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冶鍊銅礦是為了野戰炮

眾人大醉而歸，這次京城的事也告一段落。

王文興想要的官職和編製已經拿到，十三年前的舊事也基本調查清楚。一個禮部郎中，背後之人是未來的當朝首輔，再背後應該是當今天子！各種有意無意的，自家成了他們巧取豪奪的犧牲品。

此事只是從駱養性那裡得知，還沒找本人證實。不過現在不是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現在四人著急趕回，不知神頂寨那邊現在如何了。

翌日一早，王文興、錢萬春、高平花了一個時辰去逛街採買一些物品。王志遠對那些街上哄小孩的玩意沒啥興趣，就在客棧等候。待三人回來后，眾人帶上隨身行裝先去指揮使大人家辭別了駱養性，在駱養性一番勉勵后直接經廣寧門出了北京城。

回去的時間只花了十天，一個因為道路熟悉了。二是因為來時候有三匹馬駝了銀子，而回去的時候輕裝簡從，路上馬累了還能換馬。最後一天到神定寨門口的時候是下午，早在山口外邊的時候就被各山頭放哨的看到，警戒的狼煙就點了起來，自然是潘東子的少年兵團。

寨門口的城樓上，二十來個披甲的刀盾兵還有六個弓箭手分列兩排。為首的大喝一聲:戒備！狼煙一柱，來者十人以內，已過山口！於是，寨門吱呀呀地被迅速關上。

等王文興四人來到寨門處，城樓上眾軍士看傻了眼。這幾人看著面熟，但是這衣服從沒見過。紅的白的顏色鮮艷，金絲銀線的腰帶還掛著碎須，穿的跟戲班裡的小生一樣。頭上的官帽和腳上的官靴又明顯說明這些人是朝廷的官員！

寨子里大都是山裡人沒見過世面，這都什麼造型？

王文興單騎走到門前，這一趟來回馬術精進不少，他橫刀立馬昂首向著城樓上喊道：「寨門上的兄弟們聽了，快去告訴王景初、王浩，說他們家百戶大人榮升錦衣衛千戶，現在回來了！」

很快，全寨子留守的軍官都到了，寨門大開。王文興大聲傳達，以後大家都是天子親軍錦衣衛啦，不受任何地方官員節制！

眾軍官一臉震驚，特別是看到錢萬春和高平的錦衣衛百戶官服，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跟著大人出去一趟就能混個錦衣衛的百戶官職，打死咱也得跟著！王文興示意先回寨子再說，於是大夥簇擁著往寨子里去。

議事廳內，王文興拿出所有人聽過卻沒見過的聖旨，告訴大夥自己已經是永寧縣錦衣衛千戶所的正千戶。眾人皆是震驚，大人底蘊果然深厚。您這是有棗沒棗打三桿，桿桿都落棗啊！

接下來才是重要環節，任命王景初、王浩為副千戶。任命王志遠、錢萬春、高平、賈有義、高鳴春、李天壽、李天齊、高亮、高天放、李明忠為百戶。說名單、籍貫等已經上報朝廷，一月內會下發官袍、腰牌、印鑒。個個都會和錢萬春他們一樣的精神，眾人誰能不喜？

特別是李明忠，他本已經想好跟著王文興打一輩子輔助了，沒想到還有額外福利。自己雖然沒當上文官，卻得了正六品的錦衣衛百戶。造物弄人啊……老天爺幹嘛早不說自己適合干這個。

然後王文興詢問寨子的情況，他估計現在糧食應該還能撐三個月，銀子也給自己花差不多了。眾人卻投來笑眯眯的眼神，王浩笑道：「大人，您去京城吃香喝辣的，咱們可也沒閑著！」

王景初也拱手道：「是啊大人，經過夜不收的探報，咱們摸清了三個幾十人規模的山寨情況，已經全部拿下！」

李明忠最後站出來道：「大人，

總計傷亡二十多人，收穫糧食一千多石，銀子四千多兩。另外寨門口流民太多，又收攏了三百多流民。根據大人的要求清查了戶籍，都是本分之人。其中壯丁一百人，交由高天放按大人之前的章程在訓練。」

賈有義站出來，從懷裡摸出個又藍又綠的石頭道：「大人，李先生從縣城找了兩個懂礦的匠人。我們帶著在山裡找了半個月，在一處山洞裡找到了很多這個，那兩人說是什麼孔雀石和藍銅礦石。咱也不懂，說裡面主要是銅，要不要將那兩人叫上來一問究竟？」

經王文興同意，上來兩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自稱是祖上幾輩子都跟金屬疙瘩打交道的匠戶。一人自信地道：「稟告大人，銅礦是沒錯的，儲量也大。但是這些礦石想變成銅可不容易，望大人三思。」

「如何不容易你詳細說出來，具體如何操辦，本官自有決斷！」王文興緩緩地道。

兩個匠人對視一眼，那人連忙道：「是是是……大人，我等就將具體流程說一下供大人決斷。流程較為繁複，大人您受累耐心聽了。

首先那礦洞位置離這裡倒是不遠，但是山路崎嶇。采銅、煉銅首先需要場地、工坊，設在礦洞附近就需要很多配套設施，煉出銅了再運到這裡。要是把礦石直接運到寨子這裡冶鍊，運輸就很費人力。不論如何，兩者都要先修路。

有了場地、工坊，就要有大量的人力去開採。山洞內裸露在外的礦石開採完畢后，就要挖井道開採了。辛苦倒是不提，現在給點吃的，賣力氣之人到處都是。主要是需要懂技術的在一起旁指導，井下通風、排水、提升、照明和井架支護等一系列問題都要解決。

礦石采出來后，必須對礦石進行挑選，選出的礦石要粉碎，碎礦的目的是為了增加煉爐內礦石的觸熱面積，提高熔煉效率。這就需要很多人去將礦石敲碎，需要人力也是驚人。

接下的工作得由有經驗的人現場指導，否則礦石再多也是枉然。礦石粉碎后要用水淘洗礦石，洗去雜質。同時，利用礦石與雜石的不同密度，在水中運用浮重原理進行選礦，以提高礦石的品位。粉碎淘洗過的礦石還需配上一定比例的白石和黃土。配好的礦石叫「帶石」，帶石若配合不當，上好礦石也難於熔化，礦石會與雜質相結，成為廢品「和尚頭」。

經一次爐火便成凈銅的叫「一火成銅」，非常少有。一火成銅的冶鍊，需要一晝夜時間的叫「飽火」；頭天晚上開始冶鍊第二天拂曉出銅的叫「半火」。冶鍊時，先把礦石和木炭相間裝入煉爐……

這人講了約摸小半個時辰，大部分人聽得雲里霧裡，有的甚至開始打起了哈欠。

「好了，不需要講那麼詳細。路要修到礦區，就地破碎清洗、冶鍊礦石。還要派兵保護，建一個小型的居住區。慢慢發展吧，你直接說要多少人，投入多少銀子，每月產出多少純銅。」王文興打斷道。那人思考了片刻道：

「大人，災荒還沒緩過來，銀子倒是不需要什麼。工具也可以在寨子里打制，主要是耗費糧食。先按投入兩百壯丁吧，起步階段搭橋鋪路估計需要一個月時間。後期在礦區平整場地、建立工坊、修造熔爐，兩個月肯定夠了。

開始全面運轉后，五十人開採出來礦石，一百人運輸、碎石、清洗，再五十人冶鍊。計算產量卻只能按源頭的五十人計算，每人每天大約開採三百斤礦石。咱們看了礦石的品味估計每百斤能產兩斤到三斤的銅，按最少的算也就是每天每人產出六斤銅。五十人就產出三百斤，每月起步九百斤銅。

兩百人的糧食消耗，每月四百斤，第四個月才開始有產出。」

「每月才九百斤！」「再製成銅錢才有多少？」眾人都失望道，王文興默不作聲在心裡念叨：

「著名的拿破崙十二磅野戰炮的炮管長一米七左右，口徑三點六寸，炮身重一千一百斤。六磅野戰炮口徑為二點八寸，身管長一米五，炮重七百八十斤。

這幫兄弟就認得銅錢，而自己要冶鍊銅礦卻是為了野戰炮！我兩百個壯丁干滿一個月，連一門十二磅野戰炮的材料都不夠，這可憐的生產力啊……」

思索片刻他抬頭問那匠人：「報上你的名字。」

那人拱手道：「回大人話，小的名叫管金銀。因為世代和金銀銅鐵打交道，父輩就給起了這個名字。謝大人給小的全家一碗飽飯！邊上之人是小的堂弟，也是匠戶。」

「管金銀……好名字。我會儘快給你湊齊兩百流民壯丁，先喂幾頓飽飯，等恢復過來一批就給你送一批。我任命你為礦山的大匠，你兄弟作為你的助手吧。寨子里如今沒有工錢，戰時管理衣食自是不愁，你們可願意？」王文興道。

那匠人連忙拉著他兄弟跪下，大聲道：「願意！願意！大人就是給咱工錢咱也不要，現在銀子哪有糧食管用？這裡衣食住行啥都管，老婆孩子也不挨餓，大人讓咱幹啥咱就幹啥！」