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製造神器
不知是否被那場作法祈來的雨所逗引，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陰雨連綿。
夏默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但卻神情困頓，整日無精打采。
局促於一村之內，身無所長，他對未來看不到任何希望。
好在有安安這個小姑娘每日殷勤的同他說話，聽着她嘰嘰喳喳地說着村裏的瑣事，也稍稍能排遣孤獨。
幾日之後，天氣放晴，打開柴扉，花草香氣撲鼻而來。
這個世界的花草香氣似乎比地球要稍稍濃郁一些，叫人有心曠神怡之感。
但是很快就有件苦差事落到了他頭上。
「你說啥？挖石頭？」
夏默望着前來喊他的夏雨，一臉鬱悶。
這些日子，從安安嘴裏，他已經知道本村最重要的一項工作是什麼了。
那便是上山挖石頭。
村南二里，橫亘著一座大山，名曰白石山。
白石山上最有名的礦石，便是黑石。
這種黑石蘊含着火之精華，城裏的大人們以此修鍊，可加強自身法力。
黑石村裏的村民農閑之時，便要上山採石，以抵賦稅。
而夏默的前身從巨蟒嘴裏搶來的那顆墨玉，便是黑石中的精華，數量稀少，萬中無一。
小小一塊，便可抵全村一年的賦稅。
自此地發現礦藏以來，百餘年間，不過數塊而已。
夏默無奈，只得跟着村民們進山。
和地球上採石使用各種大型機械不同，這個世界更接近原始，但是和地球古代也有很大的差別。
這裏居然看不到一輛車子，甚至連滾木，滑輪，槓桿之類的工具也沒有。
夏默一臉懵逼地看着這個比蠻荒還要原始的世界，不可思議地想：難道這裏挖石頭，全都用肩扛手挑？
今天來的村民約有百人，大家選定一片山坡，拿出大刀便開始砍樹。
夏默見他們連個鋸子斧頭都沒有，又是一陣無語。
只得拿了把大刀和大家一起砍，一拿之下，卻是大吃一驚。
這刀看着挺大，卻並不沉重，拿在手上輕若無物。
對着一棵小樹信手揮出，應聲而倒，簡直就像割麥子。
夏默暗暗咋舌：「尼瑪這是神器啊，什麼鋸子斧頭，都是渣渣。」
不由想偷藏一把，據為私有，四下一看，這玩意兒人手一把，頗有些「屠龍寶刀，點擊就送」的意思，也就算了。
噼里啪啦一頓砍，不到兩小時，小山坡被清理一空，各種樹木堆得到處都是。
村長發話：「行了，你們去背水吧，這裏交給我。」
大家答應一聲，從一個工棚里拿了工具就走，夏默見他們拿的工具，居然是個袋子，又是一陣驚疑。
這玩意兒能行嗎？
心想白活了一世，還真沒見過用袋子運水的。
大家剛走沒多遠，回見山坡上火光衝天，夏默頓時明白這是要用熱脹冷縮的原理，先用火給石頭加熱，再潑水讓其冷卻，使得石頭自行迸裂。
前世他去都江堰旅遊，曾聽導遊講過，蜀郡太守李冰開採山石，用的就是這個方法。
夏默暗暗搖頭，在這個奇葩的世界裏，人們似乎懂得很多自然原理，卻又似乎……屁都不懂。他看着手中的袋子，翻了個白眼。
轉過一處山坳，便見一掛瀑布傾瀉而下，底下一池清水，周邊茂林修竹，景色秀麗。
大家依次把袋子灌滿水，紮上口袋扛在肩膀上就走。
夏默只能有樣學樣。
這袋子頗大，裝滿水怕是有五十斤。但是扛在肩膀上卻十分輕便，如同扛着一個大抱枕。夏默不明覺厲，又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
夏默扛着大水袋跟在眾人身後，眼神四顧，忽然看見池邊那叢修竹，計上心來。
大家扛完第一輪水，再回頭的時候，夏默自作主張帶了兩個口袋，來到池邊，他抽到「屠龍寶刀」砍了一根竹子，從中間剖開，削了削，做了根扁擔。
挑着兩袋水，晃晃悠悠走在前面。這樣一來，運水效率立刻提升一倍。
眾人大呼神奇，從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辦法，頓時紛紛效仿。
夏默暗暗好笑，他前世所在的地球，使用扁擔好像也只是東亞人的專利，其他地區的人不是用肩膀扛就是腦袋頂。
在印度一些地區，甚至還有人專門娶個老婆，就為了用腦袋頂水。
夏默前世有個女朋友，喜歡文學，一次給他讀泰戈爾的詩，描寫了一個頂着瓦罐取水的女人，詩歌非常優美，他卻聽得只想笑，為什麼不用扁擔？沙雕。
開採山石實在不是個輕鬆活，大家忙了幾天，那片山坡在水火侵蝕之下，才漸漸迸裂。
接下來就是鍊石。
這種鍊石和地球上使用高爐提煉金屬有所不同，它的方式更為簡單粗暴。
直接使用一柄大鎚——不知用何種材料所造——對着礦石就是一頓猛錘。
幾錘下去，墨精脫落，礦石的顏色由黑轉白，白石棄之，只要那點墨精。
將這些墨精收集起來，再使用高溫煅燒，煉成一塊塊鵪鶉蛋大小的成品，就是黑石。
但不是墨玉，墨玉只在自然界原生，數量稀少，可遇而不可求。
待到第一批黑石提煉完成，夏默望着從山上傾瀉而下，填滿溝壑的白色碎石，才明白這裏為什麼叫做白石山。
他的目光向上，眺望遠方，在遠方蒼莽的山林中，也似有幾點煙塵飛起。看來，在這座山上採石的，遠不止一個村落。
時間已過去了一個月，足足煉好了三批黑石。
這天傍晚，眾人收拾妥當，打算回家，那兩個祭司忽然來了。
依舊是一身裝逼的打扮，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村長夏田忙領着眾人上前見禮。
黑衣少年哼了一聲，道：「我們來收黑石。」
夏田點頭哈腰道：「是。」提出三個大口袋，裏面裝的是此次煉製的黑石。
黑衣少年一愣，道：「這麼多，你們挖到富礦了？」
夏田呵呵笑道：「倒也沒有，不過本村少年夏默，製造了一種神器，使得效率提升了許多。」
黑衣少年詫異道：「哦，何種神器？讓我見識見識。」
夏田看了夏默一眼，夏默無奈，只得拿出神器獻上，說道：「便是此物。」
黑衣少年以為他會拿出什麼高明的寶貝，卻原來是根破竹子，不由大跌眼鏡。不屑地道：「不過是一根剖開的竹子，何以謂之神？」
夏默演示了一番，道：「此物喚做扁擔，置於肩頭，一次可以挑四個水袋，取水效率便提升了四倍。」
黑衣少年動容道：「果然神器。你居然能想到此法，有些意思。」
白衣少女本來一直兩眼望天，神情冷傲，不禁也低頭看了夏默一眼。
黑衣少年把那根扁擔拿在手裏，反覆觀看，喃喃道：「此物雖然神奇，說穿了卻不值一提，但千百年來，卻從來沒有人想到過此法。奇哉，奇哉。」
夏默暗暗好笑：「這群土鱉，祖上大概是點歪了技能樹。各種靈術用得賊溜，但是連最簡單的槓桿原理都不懂。老子下次弄個滑輪出來，不驚爆你們的狗眼？」
他心裏想着，嘴角不禁溢出笑容。
白衣少女見他笑得猥瑣，皺眉道：「你笑什麼？」
夏默正色道：「啟稟大人，小人忽然想到，尚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提升取水效率。」
白衣少女道：「說說看。」
夏默道：「如今雖然有了扁擔，但是山路遙遠崎嶇，步行來去，仍然要耗費大量時間，小人設想，可以製造一架水車，把水直接引到此地，就可以省卻取水之苦。」
白衣少女奇道：「何謂水車？」
夏默回想着前世水車的構造，細細說了一遍，眾人一聽，俱各動容。
當天晚上，夏默連夜畫出了水車的結構圖。
一大早交到了兩位祭司的手上，白衣少女看罷，便下令村民暫停採石，全力協助夏默製造水車。
村民來到瀑布附近，開始伐竹，在夏默的指揮下，只一天，便將放置水車的架子造好，並牢牢地固定在水底。
接下來，便是製作水輪，中國古代的水輪動輒高達十米。
此次製作的較小，只有五米不到，但是製作完成後，看上去仍然十分巨大。
夏默坐在地上，望着制好的大轉輪發愁，因為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把這個大輪子放到安置好的架子上去。
想了半天，決定使用滑輪原理，先合眾人之力把輪子推到水中，然後吊上去。
但兩位祭司卻輕鬆解決了他的難題。
他倆隨手一抬，便輕鬆將那個大輪子抬了起來，飛身而起，在架子中間放置妥當。
夏默原想造個神器驚爆他們的狗眼，不想卻被他們的神力驚爆自己的狗眼，喃喃道：「好大的力氣啊！」
白衣少女笑道：「這不是力氣，這是靈術，能將物體變輕。」
水流衝擊巨輪，轉動起來。
巨輪上安裝了許多竹筒，當水輪轉動，浸在水中的竹筒被提升起來，當竹筒轉到頂部，裏面的水便被倒出，流到安置好的水槽里。
水槽連着兩根竹子做成的水管，這些水管一根連着一根，沿途設置，一直連接到採石場。
當一泓清水從採石場流出的時候，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聲，人們把夏默舉起來，拋到空中，然後又接住。
世界雖異，慶賀的方式卻殊同。
黑衣少年望着慶賀人群，忽然轉頭對白衣少女道：「這小子便是上次在巨蟒口中奪得墨玉，死而復生之人。」
白衣少女微笑道：「原來是他，聽說他明年便要來煊赫學院，忽然有點小期待呢。」
黑衣少年不屑道：「不過是個凡人，雖然有些小聰明。卻連靈力都沒有，能有什麼作為。」
白衣少女不置可否地道：「生活這麼無聊，看看熱鬧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