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學我者生
福霖先去看了一趟春草嫂子，她正沉沉睡著，昨日的生產耗費了不少力氣，今日的臉色憔悴不少。
福霖瞧著心疼，心想要叮囑大哥兩句，一定要照顧好大嫂。
她跑到前面的鋪子里，見宋老大正坐在小杌子上拔野雞毛，身側的鍋正噴著熱氣。
宋老大聽見動靜抬起頭，笑道：「福霖，醒了？看見我兒子沒？」
福霖笑嘻嘻上前，「看見了，我還去看了眼嫂子。」
宋老大的目光溫柔下來，問：「她還睡著呢？」
福霖點點頭，「睡得正香呢！大哥，這雞哪裡來的？」
宋老大又拔了幾根絨毛，笑說：「有個獵戶常來店裡賣也未，這不你嫂子快生了，我讓拿來一隻野雞，預備給你嫂子燉湯喝，你晚上回來也就有了。」
福霖想想，「雞湯里放些蘑菇才好喝呢！」
「放心，蘑菇少不了你吃的！」
福霖見這麼一會兒，笑容就沒從宋老大臉上掉下來過，忍不住擠擠眼睛說：「大哥這會兒可真美啊！」
宋老大笑意更盛，「美什麼啊，一堆事兒要做呢！」
福霖哼哼兩聲，「口是心非的男人。」
剛吃早飯時，宋二喜已經趕著牛車到了，這時候天邊只亮起一線。
宋老大顧不上吃飯，先去鮮滿樓送貨。
宋二喜瞧著宋老大紅光滿面，笑道：「看來嫂子生了？」
宋老大原本已經收著笑容了，聽見這話嘴角越咧越大，點頭：「生了，母子平安！」
宋二喜連忙道喜，道：「等洗三的時候，我一定過來！」
「哈哈，那自然少不了你一份禮！」宋老大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兩人走遠了，笑聲還遠遠地傳過來。
福霖搖搖頭，跟娘說，「生個孩子把大哥生傻了！」
張氏也笑眯眯的，「說什麼渾話！你大哥是高興的，好容易有了兒子！」
福霖撇撇嘴，也不理會張氏，趴在炕上瞧大侄子。大侄子依舊閉著眼在呼呼大睡，眼睛底下紋路深深，活像個假寐的大青蛙。
越想越有趣，福霖忍不住一樂，戳戳大侄子的臉蛋，道：「你大寶哥哥丑得讓人發愁，你可得好好長啊，照著姑姑的樣子長准沒錯！」
張氏笑罵：「去你的！咱們家沒丑的！」
福霖憂愁得不行，哎喲喂，雖然說孩子是自家的好，可她娘這眼神偏到心眼去了，一點也不實事求是。
「到底是親奶奶，也沒法子。」福霖怪模怪樣地嘆氣，見張氏作勢要打，連忙站起來道：「娘，侄子起名了沒？」m.
張氏道：「你大哥是個磨蹭的，說要再想三天。」
福霖忍不住噗嗤一笑，想大哥那麼利落的人，也會磨磨唧唧啊。
她又往春草屋子裡看來一趟，春草還在睡呢，便也不再打擾，挎上書包等了會兒，大哥和二喜就回來了。
熟門熟路跳上二喜哥的牛車，福霖沖大哥揮了揮手，「大哥，等我嫂子醒了多做點好吃的！」
宋老大無語：「快上學去吧，這還用你提醒！」
宋二喜把福霖送到楊留的莊園，又往宋家村趕，趁著天色不晚，他還能再拉一趟去縣城的活兒呢。
楊留的莊子也熱鬧著呢，佃戶們在地里幹活，主院的空地前已經聚集著不少小少年了。
這是楊留的學醫堂第一批學生，足足有二十四個小學生，福霖還參與了課表制定呢。
「師姐好！」
「師姐早上吃了沒？」
「師姐今天真好看！」
在小少年們嫩嗓子聲中，福霖抬高下巴，一臉正色地走過，頗有威儀。
教室門口，楊留眯著眼福霖行著鵝步過來，樂得不行，「福霖現在真氣派啊！」
福霖道：「我現在是大師姐，以身作則么。」
楊留忍不住，擰了把福霖的臉，「你悠著點！」
福霖撇了撇嘴，說：「我本來就年紀小，就得穩重點，才能壓住那些混小子。」
楊留忍不住一樂，剛剛招生時，確實有許多小男娃見福霖長得可愛，忍不住淘氣，原來她還記在心裡吶！
「走，上課去，哪個小子不老實，我幫你狠狠揍他！」楊留背著手進教室。
茯苓接話說：「哪個敢欺負她？她不欺負人就是好的。」
福霖不服氣說：「先是別人欺負我，我才要還回去，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
楊留打圓場說：「好了，福霖年紀小，茯苓你要多照顧照顧你師妹，要是有人欺負你師妹，你要幫她出頭！」
茯苓也不過是喜歡跟福霖拌嘴罷了，聽師父教導，他趕緊應下，「平日里我也會收拾那群臭小子的！」
「好了，咱們上課！」
一天的課程上完，時間尚早，福霖抬腿便去了留仙。
誰知道正好趕上一場罵戰。還是女工桂香正和一個客人吵架。
那客人掩面逃出店，桂香站在店門口插著腰罵，形容潑辣，罵得那叫個流暢，沒有重樣！李慧和另一個女工在旁邊勸得也不誠心，等桂香罵完了才把人帶進店裡。
福霖很是瞧了會兒熱鬧，等熱鬧散了才讓侍書回去，自己進了店鋪。
店裡的客人還挺多，三五成群地瞧著衣裳，多半是女客。
柳生就坐在櫃檯后畫畫，神情專註，估計剛剛的爭執壓根沒入他的耳，福霖眼睛一轉，找到李慧問剛剛出了什麼事。
李慧嘆氣，「這幾天有裁縫到咱們店裡偷學，還偷偷做了衣裳拿去賣，你看看，這街上多少女人的衣裳是咱們店裡的樣式。」
桂香剛領一位客人進試衣間量尺寸，出來聽見李慧說話，也一臉惱怒說：「那些喪良心的就該罵！咱們店裡的衣裳全是婉姐姐辛苦想出來的樣式！憑什麼讓他們賺錢去！也虧得她們有臉穿！」
福霖笑道：「值得生這麼大的氣？眼睛和手都長在人家身上，咱們還能攔得住別人？只管好咱們自家店就罷了。」
桂香噘著嘴：「你倒是好心！這得虧多少銀子啊！」
李慧也有點發愁，「是啊，他們賣得比咱們便宜，我看好多人都買他們的，還有自己扯布自己做的。」
福霖笑道：「咱們又不是不出新樣子了，只要有新的，好看的，就一定會有人買。有句話是『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咱們指望著什麼掙錢，出入咱們店裡的客人都是些什麼人？你們在店裡時間也長了，還沒看出來嗎？」
李慧和桂香似懂非懂。
「多向婉姐姐學學，多想些新的衣服樣子，這才是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