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丁大牙
第二天帶着旅行包出現在慶和酒廠，十個人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工作，怎麼去哪都不告訴，賣酒還保密嗎？該不會把咱們悄悄的賣了吧？」
「難道這就叫重點培養？」
大家互相議論著，對這個安排都感到不滿。
正說着，六個人跟着馬廣海走進會議室。
曹夢醒逐個打量，昨天見過面的齙牙哥也在此中。難道他是銷售經理？
馬廣海簡單的介紹了這六個人。
他們正是慶和酒廠的六位銷售經理，加上馬廣海，就是全廠的銷售構架，酒廠的效益好不好，完全看他們能賣掉多少酒。
十個新人被隨機分到六個人名下，他們就是這十個人的直接領導和入門師傅。
曹夢醒聽到自己的名字，然後站起來。
緊接着聽到了「由丁寶印經理帶領」的指示。
尋聲望去，齙牙哥笑嘻嘻的走過來和他握手：「昨天咱們見過，我是丁寶印。」
他的笑容本該很燦爛，那是那隻長長的嚮往自由的牙齒卻把整個笑容勾畫的很猥瑣。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曹夢醒有點失望，怎麼偏偏和這個傢伙在一起出差，雖然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但是入不了馬廣海的眼，應該不是什麼高人。
「我叫曹夢醒。」
「我知道，在馬總辦公室見到你，我就覺得你這小夥子不錯。能在一起就是緣分！」
曹夢醒沒說話，丁寶印留給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與其說這是緣分，還不如說是霉運。
人員分配完，馬廣海就離開了。六個區域經理帶領着自己的新部下，四散而去。
「馬總有要求，今天就得出差。你去財務科借三個月的出差費用，回來補條子報銷。我在這等你。」
丁寶印端起架子發號施令，這種驕傲正是他夢寐以求的。
來到財務科，曹夢醒推門進去，一位大姐正在嗑瓜子。
大姐沒見過這個人，很明顯打擾了她的悠閑時光，眉頭緊皺的問：「你找誰？」
「你好！我是新來的曹夢醒。丁寶印丁經理讓我過來領三個月的出差費用。」
「新來的大學生嗎？小夥子長的真精神！」大姐轉怒為喜，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然後又忽然高高的挑起來問道：
「你剛才說，是丁大牙讓你來的？你跟他？」
曹夢醒點點頭，心想這個外號確實十分貼切，只是不明白她挑起的眉頭是什麼涵義。
「借多少？」
「我們倆三個月的費用。」
大姐在桌子上的計算器上劈里啪啦算了一會，然後打開抽屜上的鎖頭，拿出捆好的一沓10000塊錢，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又從另一沓里數出2600塊錢放到桌上。
銷售經理出差每天補助80塊，業務員每天補助60塊，用於吃飯住宿。
「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把這出差的費用掙回來，一下子拿走這麼多，我這都沒錢了。」
這似乎是財務人員統一的口頭禪，她們的嘴裏永遠都是沒錢了。
曹夢醒伸手去拿，大姐一隻手快速的按到了錢上。
「就這麼拿走可不行。」
什麼意思？曹夢醒沒明白。
「你得打欠條啊！丁大牙沒告訴你嗎？這錢算你借的，出差回來你拿條子和發票平賬，然後才能把欠條抽回去。」
寫好欠條遞過去，曹夢醒才收到大姐獎勵一般的笑臉。
「小曹是吧？跟着丁大牙你得注意點，別跟他學沒用的東西。」
大姐抓起瓜子，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曹夢醒笑着點了點頭，拿着錢走出來。
沒用的東西是什麼意思，讓他很不理解。現在他最想知道，自己要去哪。
兩個人坐上計程車直奔火車站，然後坐上了開往北省大華市的綠皮火車。
坐在硬座上，丁大牙從包里拿出一袋花生米、兩根火腿腸和兩瓶二兩半裝的慶和光瓶白酒。
「干坐着沒意思，少整點。」他示意道。
曹夢醒搖了搖頭表示拒絕，同時對他的後勤配備深感佩服。這幾樣東西是長途火車的標配，不失為一種自由和瀟灑。
「咱們都負責哪些區域？」曹夢醒問。
「秦嶺淮河你知道吧？」
丁大牙忽然很嚴肅，緩緩的打開了花生米和白酒，一股濃郁的白酒味飄散開來，和車廂內的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
「當然，南北分界線。」
「有水平，不愧是大學生！」
丁大牙誇了一句，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接着說：
「除了咱們自己所在的省，整個北方市場都是咱倆的管理範圍。你說牛叉不牛叉？」
「這麼大的範圍？那得有多少代理商？」
這個區域設定着實讓曹夢醒驚訝，這級別比大區老總還要牛。
丁大牙詭異的笑了笑，伸出兩根手指。
「200個？」
他搖了搖頭。
「20個？」
他還是搖頭，然後揭曉了答案：2個。
整個北方市場，只有2個代理商！
曹夢醒暗暗思索，現在他明白昨天馬廣海為什麼那麼生氣了。
慶和酒廠生產的是地方品牌，沒有名氣也沒有曝光，省外沒有消費者認可，運作起來相當吃力，沒幾個人願意代理。
「現在咱們去的大華市的代理商就是其中之一。」
丁大牙自顧自的喝着酒，那隻齙牙在火腿腸入嘴的時候，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這麼說來，我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曹夢醒嘆息道。
從臨近畢業開始開始，自己似乎就交了華蓋運，沒遇到一件開心的事。
「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覺得跟着我沒前途？」
丁大牙已經喝完了一瓶二兩半的白酒，順手打開了另一瓶。
「招商難但任務也少啊！今年咱們的銷售任務是30萬，只要招到一個有實力的代理商，那就萬事大吉了。」
「對了，我也不瞞你。其實，你是我從馬總那特意要來的。」
曹夢醒心中頓時飛過一萬隻草泥馬。眼睛看着窗外尚未泛綠的樹木，心情失落極了。
按照他之前的設想，他應該開啟幸運之門，遇到一位精明強幹的入門師傅，從而快速的實現轉變，然後風生水起。
但是就目前來看，丁大牙顯然不是那個人。
曹夢醒想起財務大姐臨行的叮囑，忽然明白，那可能是一種惋惜和委婉的疼愛吧！
到底怎麼擺脫這個丁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