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悲劇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伊支歧他們的木筏也離這裏的船隊越來越近。
貨船上的工人們也慢慢的將貨物都搬到了卡斯蒂利亞的武裝船上。
「喂，你們明明塞滿了貨物，怎麼搬出來只有這麼點？」
副官看着貨物的數量感覺不太對，但料想這群賤民也不至於如此大膽的敢當面矇騙自己，於是開口問道。
此時壯實青年已經舔完鞋底，站在了副官的身邊。
他已經完全放下了自己本就不多的那點尊嚴，完全屈服於這群軍官，只見他諂媚的回答。
「大人，這本來就是一艘探險船改造成的商船，船艙並沒有正規商船那麼大，而且咱們這船上的都是粗人，哪懂什麼航海啊。」
「一路上磕磕碰碰的打碎了不少酒，您可以派人下去檢查檢查，船艙里還有好多沒來得及收拾的碎瓶子呢。」
聽了青年的解釋，副官用眼神示意身邊的下屬。
不用開口，身邊的士兵即刻動身下往船艙檢查，不出一會又回到了甲板上，向副官彙報。
「報告長官，情況屬實，船艙里還有不少破碎的酒瓶，整個船艙一地酒液，場面非常凌亂，這群賤種確實連保管押運都不會。」
士兵的回復心直口快的，根本沒有什麼遮掩或是客套一下的想法，開口直接將貨船上的人稱為賤民。
旁邊的壯實青年聽到了也不敢多說半句，只能訕訕的賠笑。
正在搬運貨物的船員們瞧見青年的表現，心裏本來對卡斯蒂利亞軍官與士兵的怨氣一下子都轉移到了壯實青年的身上，心底都在默默記恨着他。
少校倒是對此無所謂，反正他們作為武裝船的貨艙本身容量就小，這艘船上的商品只有低級的酒水。
對他來說聊勝於無吧，他已經對這些人沒有興趣，只等著這群賤民發揮最後的一點作用了。
片刻之後，所有的貨物都被搬運到了卡斯蒂利亞的船上。
所有貨船上的船員都回到甲板上站定，等候着卡斯蒂利亞的人們履行承諾放他們離開。
壯實青年見狀，猶豫着想要開口，卻又遲遲不敢出聲。
少校見到他這個樣子，深感無趣，和副官對視一眼，周圍的士兵也都停止了嬉笑。
過河拆橋這種事情他們做得多了，早就知道自家長官不會放這群賤民活着離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貨船船員終於也有人意識到了不對。
感受到周圍的氣氛變得肅殺，幾個平時比較姦猾的船員悄悄挪動着腳步靠近船艙的入口。
「好了，今天的這場戲我還算滿意，就這樣吧，所有人隨意開火，不要放走一個人，殺累了就把剩下的人丟到海里餵魚。」
少校也不想跟着這群無用之人浪費他寶貴的時間了，無聊的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的士兵們可以開始動手。
他轉過頭看向了旁邊的壯實青年，頗為期待他的反應。
得到了上司的示意，早就裝填好子彈的士兵迫不及待的盡情開火，而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船員們就這樣倒在了甲板上。
看着眼前自己熟識的人們一個接一個毫無反抗的被屠殺，壯實青年終於回過了神，被嚇得渾身顫抖，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此刻的他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勇氣，什麼尊嚴，友情，良心這個時候都是放屁。
他的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已經連鞋底都舔過了，他絕對不能跟着這群人一起白白的死在海上！
再說了，剛剛慫恿著自己，用話語擠兌自己的，正是這群他自以為的自己人嗎？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就已經不再是一路人了！
這樣安慰著自己，為自己的行為開脫的青年，跪在地上並不打算站起來，就這樣抬起頭望着少校。
臉上想要露出諂媚的笑卻又因為恐懼而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滿臉扭曲。
「所以說你們賤民還真是有趣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決定不殺你了。」
少校看着這張獻媚的望着自己的扭曲臉龐，從心裏傳來一陣滿足的愉悅感。
他突然覺得這個有趣的賤民，還可以單獨留着多玩幾天。
正當青年為自己的小命保住了而感到慶幸的時候，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傳來。
甲板上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轉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之前機靈的幾個船員一見情況不妙，在卡斯蒂利亞的士兵動手開槍的一瞬間就一步不停的沖向了船艙。
船艙里還充滿著酒液，他們自知逃生無望，直接用火把將船艙點燃。
而這聲巨響正是不知道什麼被點燃從而引發了爆炸的聲音。
壯實青年一看船艙着火，立馬反應過來終於還是有人將船艙點着了。
他本就處於大喜大悲的狀態之中，腦子不是十分清醒。
看到這種場面，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自己藏起的珍貴鐘錶，下意識的驚呼：
「啊！我辛苦藏起來的鐘錶！！！」
站在他身邊的少校一下子臉色就冷了下來，他打心底里就看不起這些賤民，從頭到尾都是以一個取樂的心態對待這群下等人。
結果這群賤民居然拿他當傻子，偷偷地把珍貴的貨物藏起來！
要不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這群人，要不是這場火，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一向看不起的賤民給蒙蔽了。
此時怒從心頭起，盛怒之下的少校全然忘記自己剛剛對青年的許諾。
「蹭」的一下拔出自己的指揮刀，用盡全力的一記揮砍。
「噗——」
彷彿是氣球漏氣，又彷彿是水管漏水，又像是開閘泄閥。
一頂還帶着驚訝神色的頭顱飛到半空，無頭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就這樣倒下，赤紅的血液在少校周圍噴灑了一地。
少校就這樣提着指揮刀，臉上還帶着滴落的血跡，面無表情的看着火勢逐漸擴大的船艙。
望着逐漸升起的黑煙，他終於從嘴裏擠出聲音。
「所有人！立刻撤退，解除掛鈎！收回繩索！立即回艦！！」
米薩爾盡量挪動自己的身軀擋住米婭的視線，不想讓她被甲板上的亂象嚇到，而他自己也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事情終究還是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的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