下一個地方，做最後的告別。

幽蘭花盛開之地，葬著蘇淺已逝的娘親。

站在墳頭，蘇淺跪拜行禮，李黛依也是如此。

「娘親，今日起，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往後我會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蘇淺眼角水滴下落不止，話音哽咽，心裡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說，但都生生的咽了下去，只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伯母，我知道你曾說過，是不希望蘇淺這條路，所以你肯定會責怪我，是我將小淺淺帶上這條不歸路。」

「但我想，與其平凡歸隱山林，不如步入這大世，闖一闖，即便不為成仙，遊歷大好山河，也不枉此生，況且我看到了蘇淺是有志向的人，這一點你肯定也認同吧。」

「或許十年前，因為那一場變故，震蕩了整個修行界，太多的人因此喪命，也太多的人因此動搖了道心，但今時亦非往日，在那之後的十年，整個九州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傑輩出，一顆顆璀璨繁星橫空升起，照耀了這個時代，古往今來，唯此一世。」

「未來的百年，整個九州將引來最為輝煌的盛世，蘇淺正值韶華，或許未繼承你的衣缽，可他畢竟是你的子嗣，體內流淌著你的血脈。」

「關於伯母的故事，我曾有幸聽聞，我認為蘇淺本不該如此，踏上這條路，以他的資質，以你的血脈，足以與大道爭鋒，至少也能成為一顆閃耀星光。」

「伯母，是你改變了我，也是你讓我踏上這條路，如今我想帶領蘇淺同樣走上這條路，或許你最初的想法，就是如此。」

「你放心，無論未來如何，我都將誓死保護蘇淺，只要我還活著。」

「關於伯母您的一切過往，蘇淺終會找尋最後的答案。」

「今日就要出發，我們未來再見。」

李黛依鄭重跪拜行禮，這些話，都是心間默念，蘇淺未曾聽到半分。

「好了，可以啟程了。」

....

差不多大半個月的時間，都耗用在翻山越嶺，艱難跋涉途中，即使李黛依如今已達玄丹境，已可以御劍飛行，可帶著蘇淺，也還是耗費了很大一番功夫。

自古修士就很忌諱直接御劍翻越名山大澤，其中各種緣由禁忌不可明言，眾所周知的便是未知生靈的兇險，還有迷霧靄障蠱惑道心，甚至一些古老詭異傳說，也多半出自山野林間。

凡人都信其有，修士修道論道，很多時候，不得不信。

雖路途耽擱了較長時間，不過所幸這一次蘇淺和李黛依並未遇到任何兇險危機，好像上天都有眷顧，使其一路順風順水。

蘇淺並不知道什麼大山忌諱，見好不容易翻過了一座座山林，直達平原后，心情舒暢許多，畢竟翻山越嶺用了太久，真的很累。

「黛依姐，我們應該快到了吧，這接連半個月的翻山越嶺，我感覺我快吃不消了。」

蘇淺嘴唇發白，身體虛脫，雖然一路上補充過許多次的體力，但凡人與修士的區別，在於身體承受能力的極限，以及靈氣的轉化運用。

全程下來，李黛依除了靈氣消耗過大外，並未有其他不適，這不禁又一次讓蘇淺心生感慨。

「難怪仙人不進食都可長存萬年，修士不進食也可行千萬里，真是奇妙非凡啊。」

「蘇淺，你在嘀嘀咕咕說什麼，快點趕路，再往前走幾天，就有客棧，到時候吃頓好的，好好休息一下。」

李黛依拉起癱坐在地上的蘇淺，鼓舞著蘇淺，繼續上路。

「等到了客棧，你就會知道我們何時能到到達天澤城。」

「好。」

於是蘇淺站起來，重新背上已經變得很輕的行囊，喝了幾口水，與李黛依並肩向前走去。

自來到這平原之地后，李黛依紮起高挑馬尾，換上了簡潔的服飾，但眸光中閃爍的紫光，註定無法掩蓋其不凡與神秘。

蘇淺則還是一如既往的裝扮，麻布素衣，長發束帶，不過依舊收起了所有帥氣的形象，甚至原本修長的身軀，此刻也略顯佝僂，所以看起來，更像是一種頹廢青年的模樣，讓人一眼望去，感覺很不自在。

於是在李黛依的強烈要求下，蘇淺挺直了身軀，這才看起來讓人感覺良好，像是一個正常青年男子的模樣。

雖說蘇淺很是內斂，可再如何掩蓋，對於李黛依來說，還是難忘那日絕佳英姿。

就這樣，兩人步行往前，從清晨走到黃昏，從深夜走到黎明，終於在第二日晌午，抵達了李黛依所說的客棧。

「天澤客棧。」

蘇淺望向眼前這座只有二層閣樓，並不算很大的客棧，其上的門牌匾，雨露風霜，似乎距今有些久遠了。

方圓幾十里，只有這一間客棧，其實也可以說只有這一間古老建築物。

蘇淺還未走進，便聽見了客棧內傳來的一陣說話聲，而後看了看四周，還是有些人流的，畢竟去往天澤城多半都要途徑此地。

「蘇淺，往前看，你看到了什麼？」

站在客棧門前，望向遠處的正前方，蘇淺順著李黛依所指的方向，而後眼前一片明亮，看到了很多。

在這客棧大門正前方的不遠處，有一條廣闊大道，來往行人頗多，而後一直順著到大道盡頭，蘇淺隱約間看到了一座拔地而起，高如山嶽般的巍峨城樓。

「天澤城，終於要到了啊。」蘇淺很是期待。

「好了，我們快進去吧，等吃飽喝足后，再出發。」

進入了這名為天澤客棧后，蘇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座了下來，李黛依則叫了店小二來，點了一桌全是蘇淺喜歡吃的菜。

看著香噴噴的菜的一盤盤的端上來，蘇淺已經是大半個月不見葷腥的肚子，早已咕咕亂叫，蘇淺有些不好意思。

「快吃吧，餓了這麼久，不得好好吃回來啊。」

「黛依姐真好，謝謝。」

話音還未落，蘇淺就已經開始大口吃了，李黛依並不是很餓，但看見這麼多可口的菜，不覺間也感覺有些餓了，於是隨同蘇淺一起吃。

客棧除了蘇淺這一桌外，還有一兩桌客人，那些人李黛依一進來就注意到了，不過李黛依並未在意，因為那些人中也就一兩人是修士，其他都是尋常人，可能會些功夫，但都沒有什麼威脅，而那兩位小修士，才不過剛剛入門。

「你們說，雲霧山那落下的劍，真的仙劍嗎？」有人突然開口，打開了一個近來熱議的話題。

其中一位小修士，邊喝酒邊醉醺醺的說道：「就算不是仙劍，也是不世出的寶物，其引發的震動，可是驚動了整個九州。」

有人小聲爆料說道：「據說啊，雲霧山現在可是八方雲集，道州一半強者大能，都趕往了雲霧山，這下芸州熱鬧了啊！」

「其實遠不止如此，強者大能還不算什麼，我還聽說，這次可能有聖人真君出動。」

「什麼，聖人出世，那搞不好會爆發史詩級戰鬥哦。」

「大戰不可避免，畢竟這次仙劍降世，引動太大了，芸州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

「那也不見得，你們要知道，芸州可還有百花仙宗，這一尊龐然大物，就算是當今威震九州的仙道宗也要禮讓三分。」

「是啊，芸州還有個百花仙宗。」

「...」

蘇淺邊吃著，邊向李黛依詢問。

「黛依姐，仙劍降世，好像很熱鬧的樣子啊。」

「你想去看嗎？」

「不想，太遠了。」

…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