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貨船

第九章 貨船

克勞斯在飲用貫月查上的甘露當做午餐之後,身體素質強健了不少,連帶着視力也被強化到不需要瞭望鏡也能夠看見遠處商船的程度。

他一邊仔細的觀察這艘奇怪的商船一邊為身旁的伊支歧解說。

「格雷伽大人,這種落單的船隻在海上是真的很奇怪,比一般商船還要慢的速度,但是看上去又不是商船那樣臃腫的體型,說是武裝船的話又顯得過於貧窮,看起來......有點像是三級突擊艦。」

「周圍的那幾艘白船是武裝船,我看了一下旗幟,應該是卡斯蒂利亞那邊的武裝船。」

「與那艘奇怪商船接舷的應該是五級武裝船沒錯,周圍的幾艘應該就是隨行的四級護衛艦。」

越是打量就越覺得奇怪,這時候克勞斯也恨不得貫月查能夠跟飛一樣趕緊飛到這艘奇怪船隻的身邊去讓他好好看看。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克勞斯能夠觀察到的東西也就越多。

同時,對面幾艘武裝船上負責警戒的瞭望手好像也發現了從後方駛來的這艘奇怪大木筏。

除去中間那艘接舷武裝船外,其他武裝船都原地轉舵調轉了方向對準他們。

「格雷伽大人,到這個距離我差不多可以確認了,中間冒煙的是一艘標準的四級突擊探險船。」

「不過這也實在是太過老舊了,而且這個設備...不說同級的武裝船,甚至連次一級的武裝船都比不過。」

「哪怕是一級的船隻,也應該安裝有一門或更多的火炮用於在海上自保。」

「而這艘船隻,船體構造看上去已經達到了四級船隻的水平,但是船隻兩側完全找不到有任何火炮安裝的跡象。」

克勞斯倒是對對面幾艘武裝船的行為毫無感覺,本來他就不是卡斯蒂利亞的人,自然也就不在意對方的死活。

再說了,大佬身邊就是他現在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他只需要給大佬安心當好解說員就好了。

只希望等會他們繼續接近對方的時候,這群卡斯蒂利亞的武裝船隊不要為了警告他們而開炮了。

不然萬一擾了大人的心情,估計這支武裝船隊就要安心沉沒在大海上了,懷着這樣幸災樂禍的想法,克勞斯繼續為伊支歧解說。

「一般按照商人們的習慣,哪怕是剛達到出海標準的小船,也會跟着某個商船船隊一同出海。」

「大家作為商人互相組個伴,有領航船隻的情況下,無論是航行速度還是安全性都能夠有所保障。」

克勞斯說到這裏臉色有些莫名的悲苦,彷彿是想到了什麼。

「像他們這樣用探險船運送貨物的行為,既沒有探險船的速度優勢,也沒有商船的貨容量。」

「甚至為了多塞一點貨物連火炮都不肯安裝,我估計是已經被逼到了絕境的人們鋌而走險選擇出海的。」

其實說到這裏克勞斯已經差不多了解了情況,曾經他也有過這種經歷,此時才能夠一眼看出來。

難怪剛剛就覺得眼熟,使用探險船作為商船的行為,可不是這艘船開的先例。

「格雷伽大人,這種船在海上只能被叫做貨船,連商船都稱不上,船上只有毫無反抗的人和滿載的貨物。。」

曾經克勞斯在剛剛脫離家族出海時,就是坐的這種貨船。

當時他作為一條落魄的喪家之犬,只想儘快的逃離自己的故鄉,正好就混上了這樣一艘貨船。

可惜的是,他們當時並沒有多麼好的運氣,出海不到一周就遇上了海盜。

後來的事情也比較好解釋了,海盜們形容這種貨船就是海上倉庫,任何海盜見到了都可以像回自家倉庫一般任意取用,無論是貨還是人。

克勞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正式開始了自己的海盜生涯,出海不久后的他遇到一群自以為天降橫財的海盜,簡直就像虎入羊群一樣。

在船隻上大部分人被海盜丟進海里餵魚之後,克勞斯把大部分海盜都殺死在了貨船上,自己也收攏了剩下的海盜們當起了海盜頭頭。

此刻眼神複雜的看着這艘貨船,特別是圍繞在貨船邊的白船,和那群圍着他的海盜並無多大區別,貨船上滾滾的濃煙又讓他想起那段不太美妙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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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情況和克勞斯的猜想大差不差,就在幾十分鐘前,這艘貨船上的大部分人正集中在甲板上,擔憂的看向更前方的幾艘私掠船。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明明馬上就要回到里斯本了,明明這麼久了從來沒有遇上過海盜.....」

甲板上拿着破舊瞭望鏡望向前方的男人不停的咒罵。

「冷靜一點小子!趕快看看是哪個國家的武裝船,對於同國家的船隻,他們武裝船也不會趕盡殺絕的,只要不是黑旗的海盜我們還有活命的機會。」

身邊的船長也十分焦急,不過即使只是貨船的船長,見識也要比旁邊的水手們多幾分,趕忙提醒身邊的瞭望手關注重點。

「船長!我真的看不清他們掛的旗幟,太遠了,我是真的看不清啊。」

瞭望手說到這裏,聲音甚至帶上了一點哭腔。

船長只感覺自己要被這傢伙給氣死,血壓蹭蹭的往上漲,一把搶過瞭望鏡自己望去,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心裏瞬間往下一沉。

「是卡斯蒂利亞....完了,全完了,要是在平常遇上還好說,他們的人肯定不會為了這點貨物敗壞自己的風評。」

「但是在海上,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雖然早在出海之時他們這群人就已經做好葬身大海的準備,但是這一路走來,他們奇迹般的沒有被海盜撞上。

好不容易順利抵達目的地做好交接返程,卻在離出發地不到一天路程的地方撞上了這支卡斯蒂利亞武裝船隊。

這一切就像是命運對他們的玩弄一般,心存死志的時候卻行程順利,當大家心底燃起希望之時卻被擋在成功門前。

這群鋌而走險聚集在一起的可憐人們此刻心裏滿是絕望。

「那個...船長...還有大副先生,卡斯蒂利亞不是我們的鄰國嗎?我之前在里斯本還見過許多他們來做生意的人,能不能和他們好好講講呢...」

在人群中,一個弱弱的女聲突然傳來,即使在這群飢苦的人中,這個少女也顯得特別可憐。

她的身形格外瘦小,身上也是髒兮兮的,頭髮因為太久沒洗變得邋遢。

因為人手短缺而兼職大副的瞭望手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咱們死在海上連一點浪花都翻不出來,在大海上葬身魚腹這世界上根本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卡斯蒂利亞的人也就根本不用擔心被發現這種劣行,除非這個時候有一艘咱們國家的武裝船經過...」

船長打斷了他的幻想:「不可能的,即使已經靠近里斯本了,但是在公海上,不會出現不同國家的武裝船一同巡視同一塊海域的。」

「咱們今天註定要死在這了,這就是命,是命啊...」

正當船上所有人認命的看着卡斯蒂利亞的白船在視野中越變越大的時候,有人終於在這種等死的壓抑中忍不住爆發了。

「我不要!我絕對不要死在這裏,我不能死在這個地方啊!明明馬上就要到了。」

「我的弟弟還在等我回去,他還在等我回去過上好日子的!明明我們馬上就要過上好日子了不是嗎!!」

在這群由老弱病殘聚集起來的人中,為數不多的青壯年發出吶喊。

這艘船上大部分人都是孑然一身,無論是船長、大副還是之前說話的弱氣少女,就連那些同樣處在青少年時期的人,大多也都是孤兒。

唯有這個看上去頗為壯實的青年,他還捨不得他的弟弟。

不,其實大部分人都是捨不得就這樣悄無聲息毫無反抗的沉沒在海上的,可是捨不得又怎麼樣呢?

捨不得也沒有用,害怕也沒有意義,畢竟他們出海之時就已經做好死去的準備了。

看到周圍的大家都已經心存死志,毫無反應,壯實青年心口憋著一團火,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回不去了,但是他不甘心!

「船上的貨物都是波爾多的白蘭地和香檳,還有那些寶貴的鐘錶,我們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白白留給那些要殺掉我們的士兵呢!!」

「白蘭地和香檳都是可以燒起來的,我不怕死!!我寧願被自己放火點燃燒死,連帶着這艘船一起,他們什麼都得不到!!」

這番話其實說中了大部分人的心聲,比青年年長的一些的年紀讓他們心裏知道,等那群卡斯蒂利亞的武裝船靠過來,他們肯定不可能活着。

在公海上就連同船相殘的事情都屢見不鮮,更何況他們這樣赤裸裸的肥肉呢。

就像青年所說的,與其任人宰割的死去,自己辛辛苦苦抱有期望的貨物還要白白的送給殺害自己的兇手,不如痛痛快快的自己決定自己的死法。

青年的極端想法得到響應,所有人在卡斯蒂利亞的船隻與他們接舷之前開始行動起來。

本來他們為了能夠多掙一些錢就已經把船艙擺滿了來自波爾多的香檳與白蘭地,甚至甲板上都有一些擺不下的桶。

船艙內精心裝好的箱子被砸開,所有人像是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懣與對死亡的恐懼一般。

抄著自己能夠得着的所有東西拚命地砸著,將自己身邊目能所及的鐘錶、酒瓶全部砸爛、砸碎,任零件飛濺酒水流淌一地。

甲板上只剩下船長拉着瘦弱的女孩,船長有些愧疚的望着她。

「唉,孩子,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本應該還在里斯本里繼續當着小工的,都是我害了你。」

「不是這樣的...米薩爾叔叔,是我自己要跟上來的。」

「如果不是你照顧我,我早就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餓死了...」

弱氣少女的眼睛被邋遢的頭髮遮住大半,但是仍能從未被遮擋的臉上看到幾滴淚滴。

她想要安慰眼前的船長,卻不知從何說起。

正如她說的一樣,如果沒有米薩爾船長的幫助,她早就餓死在城裏了。

面對死亡,她反倒是最不怕的那個,不但不害怕,還想要安慰其他人。

米薩爾望着這樣的她,反而更為愧疚,此時,他的心底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看着眼前的女孩,鄭重的囑咐她說:

「米婭,待會等卡斯蒂利亞的人來了之後,他們不會直接下殺手的,到時候肯定還要由我來和他們交涉。」

「到時候你一定要緊貼我身後站好了,知道了嗎?」

米婭噙著淚水,剛想問為什麼,米薩爾船長抬頭看了一眼已經能用肉眼看清的卡斯蒂利亞旗幟,打斷了她。

「沒時間了,等會一定要靠着我站好,明白了嗎!一定要機靈點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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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道帶之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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