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鬧劇

可惜的是事情並沒有按照米薩爾船長預想的那樣發展。

在卡斯蒂利亞的旗艦靠近他們這艘貨船，開始掛鈎接舷的時候，船艙里對着酒瓶與鐘錶發泄的眾人也有所察覺。

說要帶着貨物一起葬身海底的也是他們，看上去剛烈無比寧可自焚的也是他們，但到最後最捨不得就這樣死去的還是他們。

發泄完之後的火氣少了大半，求生的慾望又佔領了高地。

這群人圍在一起一合計，覺得如果自己願意交出所有的貨物的話，說不定卡斯蒂利亞的海軍還能夠放過他們。

畢竟除去貨物之外，這艘船什麼價值也沒有，如此想着，他們還抱有一線希望的回到了甲板上。

不等米薩爾船長向他們詢問他們又有何計劃，他們在壯實青年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走上前來，一把抓住米薩爾與米婭兩人。

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就把他們倆推向後方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把他們的嘴給堵好了，等會卡斯蒂利亞的大人們來了之後，可別讓米薩爾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浪費了我們最後活命的好機會。」

壯實青年此時儼然成了這幫人的主心骨，他人高馬大又願意發聲，眾人或是盲從他的命令，或是雞賊姦猾的不想當這個出頭鳥，都默認了他作為首領的事實。

而在人群的簇擁之下，壯實青年此刻也感到自信心爆棚，他此前從未體驗過這種一呼百應的感覺。

現在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美妙體驗，甚至已經開始暢想被卡斯蒂利亞的人放過之後，自己回到里斯本的美妙生活。

無論是他還是其他的人也好，在經過一番摔砸之後，渾身都充滿了白蘭地與香檳的酒液。

在酒精的刺激下，眾人的膽子也大了許多，甚至有人想着臨死前當個飽死鬼已經偷偷喝了不少酒下肚，此刻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當卡斯蒂利亞的旗艦對他們這艘貨船完成接舷之後，卡斯蒂利亞的少校帶領着他的副官以及士兵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景象。

一群沾滿酒液的賤民瑟縮著抱團，將一個稍微有些壯實的賤民推出來，所有人都是蓬頭垢面髒亂不堪的樣子。

領頭的賤民臉上擠出一副自認為得體的媚笑，不得不說，這場景還真是差點把他們逗笑了。

少校與副官對視一眼，副官立刻瞭然，率先走上前，用他那有點憋不住笑的語氣大聲質詢：

「你們是哪個國家的船隻？誰是這艘船的船長？商船還是探險船？有沒有貿易許可證？」

「噗嗤——」

聽了自家長官這種棒讀式的問話，周遭的士兵有些忍不住了，大夥都知道這就是一艘最低等的貨船而已。

平常根本不需要任何流程，包括在接舷之前他們都接到吩咐，等少校一聲令下，大夥可以隨意開火。

不過對於這些事情，貨船上的眾人是全然不知的。

他們看到這群卡斯蒂利亞的軍官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加上周圍士兵放鬆的氣氛，不由得鬆了口氣。

「看樣子咱們能活下來了。」

「就是就是，幸好之前沒聽米薩爾那傢伙的話，他要是真這麼懂，怎麼可能還混到跟咱們一起在這艘船上。」

「大家把他推為臨時船長是看得起他，他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

「等會咱們把貨一交就能安全回里斯本了，不知道這幫卡斯蒂利亞的海軍會不會給我們護航呢。」

「我還偷偷把幾箱香檳藏到了廚房那個箱子後面，等會把船艙的貨交給軍爺，咱們還能好好的喝上一杯，喝不完的還能拉回去賣，哈哈」

壯實青年身後的人群立刻就熙熙攘攘起來，各自興奮的低聲討論著，自以為微小的動作和壓低的聲音在周圍的士兵們看來是那麼的可笑。

如果是平時，對待這種不通禮數的賤民，少校早就下令全部砍殺了。

不過在這片公海上巡航了這麼久，難得有這種樂子解解悶，此刻的他反而能夠樂呵的期待這群賤民還能給他帶來什麼樂趣。

而壯實青年也被身後自己人的氛圍感染，膽子也大了起來，以一個自己認為不卑不亢的姿態開口回答副官的問題。

「這位大人，我們是刻爾克的商船，我正是這艘船的船長，船上裝載的都是從波爾多運來的白蘭地和香檳，打算運回里斯本。」

由於不是正規的商船，自然是沒有貿易許可證這種東西的，壯實青年只能耍耍小聰明避重就輕的對此閉口不談。

他甚至還隱瞞了船上最珍貴的貨物其實是鐘錶這一事實，希望能夠只交出部分貨物。

按照他以往聽酒館當中過往水手船副們的吹牛逼經歷，接下來就是重要的海軍索要賄賂環節了。

到時候這幾位軍官肯定會喊他過去商討具體細節，不出意外的話這次不但能活，還能帶着藏下的一部分貨帶回去過好日子。

對於壯實青年動的這麼多小心思，少校和副官確實一無所知，不過他們一聽這番回答，就知道這群人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了。

還商船，副官差點忍不住直接大笑出聲。

副官強忍着笑意回到自家長官身邊，準備和少校商量接下來的行動，少校也是滿臉笑容，果然賤民就是賤民，給點希望就自以為是了。

「長官，他們是刻爾克的船，而且這種貨船肯定也沒有許可證，咱們直接殺完還是？」

「不急，你不覺得他們很有意思嗎，現在殺完了還要辛苦兄弟們自己搬貨，沒那個必要。」

「等會讓他們自己把貨都搬到咱們船上去，搬完了再殺也不遲。」

少校一邊低聲和副官討論著，一邊面帶笑容的看着壯實青年。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丑角，明明是個賤民，這股裝模作樣的樣子還挺有意思的。

壯實青年看着兩位軍官相談甚歡的樣子，領頭的軍官還滿臉笑容的看着他，不由得心裏更有底氣。

『看樣子這次是穩了，這幫軍官果然和酒館里那些水手大哥們說的一樣是些酒囊飯袋，說什麼就信什麼，看來我藏起來的鐘錶應該是可以省下來了。』

一邊這樣想着，壯實青年臉上的笑容越發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