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小4川

五. 小4川

「哪兒來的馬屁精!把他給我弄走!這麼拍馬屁噁心不噁心!」大領導帶著怒氣的聲音從會議室里傳出來。

樂益和張隱鶴兩人面面相覷,走近了,聽到宣傳部趙部長的聲音:「……回頭兒我說說他!他也是想把事兒辦好嘍……」

這時候,趙部長陪著大領導在會議室里休息,屋裡只有他們兩個。想必那個榮華馬屁沒拍好,讓領導感覺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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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文化進工地活動上有個贈書儀式,需要安排一個農民工代表發言。瞿廣藜這次雖然沒來,但是幫張隱鶴爭取到了寫發言稿的機會。張隱鶴寫完初稿,經公司領導和趙部長指點,又修改了兩遍。

得空了,趙部長笑眯眯地問她:「想不想來宣傳部工作啊?」這是當著公司領導的面問的。

來到什邡援建工地的一個好處是,這裡任何宣傳資料的出口只有張隱鶴一人,她的稿子和照片被公司和集團採用的頻率很高,也正是因此受到了趙部長的注意。

張隱鶴一時不知怎麼回答他,只能咧著嘴傻笑,目光轉到公司領導身上又轉回趙部長那裡。還好公司領導及時解圍:「她才來什邡沒多久,怎麼著也得在這兒鍛煉到工程竣工吧!」

趙部長笑著說:「那當然了,就是宣傳部想要她,也得經過集團領導批准,還有咱們公司黨委同意啊!」

另一邊,讓施工隊伍找的發言代表也定下來了,稿子已經給他們,安排發言的人提前練習。

沒過多久,施工隊的小頭頭領著選好的發言代表來辦公室找張隱鶴。

「美女,你看這個娃兒行不行嘛!還要麻煩你給培訓一哈子!」小頭頭一口四川話。

在人人豪放且自信的四川,只要是個女的都會被叫「美女」,張隱鶴已經見怪不怪。他和樂益往小頭頭身後看去。

只見一個偏瘦的小夥子,小麥色的皮膚,參照樂益一米八二的身高,他大概有一米七五。人還算眉清目秀,只是頭髮有點兒長,還燙染過。

張隱鶴想起張隱峰曾經逗他們老媽:「回頭我也把頭髮熟熟,染個黃毛兒。」他們老媽是個保守的農村婦女,果然中激:「你敢!」

「領導好!」小夥子笑著沖張隱鶴與樂益說,帶著四川口音,微笑的眼睛里有一些拘謹和一絲狡黠。

之前,張隱鶴跟瞿廣藜雖然經常意見相左,但兩人有一點很像,就是秩序感很強,看不慣偷奸耍滑的。看到小四川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她心裡隱隱有些反感。

「來來來,先把名字填上,一開始先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叫啥,來自哪個施工隊……」張隱鶴拿著列印出來的發言稿,跟小四川交代細節。

他拿著筆在稿子里填上名字,張隱鶴看了一眼:「戚栩,這名字不錯嘛!我天天在工地上,怎麼沒見過你?」

「哦,我在BJ小學那邊,領導說這邊有個活動,臨時叫我過來的。」就在小四川說這句話的功夫,張隱鶴髮現他在盯著自己的胸部看。

被一個年輕的男孩子這樣看,張隱鶴頓感尷尬,抬起雙手調整了一下眼鏡,同時借勢把身體向一邊轉了轉。

「張隱鶴……很仙風道骨的名字嘛!」小四川一句話出口,扶完眼鏡的張隱鶴睜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樂益。

原來他在看張隱鶴胸前的工作證。這小子的確很精,來了之後很快感覺出來樂益和張隱鶴都是沒架子的人,

於是拘謹馬上消失,甚至調侃起張隱鶴的名字。

噗嗤一聲,樂益沖小四川樂了:「誒,咱倆英雄所見略同!是不是感覺像道姑的名字?就是頭髮太短了!」

來四川之前,張隱鶴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把長發剪短了。來了之後發現,這裡條件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艱苦,理髮店到處都有。

活動就在施工現場的空地上舉行,樂益負責拍照,那個榮華負責攝像。贈書儀式開始前,張隱鶴帶著小四川在一旁候場。

這時候樂益和榮華拍夠了照片視頻,拎著機器過來了。

「把領子整理一下!安全帽正一正!」榮華用命令的語氣對小四川說。

「要的。」小四川應和著。

樂益和張隱鶴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中的尷尬。之前這位榮老師指揮張隱鶴做準備工作的時候,語氣並不比這好多少。

在領導那裡拍馬屁,對基層的人則頤指氣使,尤其是在一個農民工面前,優越感簡直爆棚了。張隱鶴在心裡送了他一句「你大爺的!」

很快他倆又去拍下一個活動議程。小四川對著榮華的背影來了句四川話:「哈皮!」雖然用的是氣聲,但是絲毫沒有顧忌張隱鶴。

張隱鶴到四川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知道這個詞的意思,心裡感到一陣快意。

「尊敬的各位領導、工友們,大家好!我叫戚栩,戚繼光的戚,栩栩如生的栩,來自四川久衡勞務公司……」

張隱鶴已經做好準備,在小四川念自己寫的稿子的時候,享受一下虛榮的感覺。沒想到他給自己加戲,把名字的兩個字拆開介紹了一下。

張隱鶴看著台上的小四川:略顯殺馬特的頭髮被安全帽蓋住了,穿著嶄新的工裝,念發言稿的時候一本正經,五官生動,尤其是眼睛和嘴巴搭配起來,感覺很有那個香港演員惠英紅的神韻,臉上帶著一股英氣。

她忽然就生不起氣來了。

活動結束后,從BJ來的一行人第二天就要回去了。那天晚上,張隱鶴帶著樂益去城裡擼串,特意嘗串店裡的煮啤酒。那是在啤酒里加了枸杞和冰糖煮開,喝起來香甜可口。

張隱鶴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和樂益坐著去城中心。一開始他不太好意思坐,認為那是剝削人——這貨有時候心很重,又很感性。張隱鶴告訴他,能有生意,對車夫來說是最高興的事。

三輪車的車把上別著一朵花,名叫黃葛蘭,有一股清雅的香氣,這種小喬木在當地普遍種植。

在城裡,經常有佝僂著身子的老奶奶,挎著籃子,籃子里裝著新摘下的黃葛蘭,賣幾毛錢一朵。老奶奶會在鬢邊花白的頭髮上別上一朵,這樣一來,那清雅的香氣就總能縈繞著她了。買花的人也會把花別在胸前,享受那清雅香氣的圍繞。

終於送走了集團和公司領導,當然,樂益也跟著回去了,帶著吃完燒烤、喝完煮啤酒後臉上起的大包。張隱鶴覺得,他這次的依依不捨,不是對自己,而是對四川的美食和美女。

何書記給BJ來的人員一行準備了當地產的麻仔花生酥糖,張隱鶴還自己買了產自當地的長城雪茄和產自蒙頂山的碧潭飄雪,作為送給樂益父母的禮物。雖然沒見過這老二位,但是她從樂益口裡聽了不少關於他們的段子,產生了自然的親近感。

下回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張隱鶴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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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夢磚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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